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有求必應(yīng)
人族，界王府，一位發(fā)色銀白，膚色潔白如皎月的男子正手執(zhí)長劍，或刺或挑，或劈或砍。
他出劍時快時慢，劍出時近時遠，那劍時而銳利萬分，時而綿綿似水。
但無論他如何出劍，有一點是改不了的：
他的劍鋒芒萬盛，連天上的云層都不由自主避開。
只是他卻不時皺眉，顯然這威力巨大的劍招尚不能讓他滿意。
“干的不錯嘛，小清火～這么快就完全掌握第十三式了?！?p> 就在男子又一次收劍凝眉之時，他的背后忽然傳來一道清脆動聽的女聲。
聽到熟悉的聲音，男子不由自主輕輕勾了下嘴角，這才轉(zhuǎn)身輕聲喚到：“虛神姐姐?！?p> “喲～”屋檐邊坐著的少女輕輕晃悠著一對潔白的玉足，抬手打了個招呼。
男子輕輕一躍，坐到少女身邊，帶著些許愁眉，低嘆道：“可我還是悟不透第十四式，每一次出劍都感覺很別扭。”
“哈哈哈，老爸的劍法就是那么別扭啦～別在意別在意?！鄙倥β曀剩牧伺哪凶蛹绨?。
“不過你這次怎么沒有像之前一樣來找我呢？你應(yīng)該知道，父王所有的招式于我而言，都談不上難?！鄙倥廊挥崎e地晃著小腿，清聲問。
“呼?！蹦凶佣潭痰貒@了口氣，語氣帶著些許怨氣，嘟囔道：“還不是姐姐跟師父他老人家一個樣，都神出鬼沒的。”
“啊哈哈……”女子略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一手悄悄伸到男子背后，抽走他此時并不算多的負面情緒，這才眼眸一黯。
神出鬼沒，她嗎？
明明兩日前，還是我教會了你第十三式；明明七日前，還是我給你演示了第十二式；明明十日前，我還找你一起烤了獵來的妖獸……明明昨日，我還與你看了星星！
我哪里，我哪有在你面前神出鬼沒了……
少女咬著銀牙，嬌軀微微顫抖，她看著他，眼中水光粼粼。
只是就在他似是有所察覺，轉(zhuǎn)過視線來時，她又換上了一副爽朗的笑。
“好啦，小清火別鬧別扭了，姐姐今天心情好，可以陪你練一整天劍，快走啦～”她輕推著他，將他往院內(nèi)趕。
…………
?。鄣搅四莻€時候，你也終于徹底察覺到了這件事：你并不是無法再被人記住，而是已經(jīng)記住你的人也會逐漸遺忘你的存在。］
?。勰阕鲞^的事并不會消失，但你的存在本身卻會被另一種符號代替。］
?。墼谀愕挠洃浝?，你教會了月之神第八式到第十三式?？稍谠轮竦挠洃浝?，他是靠著自己的不懈努力才參悟了這些招式。但他無法掌握第十四式，這很正常，畢竟你我都知道，之前六式都不是他自己能悟透的，他又怎么可能靠自己參悟第十四式。］
?。勰憔认铝松星夷暧椎难字酰字跻仓滥菚r有位前輩幫了自己，但他無法把你和救了自己的那位前輩對應(yīng)起來。即便你們再次相遇，炎之王也只會認為你們是初次遇見的人。］
［你抑制了血之刃的暴走，可暴走時的血之刃并沒有意識，他當然也不會知曉有人幫了自己。］
?。廴藗兛梢灾澜缤醯拇笈畠汉軈柡?，卻無法知道你就是界王的大女兒。］
?。勰惚旧淼拇嬖诓]有消失，可是對他人來說你卻逐漸被一種符號，或者說象征代替。并且只要人們不靜下心來仔細去想，就誰都無法把你和那個象征聯(lián)系起來。］
?。廴羰侵?，我也搞不明白那時你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現(xiàn)在，當我在你體內(nèi)呆了這么久，見證了你近乎所有的事之后，我可以做出一個合理的推測。］
