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湖縣里,傳出了劫掠案匪徒將會斬首的消息,一時間百姓沸騰,一個個拍手稱快。
深山老林中的三曲寨,幾十名寇賊坐立不安,一個個火氣十足罵罵咧咧。
“大當(dāng)家的,三子他們幾個,聽說要被斬首啊,這可如何是好,他們是我們的兄弟,萬萬不能舍棄?!?p> “不錯,咱們出來混,怎么能不講兄弟情義?前段時間的那筆生意,三子他們可是出生入死了的。
現(xiàn)在咱們吃香喝辣,他們卻要斬首,如果不營救,我心難安?。 ?p> “還有,咱們前段時間招攬的人手,最近也有些人心渙散,如果不救三子還有其他弟兄,隊伍就不好帶了?!?p> 二當(dāng)家三當(dāng)家這些核心成員,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其他土匪連聲稱是。
日月神教棄徒張簡,端坐在首位,低吟沉思。
良久,他才拍板:“三子他們,我們必要救出來,那就找好機會,劫一回大牢!
不僅如此,咱們還要乘機大肆劫掠一番,發(fā)上一筆橫財,不然沒銀子怎么風(fēng)光?
上筆生意,縣衙讓咱們吃了大虧,尤其是那什么陸小印,這份仇必須報回來。
要讓他們知道咱們不好惹,恨咱們,更要怕咱們。
只有讓他們聞風(fēng)喪膽,三曲寨才能真正在青湖縣立足,咱們才能威風(fēng)起來!”
二當(dāng)家一陣附和,又發(fā)出一陣淫笑,道:“聽聞陸虎妻女漂亮之極,那咱們就當(dāng)著他的面,嘗嘗他妻女的滋味!”
四當(dāng)家冷冷的說道:“我要將他一雙小兒女剝皮抽筋烹飪了,還要喂他吃上幾口,問問滋味如何!”
“那好,只要找準(zhǔn)時機,等縣衙松懈下來,咱們就鬧他個天翻地覆!”
張簡一招呼,群匪氣血沸騰,恨不得馬上沖下山去殺人放火劫掠,順便砍了那陸小印,殺了他全家男女老少。
……
時間一晃又過去了幾天,這一天陸虎帶著一個干干巴巴的老頭回來了。
老頭胡須與頭發(fā)呈雪花色,看起來年紀(jì)極大了,但是面色很是紅潤,身形挺拔而動作有力。
“這是華青囊華大夫,別看名氣不顯,但醫(yī)術(shù)相當(dāng)高明,老人家只是低調(diào)而已?!?p> 陸虎將人迎進來,陸李氏忙是招待。
老人擺擺手,不喜歡這些瑣碎的禮節(jié),直接就要看病人。
“我已經(jīng)八十多歲了,活不了多少年,能多救治一個是一個,別浪費時間了?!?p> 他聲音洪亮有力,話語不容人質(zhì)疑,隨即坐在了堂中,身后的一個少年則緊跟其后。
少年看起來十三四歲,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看起來很活泛,但卻不敢隨意說什么做什么。
陸正被牽了出來,坐在老人身前。
老人看來陸正一眼,隨后又看了兩三眼,心中迅速閃過一些詞語:氣血飽滿、精力充沛、神魂穩(wěn)固……
光是用眼睛一看,他就知道陸正是個健康到不能再健康的孩子了。
就這面相,估摸著能活百八十歲啊,而且很難有什么疾病。
是個修道的好苗子啊,只要單身一百年,說不定能成為一代宗師。
伸出手,老人捏了捏陸正的手指,然后又忍不住在其他部位捏了捏。
恩,筋骨異常健壯,皮膜緊致光澤,血肉紋理奇特……
這一看,就是個天生神力的好苗子,以后拉去沙場,當(dāng)個沖鋒陷陣的將軍絕對沒問題。
華老先生一陣望聞問切,語速很快,沒幾分鐘就不開口了,顯然已經(jīng)收集了足夠的信息進行判斷。
但是他不知道怎么開口,難道就直接說孩子很健康?這恐怕不能讓這兩夫妻安心。
“老先生,我兒身體究竟如何?。俊标懟⒐碜?,很是關(guān)切地問道。
陸李氏攬著陸正的小腦袋,也十分擔(dān)憂地看著華青囊。
只是華青囊也微微皺起了眉頭,揪著胡須直沉吟,隨后再次給陸正切脈。
這一次,陸正清晰地感覺到,有一股龐大而溫和的暖流,順著手臂在自己的全身流轉(zhuǎn)。
“這是內(nèi)力?”他不禁訝異地看著老頭。
沒想到在青湖縣這么個小地方,居然能遇見身具如此內(nèi)力的人物。
這用內(nèi)力一探,華青囊不僅印證了自己之前的猜測,更有了不少新的收獲。
這孩子的經(jīng)脈極其順暢寬闊,是個武學(xué)奇才。腦部氣血極其順暢,先天聰慧的象征,是個讀書苗子。
他不禁驚嘆:這孩子,也太天賦異稟了吧?
不僅是極佳的修道苗子,亦有讀書的天分,還有悍將之資,更是武學(xué)奇才。
這么全才的人物,各方面還如此天賦卓絕,簡直是他平生僅見。
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好苗子啊!
