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考觀摩
送走了洪海，一直等到忘重橋掀起了橋身，洪海的背影都早已不見了。林寬一下子還真沒處可去。
每年的八月十五，大考之日——自古人皆望，年來又一年。
可與以往不同的是，今年是海哥的大考。
天早已大亮了，跟著人流，林寬也邁進了觀摩堂的大門。
觀摩堂里四周的墻壁，頭上的棚頂都是大考的直播影像。360度，能讓跟應(yīng)屆考生無緣的學子們也有機會生臨現(xiàn)場。
非但比賽現(xiàn)場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對于想切磋或模擬的學弟學妹們，這也是一年一度的機會。
自然，關(guān)注這一年一度的遠遠不止這些等待著命運判決的學子們，各大學塾之外，這一天也放工一天。
八月十五的大考是面向整個1億人口的直播。
不管是地球上的預(yù)備軍，五大近行星上的開發(fā)者，還是衛(wèi)星漂流的迷失者，哪怕兩顆遠行星上焦灼的戰(zhàn)場，都會在這一天停下來。全民全神貫注的觀摩著大考。
州聯(lián)的開幕致辭，聯(lián)合州長的開場白，雖然是年年大同小異，但氣氛莊重悲壯。開幕式是從全人類的哀悼開始的。
每年的八月十五都是人類死亡人數(shù)最多的一天，可這種死亡不是太空戰(zhàn)場上的犧牲，而是完全人為的。
悲痛的哀樂之后的默哀儀式，并不是哀悼已去的逝者，而是哀悼今天即將誕生的逝者——孿生兄弟間的敗者。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雕像般的嚴肅，沒有人敢輕視這短短3分鐘的儀式。
之后，大小熒屏前的每個人，都關(guān)心著這一屆的勝者，畢竟勝者太稀少，太寶貴了。每年6大學塾加起來才剛剛五百人左右。
所以對勝者的把握需要一定程度的準備和預(yù)測工作，畢竟大考一結(jié)束，所有的星派都拭目以待爭分奪秒全力搶人。
而敗者，將在這一天迎來生命的終點，從此無人在意。
林寬抬頭望了望云霧繚繞中由木星H2衛(wèi)線纏繞而成的猩紅大字“觀摩堂”橫匾。
三百年前太陽歷公元年號最后的日子，八十萬平米的觀摩堂據(jù)說是個能居住上數(shù)十萬人的居民區(qū)。
如今的星球總?cè)丝诓艅倓傔^億，那種百億人口的高密度生活早已成了教科書里的現(xiàn)代史。
書里還有記載，八十萬平米，退回千年，也曾是個剛剛夠養(yǎng)個皇家故宮的大小。
如今，作為青塾的觀戰(zhàn)座席，容納三屆學子倒是綽綽有余。
林寬今年十五歲了，剛剛夠觀戰(zhàn)資格。AI門管用0.006秒取得林寬容貌，并同時調(diào)出了他的個人數(shù)據(jù)。
抬起左腕的宿辰，表盤上方也瞬時顯示出了相關(guān)數(shù)據(jù)。
林寬，男，幸和1045年3月13生，滿15歲，青塾高府新一生。
未秤骨，無評骨。……
林寬放下宿辰命表，剛邁進門檻，就看見個圓臉蛋兒小姐姐站在門口沖著自己打招呼，乍一看還真像是特意在等自己。
回頭看看左右沒人，竟一時訕訕不知所措。
“阿寬啊，是我啊，比你高一屆的吳芯姐。你海哥特意讓我來招呼你呢?！眻A臉蛋兒滿臉堆笑，一雙桃花眼滿面粉光。
林寬抬頭憨憨笑笑，心道：無心姐？以前可沒聽說過，看你是有心的吧。
海哥臨行前真正叮囑過的就一句，遠離女人！
不過第一次進來，有個人領(lǐng)著也是求之不得。
在洪海那里乖巧了整整10個年頭，此時敬個師姐還是輕車熟路。
“芯姐，我是第一次啊，還什么都……”林寬低著頭看似害羞的咬咬下唇。
“嗨，誰不是從第一次過來的，就看個熱鬧嘛，來來來，跟著我。”圓臉蛋兒可是自來熟，看林寬表現(xiàn)的如此靦腆上手一拽就拉了過來。
分分鐘不過，左看右看遠觀近聞，都像認識了很久的姐弟倆。
大考從正午十點開始。
前面的文化報分，體能考核很難提起大家的興趣。
所謂文化報分，無非是6歲至18歲之間，12年平日考核分數(shù)的綜合估評。
每個人的分數(shù)早已在一周前都已心知肚明，尤其最近幾年，孿生雙方在文化報分這項里幾乎都是相同分數(shù)。
這里面自然有文章，可操作早已是不成文的規(guī)章，所謂法不責眾，林寬也早已從洪海那里掌握了要領(lǐng)。
可嘴上卻驚呼奇聞般“噢”“哦”“喔”邊點頭邊感嘆。
之后的體能考核，無非把當初源于一個海上小島的鐵人三項進化成了骨人五項，跑步，游泳，跳躍，馭獸，投石。