?。勰阍缇褪裁炊疾蝗绷?，所以也早就開始了羽化。你的所有異常，所有能力，都是羽化本身的伴生現(xiàn)象。］
［人可以聽他人講述神明的傳說，也可以自己搜尋神明在世間留下的奇跡，但人們無法把神明和某個特定的人對應(yīng)起來，也無法直接認知到神明本身。］
［當時的你正在羽化，自然也沾染了些許神明才有的特質(zhì)。不被認知，無可琢磨以及，有求必應(yīng)！］
有求必應(yīng)？錦辰挑了挑眉。
不是，不被認知和無可琢磨她都明白，那時的她確實無法被人記住，但有求必應(yīng)是什么？
在她的認知里，人們即使很虔誠的求神拜佛，也大多是不會得到回應(yīng)的。所以為什么有求必應(yīng)也是神明的特質(zhì)？
她，有求必應(yīng)？她能實現(xiàn)別人的愿望？還是能讓人遺忘自己本身的愿望？
搞不懂啊，有求必應(yīng)是個什么特質(zhì)？
［這里我還是先提一個問題吧，你覺得一個生命要怎么樣，才能對世界，或者說它周遭的環(huán)境造成影響？］
生靈要怎么對世界造成影響？這是什么問題？他說的影響的大小范圍是什么樣？是要對整個世界否造成某種巨大的影響，還是要讓周遭的環(huán)境發(fā)生劇烈改變？
不，不要想這么多，千古漣應(yīng)該只是想要稍微引導(dǎo)一下我的思維，他本身是知道答案的。所以，我只要順著自己最簡單的想法回答他的問題，然后等他揭曉答案就行了。
“我不知道你所說的影響有多大范圍，但是在我看來，生命僅僅是存在本身就會對世界造成影響。人活著就要呼吸，就要從空氣中獲得氧氣，再釋放出二氧化碳。同時，人也要吃飯，所以人會采集植物，捕殺動物，這也算是對周遭環(huán)境產(chǎn)生影響了吧?！?p> ［不錯。］千古漣微微頷首，認可了她的答案，［氧氣減少，動物死亡，植物被破壞或種植，這些都是生物對世界的影響。那么……］
千古漣語氣含笑，拋出下一個問題，［非生物又是怎么影響世界的呢？］
哈？
非生物怎么影響世界？
這是什么鬼問題！非生物也就是說，不是活物吧，一個沒有生命的東西要怎么影響它周圍的環(huán)境？
總不能一個人被石頭絆倒了，他還要反過來怪石頭絆倒了自己吧？
等等，換個角度，把人當成環(huán)境的一部分的話，人被石頭絆倒，也算是石頭影響了人？
不對，這算是人影響石頭吧，只不過人沒把石頭影響碎。
“我并不是很理解非生物是怎么影響環(huán)境的，雨水落下能滋養(yǎng)萬物，尖銳的石塊也能被古人當成武器，但在我看來，這都不是非生物在影響環(huán)境，而是它們本身就是環(huán)境的一部分?！?p> ?。鄞鸬牟诲e。那么，為什么人們一般更傾向于把非生物看成是環(huán)境，把生物看成影響環(huán)境的因素，而不是反過來呢？生物與非生物，他們有什么本質(zhì)區(qū)別？］
為什么不把生物看成環(huán)境，把非生物看成影響生物的因素？
錦辰有些搞不懂他到底想說什么，但還是順著他的問題答到：“因為生物可以主動影響非生物，而非生物不能?！?p> ［嗯。但人是會死的，人死了就無法再主動影響周遭的環(huán)境。死人與活人相比，缺了什么？］
你問題還真多啊。錦辰有了些許不耐，眉毛輕輕往下壓了壓。
但很快，她又換了一種思維，也許他只是想多跟她說說話呢？不是只是由他來說，而是希望她也能參與進來，能跟他互動。
哼～錦辰嘴角輕揚了幾分，這么一想，這家伙也蠻可愛的嘛～
調(diào)整了一下心情，錦辰這才開始專心思考千古漣的問題。
死人與活人相比，缺了什么？
缺了生命？千古漣不可能問這種無聊的問題。
