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敘和奶茶張文遠他們?nèi)齻€是高中就經(jīng)常在一起玩,邵敘是標準的北方長相,濃眉大眼,身形偏壯,身高有185吧,說話從不扭扭捏捏,有什么就說什么,這一點和奶茶很像,我們常常調(diào)侃她說不知道誰被誰給同化了。
張文遠不太一樣,他也不是個太含蓄的人,也喜歡開玩笑,但大多時候他都表現(xiàn)得很成熟,在剛認識的人面前也表現(xiàn)得很得體,好像他直接越過了青春叛逆期直接長成了大人。或許跟他成長經(jīng)歷有關(guān)。我們還沒從兼職的地方辭職的時候,有一次晚上下班我對他說很喜歡他一心向上的樣子,好像從來都沒有對任何事情失望或是沮喪過。
他只是稍稍用力握了握我的手說:“也不全是,我只是不想讓人看到我負面的情緒。”
我覺得張文遠有故事,我想問他,但總是開不了口。
張文遠的手還在桌子下面撓我手心,邵敘的聲音就帶著怪腔怪調(diào)從我對面?zhèn)髁诉^來。
“咳咳,今天是個好日子?!鄙蹟⑼蝗徽玖似饋怼?p> 我隔著包廂玻璃看了看外面洋洋灑灑的雪,嗯,是個好日子。
“我們都挺熟的了,今天呢,主要是然末和阿遠請我們吃的飯啊,所以呢,您說兩句?”邵敘眼神示意張文遠。
“哦,對對?!睆埼倪h的手拍了拍我的手心站了起來。“那個,我是張文遠,我們在游戲里見過的?!?p> 張文遠拘謹?shù)臉幼雍苌僖姟?p> “嗯嗯,我是倩倩。”
“我是蘇蘇。”
蘇蘇和倩倩也站了起來。
“我們家末末可就拜托你照顧了啊,可不能欺負她哦?!?p> “對啊,不然我們可不會放過你的?!辟毁黄擦似沧臁?p> “一定,我會照顧好她的?!睆埼倪h說完扭頭看了看我。
“我滴媽,你們這糟糕的對話。”邵敘忍不住說道?!白聠h?!?p> “就是啊,也沒有必要站著說吧?!蹦滩韪胶偷?。
我拉了拉張文遠的手,示意他坐下。對著蘇蘇和倩倩說“我們絕對好好的?!?p> 外面冰天雪地,我們幾個在包廂里吃著火鍋侃天說地,大多數(shù)都是邵敘和奶茶咋咋呼呼的講著他們以前在學校的事情,蘇蘇和倩倩在糾結(jié)著要考研還是直接實習就業(yè)。我聽著在幾年以前,張文遠在我知道但從沒有去過的另一座城市青澀卻張揚的生活,只覺得我好像離他更近了一些。
張文遠和邵敘會在上課隔大半個班級傳紙條,討論中午吃什么,下課后趁著十分鐘的課間跑的飛快去距離很遠的超市買煙躲角落里抽,逃課去網(wǎng)吧,假裝是對方的家長捏著嗓子跟班主任請假,在兵荒馬亂的高三里,一塊搗亂,一塊拼命學習。
邵敘夾了一塊豆腐放進奶茶碗里,對著張文遠說“那會兒,我真覺得你有病,學起來不要命一樣,明明之前說好一塊上個大專得了,你卻突然努力的不行,我就覺得,不行,我得和我哥們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共同進退啊?!?p> “不是你怕奶茶考個好大學看不起你?”
邵敘被拆穿之后有點尷尬,看了看奶茶又瞅了一眼張文遠:“愛情也是激勵我這種誤入歧途的有志青年變得更好的方式?!?p> 在場所有人包括奶茶都不約而同的對邵敘翻了個白眼。
張文遠突然扭頭對我眨了眨眼,小聲說道:“我不抽煙,那時候就是好奇,抽著玩兒的,就一兩次,后來就沒在抽了?!?p> “哦?!蔽尹c了點頭。
我知道,因為張文遠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或者說是我見他的任何時候都沒見過他抽煙。
氣氛里帶的些許尷尬在邵敘的絮絮叨叨下漸漸地消失了。
“哎,我們要不要五一一塊出去玩???”奶茶提議。
蘇蘇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說:“我反正沒意見,到時候你們兩對兒離我們倆遠點就行了?!?p> 倩倩重重的點了點頭“嗯!復(fù)議?!?p> 五一我可能還要兼職,正猶豫著要不要拒絕,卻看到張文遠正一臉期待的看著我,我只好無奈的點了點頭。“就三天吧,我們別去太遠,一來一回一天就夠的那種?!?p> 張文遠摸了摸我的頭說:“我來安排吧,做好攻略發(fā)給你們,到時候你們選地方?!?p> “好”
在場僅有的兩位男同志,在互相的慫恿下喝得爛醉,張文遠還保持著一點理智,搖搖晃晃的去結(jié)了賬。
奶茶扶著邵敘艱難得站了起來,邵敘的胳膊松松垮垮的搭在奶茶的肩膀上,把奶茶的臉都擠的有點變形。“這傻b,腦子有坑喝這么多?!?p> “我們先走了,張文遠你一個人可以搞定吧?我看他還行,比這貨強。”
“嗯”
張文遠酒量確實比邵敘強那么一點,邵敘是當場昏迷,而張文遠是一開始還能保持理智,可從包間出來,冷風一吹,他反而后勁上來了,在雪里蹦蹦跳跳,還不讓我扶他,最后抱著路邊的電線桿說:“末末,我真的會對你好的。”
天黑了,雪還沒有停。張文遠表情真摯,甚至眼睛因為太過于專注看著電線桿上的某男科醫(yī)院的廣告而漸漸變成斗雞眼,我不免覺得好笑?!皫煾福以谶@呢。”我拉了拉張文遠的袖子。
張文遠一屁股坐在地上,手卻沒有松開。他扭頭看著我說:“末末,為什么我抱著你,你卻不在我懷里呢?”