體能考核是各大塾應(yīng)屆20萬考生同時進行。
沒有先天缺陷的人，通過后天努力，這五項達標也非難事。
畢竟一分之差，便是要拿命來抵的。
周圍各種交頭接耳的喧嘩聲都在議論著下午的孿生賽，盯著圍墻目不轉(zhuǎn)睛的幾乎只有林寬一人。
馬拉松 43公里135分鐘
遠游1.5公里 15分鐘
……
這些曾經(jīng)是人類運動史上的記錄，如今卻只是大考的及格指標值。
兩個基本項目結(jié)束了，全員達標，好像只能怪這標準定的太小兒科。
可對于跑出幾十米就會氣喘吁吁的林寬而言，眼前的場面都已震蕩肺腑。
他此時干脆閉上眼睛，如果看著只是羨慕又嫉妒的鬧心，倒是眼不見心靜。
……
“阿寬是剛?cè)敫吒?，這些沒啥，等姐陪你多跑跑就是了?！迸赃叺膱A臉蛋兒臉上油膩放光，更顯得熱情洋溢。
而此時林寬的耳畔還回蕩著曾經(jīng)洪海的聲音，“不可亂來，換了肺，體能自然會跟上?！?p> 海哥是高府女生眼里的冷公子，卻也是小女孩們眼里的白馬王子。
明明渾身傲骨，可對弱者，他總是彎腰屈膝，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如此，讓林寬不敢去想如果以后沒了海哥，日子該怎么過。
“這一屆體能考核，刷掉了23個人，剛才AI回放那句，算是踢掉了萬分之一的先天不足?！眳切靖緵]去注意林寬的表情，又補了句更沒心沒肺的。
“文化體能分數(shù)在大屏上統(tǒng)計出來了，達標便是同分，接下來要開始孿生賽了。青塾頭榜的洪海也在里面，不想看看？”
自然想看，但此時的林寬心情復雜的自己也難以解釋。
“不了，我想先看看金虎那邊。”找不到不看洪海的理由，但突然想起了海哥讓自己盯著的人來。
“噢？”吳芯眼神飄逸片刻，“是了，看誰都一樣嘛?！睂χ矍暗钠翂?，調(diào)了調(diào)表，眼前出現(xiàn)了虛擬空間的九個大小不一的球體。
虛擬空間并非原始IT世界里的假象空間，而是建立在一個實體場地上。
場地大小相當于10個斗牛場。
長寬各一公里。
場地中央的大球讓林寬想起了歷史書上北美洲有個炫耀人類奢侈糜爛的亞馬遜西雅圖球體。完全透明的鋼筋球身曾被叫做人間天堂。
而此時中央的大球，球體的直徑少說也要高過人類建筑史上任何一座鐵塔，球體是鋼筋鉆石打磨而成，晶瑩剔透，卻說不出是因為吸了光還是放光，耀眼的讓人不敢直視。
盯著看了不到兩秒鐘，林寬便覺得眼睛發(fā)剌，球體發(fā)紅。已滿眼是淚。
而環(huán)繞在這個球體周圍，有8個顏色狀態(tài)各異的球體此時在高速轉(zhuǎn)動著。
看看運轉(zhuǎn)軌道和8個自己本身也在旋轉(zhuǎn)的模式，讓人覺得如此熟悉。
明眼人很快便看懂了，這賽場上微縮了太陽系八大行星的軌道空間，虛擬太空！
從中央代表著太陽的紅光鉆球依次向外圈看去，
冰火兩重水星，啟明無磁金星，藍色家園地星，沙塵滿坑火星，衛(wèi)星群攬木星，美麗光環(huán)土星……
“看高空跳臺，兩個人要入場了。”目不暇接的林寬被打斷了思緒。
果然順著吳芯手指的方向，確認到了站在高空30米的跳臺上準備入場的是青藍塾的金虎二人。但下一刻卻不知道眼睛該看哪里了，“芯姐，這球這么多他們怎么玩啊？”
“忘了你連規(guī)則也不懂吶！碰上我，算你幸運。”洋洋得意的解說開始了。
“規(guī)則呢，很簡單，看見中間那個大紅球了沒？那是微縮的太陽星，先跳上太陽星者，勝。”
“如果2分鐘的比賽時間內(nèi)，兩個人都未能上得了太陽星，那么先從球體上掉到地上來的人，輸?！?p> “勝負輸贏是一個意思的話，那就干脆站在最外面的球上不動，干等著對方掉下去，豈不是穩(wěn)妥？”聽了規(guī)則，想了想，這聽起來簡單的規(guī)則里好像有漏洞。
“沒上得了太陽星的人，雖然也可能僥幸贏了比賽，贏了一條命，但不是勝者。就算出了塾，選人都是從上了太陽星的勝者開始選的?？沼幸粭l命，不是勝者，聽說出去也難混。”
“不過，你看著好了，大家都是奔著中間的大紅球去的。羅嗦下，別真以為那是簡單的大紅球，那是模擬的太陽星！快看，開始動了?！?p> 二人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畫面，孿生賽的賽場竟然是這場上的九個球！而這九個球，正是太陽系里八大行星按比例縮小的虛擬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