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嵐院
晚膳過后，榮明月陪著父母喝茶消食。
“過些日子就要收小麥了。前幾日通州裝上的李莊頭求見，說是看年成，今年入夏雨水可能會多，問可否挖幾條水渠？我已同意了在田里多挖幾條小渠，也讓他們提前幾天搶收小麥。南陽門大街鋪子上的劉掌柜來交帳，說是已經(jīng)連著三個月虧本了，你看可要換個別的生意？那邊住的多半是手里沒多少余錢的人家，原來鋪子是賣綢緞的。我瞧著，或是換成賣些普通的料子，少放些綢緞?；蛑苯訐Q成賣糧米會比現(xiàn)在好。劉掌柜擅經(jīng)營綢緞生意，要是賣了糧米，便調(diào)他去宛平的綢莊?！?p> 母親在說著家中瑣事，父親一直微笑地看著，不時地點頭。好似很贊成母親的想法。一點也不覺得不耐煩。
榮明月看著父母的相處，心里暖融融的。前世的父母也是這么融洽的。
“過些日子就要端午了，老爺看給先生準(zhǔn)備什么節(jié)禮才好？”
“比往年多加一成。最近致哥兒的學(xué)問有長徑?！?p> 文華書院只收12歲以上的學(xué)生，榮學(xué)進(jìn)就給榮致遠(yuǎn)在家請了西席。
二人又閑聊了幾句？蘇明月趁著父母喝水的時候。開口了
“爹爹，京城里有幾家姓榮的人家呀？是咱們的本家嗎？”
“咱們榮家祖籍在徽州，是從你高祖父開始做官的。你髙祖父生有二子二女，長子就是你的曾祖父，你高祖父曾官拜閣老。你曾祖父也曾官至四品大理寺丞，就是你大伯母娘家哥哥的那個位子。你的兩位姑祖奶奶一位嫁到蒼州佟家，一位嫁到開封鄧家。。佟家以前有個官拜宣武將軍的就是你姑祖奶奶的公公。那個時候慶王謀反，朝局有些動蕩，你高祖母便把你大姑祖奶奶遠(yuǎn)嫁到了蒼州。鄧家也是書香門第他們家在開封開了家懷山書院，要不是太遠(yuǎn)，你哥哥又考進(jìn)了文華書院，我便讓他去開封求學(xué)了。你叔祖父比你曾祖父小了十二歲，是你高祖母的幺兒，多寵了些，也就考了個秀才，又總在京城里和紈绔們混在一起，你高祖父一氣之下就讓他回了徽州看祖宅去。你叔祖父這一支也沒出什么讀書苗子，也就沒有做官的。
榮學(xué)進(jìn)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繼續(xù)道?！耙f京城里有名有姓的榮家也就我們家了。”
容明月聽到此處心中一凜。心里飛快地盤算著。
看樣子筆墨鋪子里的對話說的榮家就是工部尚書的榮家。我們家有什么讓人覬覦的呢？
祖父是工部尚書，大伯父不過史禮部郎中父親也只是個翰林。大伯父應(yīng)該不會把禮部的東西往家里帶。那就很有可能是祖父的書房里有什么東西，或是祖父衙門里帶了什么東西回來。公布能有什么東西呢？榮明右手食指，摩挲著杯子，低頭，想著。。
“月兒！”
“??？”榮明月聽到母親的聲音驚了一下?！澳?，你剛才說什么？”
“你剛才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幾聲。是不是頭還沒好，累著了？”
“女兒是在想今日在女學(xué)里學(xué)的東西。有些日子沒去女學(xué)，功課上有點跟不上。就想著回去。多練練?！睒s明月支支吾吾的說?！皠偛拍镎f的南陽門大街的鋪子，我覺得還是該賣糧米好。”生怕楊氏在問什么，榮明月，趕快岔開了話題。
楊氏聽到此處，便和榮明月聊起了。把南陽門大街的鋪子改成糧米鋪子的事情。
榮明月在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氣，裝成饒有興趣的樣子，聽著楊氏說話。
又說了一會榮明月便起身行禮，回了青桐院
進(jìn)了西次間坐在炕上，榮明月把林媽媽，綠蘿和玉嬋都叫了進(jìn)來。
“綠蘿去給媽媽搬個焐子，你們都做吧。我有些事情要問?！?p> 林媽媽三人推辭了幾下，便小心翼翼地做了半個焐子。聽了榮明月的話，背脊又挺了幾分。
小姐最近地變化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以前的小姐太過安靜了些，倒不是說不好，就是與誰都不親近的樣子。現(xiàn)在小姐性子開朗了些，說話做事也比以前多有決斷，認(rèn)真起來，三人都更恭敬幾分。
“綠蘿和玉嬋你們兩個家里可有兄弟再府上做事的？”
“回小姐的話，奴婢老子娘：帶著兩個兄弟都在莊子上做活，并沒有在府上做事的?！庇駤绕鹕硇卸Y說道。
“回小姐的話，奴婢的爹是門房上的，娘是在針線房里做事的。有兩個兄弟，哥哥是二公子的小廝。弟弟還沒有個正經(jīng)差事，平時就給府里的丫環(huán)們在街上買點針線，小零嘴兒，作點跑跑腿的活兒?！本G蘿也起身行李回到。
“你弟弟今年幾歲了？他平日給府里的丫鬟們買買針線，小林嘴兒，那是不是這附近都熟悉？”聽到這里龍明月問道。上身前傾，衣服感興趣的樣子。