表情委委屈屈。
我覺得我心里什么東西化開了。張文遠坐在雪地里,臉頰不只是因為酒精的作用還是凍的,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我用力把張文遠從雪地里拽了起來,拍了拍他屁股后面的雪,雖然是隔著厚厚的衣服,可我的臉還是燒了起來?!皫煾?,你抱錯人了,抱抱我試試看?”我直起身拉著張文遠的手在我手里搓了起來。
不過是抱電線桿這么一會兒,張文遠的手已經(jīng)涼的像冰塊一樣。
“你看,是不是……哎”正要給張文遠說些什么的我突然被他反手圈進懷里。
張文遠蹭了蹭我的脖頸,呼出一口氣,輕聲說道:“熱的……好暖和……”
我輕輕的撫摸著張文遠的背,“師父乖,我們回去好嗎?”
“再抱一會兒……”
再抱明天就都得感冒了,雪花飄在裸露在外的皮膚,瞬間融化,身體隨著冰涼的雪水越來越?jīng)?。我鼻子已?jīng)凍得開始流鼻涕了,再看看張文遠,比我強不了多少,臉紅的像熟透了的蝦,我懷疑在這樣下去,明天我們倆都得倒下。
“怎么還是不對?”
在嘗試了幾次張文遠的手機可能的密碼都不對后,我終于放棄了把他送回學校的想法,反正,他這個樣子也對我做不了什么。
當我拽著像一灘爛泥的張文遠站在學校附近最近的酒店里時,時間已經(jīng)過去將近一個小時了,平時也就二十分鐘的路程,我在酒店前臺曖昧帶著審視的眼神里接過房卡,紅著臉拖著張文遠走了上去。
張文遠除了醉了之后有點幼稚之外,還算乖,不哭不鬧,中間吐了幾次,最后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我摸了摸張文遠的額頭,不熱,我松了一口氣,趴在他身邊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我在迷蒙中感覺好像被誰抱了起來,我覺淺,基本上一有動靜就會醒,當我一睜開眼,就看見張文遠正試圖抱著我上床。
“師父?”
張文遠表情一滯,分明也是剛睡醒的樣子,“吵醒你了?你怎么不上床睡覺呢?”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我半邊身體已經(jīng)麻了,剛開始不覺得,現(xiàn)在稍微清醒了一點,只覺得身體像打了重重的馬賽克,動一下牽扯全身都是麻酥酥的。
張文遠把我輕輕地放在床上,把被子蓋在我身上,又掖了掖被角,表情帶著歉疚:“師父昨天晚上喝多了,你再睡會?!?p> 我看了看僅有的一張床,表情有點緊張。
張文遠像是看出了我的猶豫,笑了一下,說:“你睡床上,我不困了,我洗把臉出去給你買點吃的?!?p> 我伸手拉著張文遠“師父,你還難受嗎?我,我昨天買了牛奶,奶茶說能解酒,你喝點就不難受了”
張文遠看了看我指的地方,昨天晚上張文遠睡著之后我在酒店門口24小時便利店買的牛奶還在桌子上放著。“謝謝徒弟,昨天,很累吧?我以后不這樣了,真的?!?p> “沒事,師父,你醉了之后特別可愛?!?p> “啊”
“真的!”
張文遠一口氣喝完牛奶,又轉(zhuǎn)身去了洗手間,我聽著里面嘩啦啦的水聲,心情復(fù)雜,宿醉過后肯定是難受的。我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才六點半,外面天還很黑,也很冷,況且我也不餓啊。
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張文遠擦著臉走了出來,我終于鼓足了勇氣,“師父,要不你再睡會?現(xiàn)在才六點半?!?p> 張文遠擺了擺手,說“沒事,我……”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我掀開了被子還往旁邊挪了挪。
我知道我的臉一定很紅了,但還是沒有回避張文遠的目光。
終于,張文遠躺了下來。
我們在這泛著曖昧的光線下對視,在安靜的落針可聞的環(huán)境里感受著對方的心跳,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只覺得我快僵住了,忽然張文遠的手伸了過來,他攬過我的肩膀,把我圈在他的懷里,他說:“徒弟,師父就抱抱你好嗎?”
“嗯?!?p> 為什么人的心明明在任何時候都是一樣的組織結(jié)構(gòu),卻會讓人覺得在某一瞬間軟的不像話呢?我回抱著張文遠,貼著他胸口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聽他在耳邊帶著沙啞的呢喃。
張文遠下巴剛冒出來的胡茬在我頭皮上輕輕掃過,一下,一下,很癢,我抬起頭摸了摸。
“徒弟。”
“嗯”
“睡吧。”
“好”
我后來和張文遠說起這天早上那一幕,他說他以為我要勾引他,還好他忍住了。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