死人與活人的最大區(qū)別就是，活人能動，能輕易影響死人，而死人不能影響活人。
唔……死人給活人托夢算不算影響活人？
不，不對，托夢也好，絕世高手留下殘魂挑選繼承人也好，他們都不是千古漣說的那種無法影響周遭的死人，他們還留有意識。
那么徹徹底底無法影響周遭環(huán)境的，也就是連殘魂不留于世的死人。他們，與擁有殘魂的人相比……
“缺了意識？”錦辰試探道。
?。蹨蚀_來說是愿望。］
千古漣手掌伸出，一株虛幻的種子在他掌中發(fā)芽，生長，化作郁郁蔥蔥的樹木。同時，樹木的根部也在樹木生長的同時不斷向四周扎根，往深處蔓延，在地下形成另一片“茂密的樹冠”。
?。壑参锏母禃幸庾R的尋找肥沃的土壤，地上的枝干會有意識地尋找陽光。］
?。蹌游飼幸庾R地尋找食物，水源，住所。］
?。圻@都是因為他們遵循了自身最本能的愿望——生存！］
?。凵鼤ビ绊懎h(huán)境，改造環(huán)境，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他們本身具有的愿望。也就是說，他們有所求。］
［非生物不會去主動影響環(huán)境，因為它們本身沒有愿望，它們無所求。］
?。鄱衩髋c生物類似，祂們也有意識，也有愿望。但祂們又與生靈不同。］
?。凵`的愿望要實現(xiàn)，需要滿足兩個條件：1.自己有能力實現(xiàn)這個愿望并且會去做。2.這個愿望會得到世界的回應(yīng)。］
“得到世界的回應(yīng)？”錦辰又聽不懂了。
世界的回應(yīng)是什么？得到世界的回應(yīng)是什么樣，得不到世界的回應(yīng)又是什么樣？
似是已經(jīng)猜到她所想，千古漣手掌一握，散去之前的樹木虛影，接著舉例解釋道：
?。垡粋€人生在了窮苦人家，然后有一天他有幸見到了皇子，他看到皇子錦衣玉食，美人相伴。這時他心里產(chǎn)生了一個愿望：要是自己也是一位皇子就好了。］
［但他不可能是一位皇子，這個愿望也不可能實現(xiàn)。也就是說，世界不會回應(yīng)他的祈求。］
?。鄣羰撬脑竿牵鹤约河幸惶煲蚕脒M入宮中，也想成為權(quán)貴，這是可能的。比如他刻苦修煉，然后上陣殺敵，立下了不朽戰(zhàn)功，王賜金封爵給他，他的愿望就實現(xiàn)了。］
［也就是說，生靈的愿望能否實現(xiàn)，是要看可能性的，要看世界是否會回應(yīng)他的愿望。］
?。鄣耢`不同，神靈有其特質(zhì)，有求必應(yīng)。祂的愿望必然會被世界回應(yīng)，祂的所求必然能夠?qū)崿F(xiàn)。］
錦辰恍然，有求必應(yīng)，原來是這個意思。不是神會回應(yīng)眾生的祈求，而是世界必定會回應(yīng)神靈的心愿。
僅靠意識就能直接左右世界嗎？真是恐怖的存在啊！
?。劬捅热缒莻€。］千古漣指向不遠處的神元力池子，［那也是有求必應(yīng)的產(chǎn)物。］
?。畚抑罢f了，你會被人遺忘，無法被人記住，都是因為那時的你正在羽化，正在逐步擁有神明的特質(zhì)。所以，你也得到了有求必應(yīng)。］
?。鬯阅悴幌氡蝗诉z忘的心愿也被世界回應(yīng)，你不想完成羽化的愿望也被世界接受。］
［所以……］千古漣忽然一把捏住錦辰手腕，強行讓她離他更近。
他聲音變得有些森寒，那模糊不清的面容幾乎貼在錦辰臉上一字一句開口：［你創(chuàng)造了我們，能夠阻撓自己成神的——神之雜質(zh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