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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處處月照花

第六章 霜凝

龍吟處處月照花 編劇陳綠 2857 2020-07-14 14:30:03

  侯聰把根據(jù)白衣造的娃娃,交給奶爸爸黃老頭,頭也不回,跟著青松來到前院祖父待客的地方,一眼看見身著深藍色團花宮袍的大太監(jiān)何副總管。他是理國皇上跟前兒的紅人。侯聰一板一眼,拱手行禮,口稱“內(nèi)相安好”,不卑不亢,那身板兒筆直挺拔,映著冉冉升起的秋日,萬分好看。何副總管放下手里的茶盞,站了起來,規(guī)規(guī)矩矩給這位14歲的武衛(wèi)將軍行禮,又望了望侯崇,說了句,“大公子既然來了,咱們先去了。”

  這么說,被宣進宮的只有侯聰一個人。

  他看向祖父,祖父深深回看了他一眼。就朝何副總管堆上笑,表示要親自送到門口。

  大家子的子弟,只用這一眼,就能明白個七八分。歷朝歷代,多少貴族世家,昨兒晚上還大擺宴席,第二天早上就有家人被宣進宮,進去的被砍,外面的被抓,呼啦啦,大廈傾。

  侯家確實為當今倚重。但越是倚重,越是仿佛刀尖上起舞,“伴君如伴虎”,“君心難測”,這是吃這碗飯的人,打小兒就應(yīng)該明白的道理。侯聰?shù)母赣H侯重,本就是獨子,死了五六年了,留下侯聰這根獨苗兒。侯崇雖然是當朝八大柱國將軍之一,手底下還有十幾個嫡系將軍忠心耿耿,更是有封地有姻親有兵權(quán),但嫡親的、唯一的寶貝孫子,只要被拘在宮里,他動都不敢動。不讓孫子進宮也是不行的,那不是明顯造反嗎?

  所以,就說“被宣入宮”這件事,只要皇上時不時來這么一下,就足夠敲打人了。

  侯聰在何副總管跟前兒,把俊美華麗的腦袋往旁邊兒一瞥,咳嗽了幾聲。

  “喲,大公子身上不好?。俊?p>  “感冒好幾天了,沒事兒,過不了人,青松,傳轎子?!焙盥斠宦暳钕?,命令一層層傳出去。等他和何大太監(jiān)出了府門的時候,早有兩頂大轎子等在那里。侯聰?shù)纳矸?,進宮需要騎馬??墒强醋娓傅难凵?,只有坐轎子,才能提前知道點兒消息,面圣的時候不至于措手不及。

  何副總管道了句“沾光”,坐上了四乘大轎——他是騎馬來的,因為侯家大公子要乘轎,不能讓他一個老太監(jiān)吹風,他就有了轎子坐。他的馬,則由跟來當差的兩個小徒弟牽著,跟在轎后。侯家的轎夫也都是訓(xùn)練有素,漸漸將兩頂轎子的距離,拉開了20多丈。

  秋深了,大桐城的御街兩邊,草勢枯黃,一百丈一個石樽標記距離,都倉茫一層,霜凝潔白。

  青松掀開轎簾進來,彎腰伺候在侯聰身邊,輕輕張了口:“方才老夫人讓我招待那倆小閹貨吃早點混沌,我都打聽了?!?p>  一百五十多年前,天下只是一家的天下。平朝天子姓陳,坐擁東西南北、萬方百姓。那年,各處報了祥瑞,什么聽到龍叫啊,見到龍鱗啊,撿到龍角的、踩到龍尾的,不一而足。

  天子沒有草率慶祝,四方尋高人解讀。有個叫水龍先生的術(shù)士經(jīng)人引薦入宮,說出了聳人聽聞的一句話:“所謂祥瑞,其實是惡兆。天下即將陷入兵火之中,然后一分為二。要想重新歸為一統(tǒng),必需等到某一天:龍吟處處月照花?!?p>  天子雖然鼓勵仗義執(zhí)言,究竟是不想聽這種話,水龍先生被捕入獄,不久后就掉了腦袋。沒想到,他的預(yù)言卻實現(xiàn)了:平朝的兩個外戚造了反——天子舅家侯氏,太子舅家莫氏。兩家推翻平朝,屠滅皇族,又相互征戰(zhàn),最后地分南北,建立理國、成國。

  侯聰?shù)淖嫦?,跟著族兄起兵,雖在本朝以功臣而非皇族身份為將,但有今天的一切,都與當年的那一切互為因果。理國皇家,得國不算正,這些事,貴族家的子弟小時候是不讓聽的。所以侯聰一概不知,倒是青松,在街頭巷尾胡打海摔,當故事聽了來,記在心里,只是遵從黃老頭的叮囑,之前不敢對大公子說。

  所謂“龍吟聲起,天下歸一”,就是那種“不可說不可說”的“好事”。

  兩個小太監(jiān)早些時候,吃著摻了“賣娘香”的菜肉混沌,被青松套話?!百u娘香”是種西域傳來的香料,少量用的時候讓人疏散毛孔,放下戒備。對早就有防范的人沒有作用,但對嫩一點的人極為有效。吃了之后覺得心情大好,問什么說什么,賣了娘親還給數(shù)錢。藥很貴,20多兩銀子一錢。而且了無痕跡,藥效只延續(xù)一刻鐘,過后誰都查不出來。

  兩個小太監(jiān)自然是毫無知覺,將所知的一切告訴了青松:“有人跟皇上說,前幾天中秋節(jié),貴府上家宴,有個南方來的小姑娘,叫什么白衣的,和你們大公子打了一架,在座的諸位,都聽到了龍吟聲聲,你家公子的佩劍是太子所贈,叫做斬月,那小姑娘用的是宇文興將軍的配劍,叫飛花??刹皇菓?yīng)了預(yù)言嘛?!?p>  “所以呢?”

