小白一連喊了數(shù)聲都無法喚醒夜染,用力地推搖他的肩膀,他也沒有反應(yīng)。她暗暗咬牙,看來只能來點兒狠的了!冰疙瘩,你可別怪我下手重了,要是這蟒蛇在你前面醒了,咱們都不夠它塞牙縫的!
小白狠下心在夜染的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指甲尖都嵌進(jìn)了他的皮肉里,滲出絲絲冰涼的血。不知是不是放血的緣故,夜染的眼球劇烈地震動起來,可他仍然困在夢境里,沒有醒過來。
小白的心咯噔一橫,想起陷入夢境前,曾聽夜染說“白愿,牢牢記住我的話,你接下來看到的都是夢!無論多痛苦,都是假的,只有心性堅定才能醒來!”
“難道陷入這奇怪的夢境,只能靠自己的信念蘇醒,靠外力無法醒來?”小白這才真正緊張起來。咫尺之遙是那酣睡的巨蟒,它隨時可能醒來,萬一這妖獸醒了,夜染還困在夢境里,只能靠我一人單打獨斗,我法力被封,體術(shù)有限,還要護(hù)著夜染,如何是這巨蟒的對手?
小白分析著眼前的情勢,急中生智:既然不能以外力喚醒夜染,何不直接切斷他的夢境!可要解夢,就必須找到夢的源頭,是什么讓我們同時陷入夢境!
“是這條通道有詭異嗎?”小白仔細(xì)觀察四周,光滑的墻壁沒有異樣。
最終,她的目光鎖定在那條沉睡的環(huán)形巨蟒身上,盯著那巨蟒看了好一會兒,她不由地發(fā)出一聲驚疑:還記得陷入夢境之前,只看這條蟒蛇一眼,就覺得頭暈眼花,為何此時看它許久卻沒有任何不適呢?難道這條蛇就是始作俑者?它就是織夢的源頭!
一念至此,小白明眸一亮,只要殺了這條巨蟒,夜染的夢境就被斬斷了,他自然能醒來!
“可是……要怎么殺了這巨蟒呢?”又繞回了最初的難題。
小白嘗試調(diào)動真氣,可內(nèi)丹仍然被那霜花樣的冰凌裹成個球,完全調(diào)不動。她手中又沒有任何兵器,只有舅父送的那個丑了吧唧的金剛?cè)?,舅父曾說過,最不濟(jì)這丑鐲子還能砸人。
“難不成用這個砸死它?”小白舉起金剛?cè)?,又下不了手,畢竟這妖獸與她是本族啊……
正躊躇間,就見夜染猛地睜開了雙眼!
“你醒了!”小白喜道,音量不自覺高了些,她趕忙捂住嘴,再一看,那巨蟒還在酣睡,這才放下心來。
夜染沒有回答。
“你怎么了?”小白收起金剛?cè)?,走到他身邊?p> 夜染仍然沒有回應(yīng)。
小白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夜染雙目呆滯,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樣。
“他估計是還沉浸在夢境里,還沒完全從恐懼中醒過神來。”小白想起自己那嚇人的夢境,心有戚戚,正想出言安慰,就見夜染忽然簌地站了起來,迅如雷霆,把她嚇了一跳。
“這么快就回過神了?”小白一愣,正想和夜染說話,卻見他化作一道黑色殘影撲向了那沉睡的巨蟒!
小白大驚失色,完蛋!這巨蟒這么大的個兒,能是吃素的嗎?趁它睡著咱們悄悄逃走不好嗎!干嘛要去招惹它!你這是年三十晚上的凍秋梨——你找削(消)呀!雖然心里狂罵,可小白怎會袖手旁觀呢,她硬著頭皮又掏出金剛?cè)?,追了上去?p> 不等她出手,夜染徒手插進(jìn)那條巨蟒的腹中,只聽“嘶拉”一聲,那條蟒蛇黑白環(huán)條的腹部出現(xiàn)一道恐怖的傷口!夜染快如疾風(fēng),整個人似一柄黑色的匕首在蟒蛇腹部劃過,那傷口越切越大,像個巨大的血嘴巴,嘩啦啦,腥臭的血液帶著內(nèi)臟一股腦噴涌出來,把小白熏得一個踉蹌,險些摔在血泊中。
只見夜染空手如刃,扯住那巨蟒的皮肉無情撕絞,不消一瞬竟將一整張蛇皮生生剝了下來!那巨蟒還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哀嚎,就已被抽筋剝皮虐殺致死!夜染丟了蛇皮,氣喘吁吁地跪在了地上,他渾身已被黑血浸透,仿佛披著一件暗黑色戰(zhàn)袍,沖天的血臭味裹著一股陌生的殺戮之氣。
這畫面太血腥、太震撼,那具皮肉分離、血肉模糊的巨蟒尸體,深深刺激了小白的神經(jīng),她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惡寒,后背汗毛根根飛起,甚至有一種火辣辣的疼痛感!眼前的夜染是那么的陌生,讓她不由地心中犯怵,不敢靠近。
夜染垂首跪在地上,雙肩抖動著,小白已漸漸從方才的震撼里回過神來,她望著他的背影,心想:是他的夢境讓他發(fā)狂嗎?或者他方才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醒了,還以為在夢里?
夜染縮著肩膀,那背影是那么的孤涼,很難想象方才那個殘暴無情的殺手就是他,小白提著一口氣忐忑地走到他身邊,正想說點什么,讓他冷靜下來。可看到他的臉,她一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是一張淚流滿面的臉!
夜染竟然哭了!他的眼神是那么空洞,他臉上仍舊沒有一絲的表情,可他滿臉都是淚水,那淚水與血水在他臉上交織混雜,這一剎那,小白共情到了他的心痛,是那樣絕望,那樣無助的心痛!
你究竟夢見了什么……
此時此刻,再多的語言都是無力的。小白心疼地望著眼前的黑衣少年,她情不自禁地單膝跪下來,輕輕地抱住了他。
“哭吧,在我肩頭哭吧,如果這能讓你好受一點?!?p> 懷里的少年從冰冷僵硬,慢慢變得溫暖柔軟。
“謝謝?!币谷驹谛“锥呡p輕說。
小白搖搖頭,再次與他相視。
那雙孤狼般的眼睛還是那么冰涼沒有溫度,可是很奇特,她竟從那刀刻般冰冷的目光中捕捉到一絲絲似曾相識的溫暖,這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轉(zhuǎn)瞬即逝,讓小白有些許恍惚,我怎么好像認(rèn)識你,而且是認(rèn)識了千年萬年……
“白愿,如果有一天,仙門與我為敵,你還會站在我身邊嗎?”夜染問。
小白一愣,不知他為何有此一問,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夜染又說:“我隨口一問,你不必答我?!?p> “……”小白心中泛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滋味,就見夜染已飛過巨蟒的尸體,繼續(xù)向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