這么好的苗子,他都起了收徒的念頭。
撫著長須,華青囊終是開頭:“陸大人,陸夫人,你們暫且放寬心,孩子身體很好,沒有任何問題。”
陸李氏連忙開口:“要是沒問題,前幾天為何那般異常???”
老先生一不小心揪了根胡子下來,顯然有些尷尬。
稍稍組織了一番話語,他道:“或許是因為你們孩子天賦異稟,又值春日復(fù)蘇,所以這幾天里氣血過于旺盛吧,你們讓他多活動筋骨,或許就好了。
陸大人應(yīng)該是負有幾門武學(xué)的,帶著孩子練練就是。
他天生不凡,不能以尋常孩童的眼光看待,你們放寬心就是?!?p> 陸虎和陸李氏迷惑不已,自己兒子是天生聰慧,最近還幫忙抓到三個蟊賊呢,可這也算不上天賦異稟吧?
華青囊與兩人到了無人處,才將自己的判斷告知,三人竊竊私語中,還夾雜著疑惑與驚嘆。
“我近期住在青湖縣,若有問題,你們可來找我。
伯光,走了!”
老人起身,走之前又笑著摸了摸陸正的小腦袋,還拍了拍。
年少的田伯光,疑惑地看了老人一眼,隨后背著藥箱離開。
陸虎激動不已,陸李氏則有些發(fā)蒙,似乎還沒從巨大的驚喜中反應(yīng)過來。
“老先生,我送送您,還有診金呢,這些銀子請您笑納?!?p> 陸虎心甘情愿地將銀子奉上,一直送出老遠。
華青囊將銀子扔給了少年,隨后打著幡開始在城中街道行走。
幡上寫著:妙手回春,百病不諱!
擺了個攤子以后,立刻就有人圍了上來:“妙手回春,百病不諱?那不就是說,你什么病都能看,什么病都看的好咯?
老頭,你醫(yī)術(shù)有這么牛嗎?”
這幡字上的字,實在是太像那些江湖騙子,拿來忽悠人的口號了,這幡打出去,一不小心就會招來毒打的。
但須發(fā)皆白的華青囊賣相極佳,完全一副名醫(yī)相:“愿看就看,不看病走遠些!”
他這樣的態(tài)度,反倒是讓人帶著嘗試的心態(tài)看病了,如果真是騙子,保證馬上掀攤子。
將手指一搭,華老淡淡道:“你這是腎虛,恐怕近幾年有心無力吧?”
“神醫(yī),真是神醫(yī)啊,看得真準(zhǔn)?!蹦莻€三十來歲的漢子說道,他漲紅了臉,又忙轉(zhuǎn)頭噴那些起哄的人,“去去去,腎虛怎么了,你們早晚腎虛,一個都跑不掉!”
“好治,安心就是了。”華老安撫他,隨后為他診治。
“診金五文,概不賒賬。”
……
華青囊看病又快又準(zhǔn),而且治病效果立竿見影,而又只收些許診金,所以只看了幾個病人,口碑就打出去了。
不多時,他的身旁就擠滿了人,田伯光發(fā)了有數(shù)字的牌子以后,一大群人才先行散開。
年少的田伯光,給華青囊打著下手,和學(xué)徒似的,忙忙碌碌沒個歇息。
華青囊一邊下著醫(yī)囑,一邊寫著藥方,隨后又搭進去一包秘藥,收了幾文錢后便讓病人離開。
“大夫,謝謝您啊,您真是活菩薩,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p> 那些只花了幾文錢,便看了回名醫(yī)的病人,都忍不住感動地落淚。
他們這些窮苦人,看病看不起,一看就傾家蕩產(chǎn),所以平日里舍不得看病。
要么假裝疾病不存在,要么一直熬著,要么抓幾個土方子。直到小病變大病,大病要了命。
華青囊擺手:“我知道你們生活困苦不易,去吧,去吧,不必多言了。”
直到傍晚時分,他才收了攤子走人。
少年田伯光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箱子,今天又白搭進去不少秘藥,得,算是把陸虎給的五十兩診金全花光了。
當(dāng)然這幾天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老頭就是這樣,每天給幾個有錢人看病,賺了銀子就給窮人看病,收支基本平衡。
“回去了?!比A青囊背著手,向城外走去,這幾天他都住在郊外。
路上,華青囊一直在思索陸正的事。
那個孩子才五歲,可塑性很強,而以他的天賦,如果學(xué)醫(yī)的話,未來的成就絕不會低。
“這么有天份的孩子,能當(dāng)我的弟子就好咯。”華青囊十分想要個,如陸正這般讓他滿意的關(guān)門弟子,來傳承自己的衣缽。
只是相比于其他的路,學(xué)醫(yī)在世人眼中并不算好,遠不如科舉、參軍、修道、拜入大派。
就個人而言,華青囊動了收徒的心思,只要把陸正帶在身邊十幾年,就能帶出個讓自己滿意的好徒弟來。
可他又不愿和陸虎夫婦開口,覺得自己很難承擔(dān)這個責(zé)任,畢竟學(xué)醫(yī)太吃力不討好了,而陸正前途無量,學(xué)醫(yī)的話有點浪費天賦。
“還是過上幾天,探一探陸小印的口風(fēng)吧?!崩先碎L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