  “所以皇上自然要問問。”

  青松向侯聰匯報完畢。侯聰像定海神針一樣,一動不動,唯獨聽到“白衣”兩個字的時候,眼睫毛顫動了一下,如同蝴蝶抖動翅膀,好似春末花朵離枝。

  真好,主子穩(wěn)住了。青松看了侯聰?shù)谋憩F(xiàn),放下了心。他忽然覺得背后一緊,連忙掀開轎簾,正撞上了要來偷聽的小太監(jiān)。小太監(jiān)其實也不是吃素的,笑臉盈盈,嘴巴齁甜,:“何爺爺讓問問侯大公子,咳嗽可好些了?”

  侯聰把尊貴的臉親自露出來,給小太監(jiān)看,并且微微點頭,“無妨。”

  “好嘞,好嘞!”小太監(jiān)騎著馬,跑去另一座轎子跟前匯報去了。

  侯聰進了宮,規(guī)規(guī)矩矩、目不斜視,一路由何副總管親自領(lǐng)到御書房,跪著行了禮,隨著圣意,說了幾句讀書、習武乃至過節(jié)走親戚的閑話。只聽到皇上手里的書頁徹底蓋上了,聲音中的威嚴強烈了幾層。

  “聰兒,聽說中秋節(jié)晚上,你和宇文家的女孩子比武,聽到龍吟了?”

  “回皇上話,末將未曾聽到?!?p>  “哦,那個女孩子呢?來歷有些不明?她的身份進不了宮,朕在想著讓誰出宮去問問話?!?p>  侯聰雖然低著頭,但他知道,他的臉色映在御用的地板上,通過種種的反射轉(zhuǎn)折,讓皇上透過手邊的鎮(zhèn)紙,看得一清二楚?;实垡檎l,本來就可以查誰,是沒必要先通風報信的?;噬希€不是真的想查白衣。至少現(xiàn)在沒有。

  目前的情況很明顯,根本沒有什么“龍吟”,什么“對應(yīng)預(yù)言”,是不知道誰,要利用這件不起眼的事兒,在皇帝面前拱火。因為白衣是成國來的,因為白衣的養(yǎng)父,是侯家的人。拉拉扯扯,總能給侯崇一家上點兒眼藥,找上點兒麻煩。

  所以皇上,自然要花費人力物力動真格的調(diào)查之前,試試侯家的態(tài)度。

  侯聰?shù)慕廾诸潉恿艘幌?,輕輕回答:“回皇上的話,白衣是屬下的掛名奴。還求皇上開恩?!闭f著,侯聰咳嗽了起來,又連忙忍住。

  “掛名奴”,是北方的一個習俗。因為孩子難養(yǎng),有錢人家就想了些辦法:每次公子小姐遇到點兒災(zāi)難病痛,就找一個或者多個孩子,將小姐公子的名諱、八字寫好了,掛在那些孩子身上。邪魔外道、小鬼小妖來索命、來搗蛋,就像陷入了迷魂陣,不知道該找誰了。

  如果是宇文家和侯家這種關(guān)系,讓孩子給主子家的公子當掛名奴,就是莫大的榮耀。而如果侯聰最近身子骨不健壯,查問人家掛名奴,就相當于要人家的命。

  皇上拿食指無目的地挪動著,擦了擦鎮(zhèn)紙,說了一聲:“罷了,你好好養(yǎng)著吧?!?p>  侯聰?shù)昧撕貌皇罩?,竟然磕頭有聲:“皇上,可是龍吟這種祥瑞,事關(guān)國體,既然有所傳言,屬下自告奮勇,一定查清楚,給陛下一個交代。”

  皇上笑了笑,這次召見算是結(jié)束了。

  青松捧著皇上新賜的米糕,一路小跑,跟在主子后面出了宮。何副總管聽說侯府的五十匹緞子剛剛送來,臉上笑得更加真誠,送行的時候多走了幾步,如今連同宮里的雕梁畫棟一起退后在霜氣里。

  “大公子,你分明是護著宇文家的丫頭???你不恨她嗎?”

  “恨,當然恨。我恨不得殺了她。但是她,只能由我來殺,絕不能被旁人利用來禍禍侯家。你懂嗎?”

  “咱們現(xiàn)在回家?”

  “不。吩咐轎夫,去畫屏巷,宇文家?!?

編劇陳綠

感謝愿惟水水法則小朋友投票,感謝師兄來了680投票。去拜讀了一點點《混沌第一系統(tǒng)》好宏大!   啊,我忍不住夾帶私貨了。也許已經(jīng)有小朋友發(fā)現(xiàn)了,三家皇族的姓,加起來就是侯莫陳崇的姓氏。hoho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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