“奴婢的弟弟今年九歲了。這個奴婢不是很清楚。小姐，若想知道明日奴婢把她叫過來給小姐回話?！?p> 榮明月用手指點了點小巧的下巴?！跋炔患?，明兒個去給母親請安的時候我先稟了母親再說?！?p> 是！”
“媽媽，你平日在府里多走動走動?？纯锤镉袥]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比方說有什么人有奇怪的舉動，或是最近有無新晉府的丫鬟小廝之類的”
榮明月想著，那人說已經(jīng)有人混進(jìn)來了。弗里的管事都是記錄在冊的，且也都認(rèn)識。而且都各管這一攤事兒。不容易冒充。那就很可能是前院的小廝或是不在主子跟前侍候的丫環(huán)。讓林媽媽平日多注意著點兒總是沒錯的。
“是！”林媽媽也起身領(lǐng)命。
“今兒就先這么招。媽媽先去休息，綠蘿和玉嬋留下侍候我梳洗”
榮明月安排好了便洗漱上床。
第二日一早，榮明月去景嵐院給楊氏請安。便提了綠蘿弟弟的事情?！澳锱畠郝犝f綠蘿的兄弟還沒有正經(jīng)差事，平日里也就給小丫鬟們跑跑腿兒，買些針頭線腦，小零嘴兒之類的。我平日里除了去女學(xué)也就在家呆著。您看可否把綠蘿的兄弟分給我跑跑腿兒，每月也就給他幾百個大錢兒，讓他給我說說外面的事兒，打發(fā)打發(fā)時間。”榮明月抱著楊氏的胳膊，撒嬌地說道。
楊氏想了想便同意了。
欣慰的想，我的月兒長大了，知道提拔人，收攏人心了。
得到了楊氏的首肯，榮明月便心情很好地去了女學(xué)。
下晌散學(xué)回到青桐院，榮明月便讓綠蘿把她弟弟叫了來。
正寫大字的時候。綠蘿進(jìn)屋回話?！芭镜男值芤呀?jīng)到了，在院子里等著給小姐回話。”
榮民樂擱下筆用溫?zé)岬拿聿亮瞬潦?，便去了小廳里。
“叫他進(jìn)來。”
就見一個穿著靛青色圓領(lǐng)短打的孩子規(guī)規(guī)矩矩地走了進(jìn)來，低著頭，目不斜視地直接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響頭。
“給三小姐請安?！?p> 榮明月仔細(xì)觀察著。八九歲的孩子，上身穿著靛青色圓領(lǐng)褂子，下身同色的褲子，用黑色腰帶緊緊束著，腳上穿了一雙黑色的起了些毛邊的布鞋。這一身衣裳有些舊。但是都洗得干干凈凈的。頭發(fā)用一根藍(lán)色的布條豎著。也是干凈的。指甲也修得整整齊齊，沒有什么污漬。榮明月在心里點了點頭?？礃幼邮莻€清爽利落的。孩子
“叫什么名字？今年幾歲了，平時都做些什么？”
“奴才名叫小柱子今年九歲。還沒領(lǐng)差事，平日給府里的姐姐們買些針頭線腦，小零嘴兒，姐姐們會賞我一兩個大錢或是一小把瓜子兒。或是在灶上給大娘嬸子們班搬東西”
街上你可都熟悉？”
“不敢說都熟悉。太平坊這一片兒路都是熟悉的。再就是相鄰的大街，哪里的小零嘴兒好吃，哪里的針線便宜又好都是知道的。小柱子，規(guī)規(guī)矩矩地回答著。
榮明越用手指繞著背蓋打圈兒，想了幾息，問道?！澳憧芍牢覟楹谓心銇?？”
“知道，小姐像二太太要奴才過來，平日里給小姐跑跑腿兒?！?p> “有件事情要你去做，你可能辦好?！?p> “小姐的吩咐奴才定當(dāng)全力以付。請小姐示下?！毙≈佑纸Y(jié)結(jié)實實的磕了個頭說道。。
“綠蘿，你先下去?！?p> 榮明月想了想說道?！皟杉?。第一在街上找些小乞丐，組織起來給你傳遞街上的消息。不拘是什么消息，聚集的乞丐越多越好。觀察哪些是得用的記下來。第二，想辦法和外院的小廝混熟。特別是老太爺?shù)臅磕沁叺男∷?。你可記好了？?p> 小柱子認(rèn)真地聽著又重復(fù)了容明月的話?！笆?！奴才都記住了?！?p> “綠蘿進(jìn)來?！?p> 聽見小姐的聲音綠蘿掀開簾子進(jìn)來?！敖o你弟弟拿五兩碎銀子?！本G蘿聽了一斤。立刻抬頭，看了看榮明月的臉色又低頭。默默地去了里間。拿了五兩歲銀子交給小柱子
“你先下去把我交代的事情。辦好。”
小柱子接過銀子。謝過榮明月，行禮退了出去。
“綠蘿，我錢匣子里還有多少銀子?！睒s明月自從到了這里還沒有好好看看自己的私房。
“散碎銀子還有15兩多一點。都是小姐，平時月前攢下來的。還有就是平時年節(jié)老爺太太和兩位舅母給您的體己，三千六百兩，全是銀票。?！?p> 聽到有這么多錢，榮明月心里十分驚訝。沒想到有這么多錢。剛才給小柱子五兩銀子，看綠蘿的表現(xiàn)就可見現(xiàn)在銀子的購買力，五兩銀子就夠農(nóng)家過一個富足的年頭了。
“準(zhǔn)備500兩銀子的銀票。過兩日我們要出門?！?p> 聽到此處綠蘿更是一斤，卻不敢說什么，躬身行禮退下。
榮明月又回了小書房繼續(xù)練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