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時,兩道黃光從東北飛來,落在了閬風(fēng)巔守心殿前,兩道光化成人形,分別是玄圃堂新任掌門魯穆和祖老。
殿門前沒有弟子,與往常相比多了幾分冷清。
“亦空掌門,老夫和魯穆來了。”祖老高聲道。
殿門緩緩打開,同時還夾帶著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祖老與魯穆對視一眼,大步邁了進去,殿門在他們身后關(guān)閉。
掌門坐在大殿中央,面前擺了兩幅棋盤,沒有放茶。
祖老和魯穆一左一右坐下,掌門隨即開口道:“許久未和祖老、魯長老手談了,今日實是難得的機會?!?p> “我已是掌門。”魯穆糾正他,隨后看了祖老一眼。
祖老道:“當(dāng)年的十洲第一棋手確該有此自信。”
他拿起一枚黑棋,占了右上角的星位,魯穆也落在了相同位置。
掌門落子布局的同時,說道:“二位突然來訪,所為何事?”
祖老道:“三圣城的事,你可聽說?”
“章家勾結(jié)魔族之事?”
“此事尚無定論?!?p> “祖老想為章家翻案?”
“我等正派子弟,豈可坐視良善被冤枉?!?p> “章家是良善嗎?”掌門反問。
“我與章家老爺子常有來往,他們是什么人,我很清楚?!?p> 掌門一手應(yīng)付一人,落子速度極快,嘴上說話也沒耽誤:“祖老清楚他們的為人,我卻不清楚祖老的為人?!?p> 魯穆兩根手指一別,將拿著的棋子掰成了兩半,他怒視掌門,道:“亦空,你放肆,祖老德高望重,豈容你污蔑!”
掌門表情冷淡,掃了他一眼,道:“碎棋,魯長老此局打算認(rèn)輸么?”
祖老伸出手阻止魯穆繼續(xù)說話,然后看著掌門,輕笑道:“亦空今日似乎心情不佳?”
“我一向如此?!?p> “呵呵,既然亦空對魔族的事情沒興趣,便聊聊別的?!弊胬下湎乱蛔?,“閬風(fēng)巔招收妖族已有三月,成果如何?”
“很不錯。”掌門把祖老的大片棋子逼入絕境,“他們都是些很好的孩子,除了修煉天賦強外,和人族的小孩沒什么兩樣,只要接觸過就明白了。我很好奇,魯長老教唆伊頌對小妖們下黑手時,心里在想些什么?”
魯穆的臉白了又紅,怒道:“亦空,你少要血口噴人!我那時也是堂堂玄圃堂二長老,豈會在乎你這一只小妖!”
“你們當(dāng)然不是為了小妖,是針對我閬風(fēng)巔,是針對姜翼、卻天族,不是嗎?”
祖老笑不出來了:“亦空,你在胡說什么?”
“祖老,你卸任后,一直隱居?xùn)|海濱,是何人請你出山,趟這趟渾水?”
“看樣子,你打算撕破臉說話,嘿,好,老夫便與你直說,人族雖有五仙坐鎮(zhèn),但總體實力遠不如妖,十大派掌握的功法是我人族除仙人之外的最大倚仗,我不能看你拱手送敵!
“十大門派中,至少半數(shù)不同意你收妖族弟子,若非邱席昏了頭,站在你這邊,也不會有今日之事,亦空,我重新出山,是為了保我人族命脈!”
掌門淡淡回道:“人族式微,已成大勢,抱殘守缺,死路一條。”
魯穆冷笑:“向妖族搖尾乞憐,這便是你的求生之道?”
“身居高位者,須目光長遠,魯穆,這一點你永遠做不到,以你之能,也只能做個長老?!?p> “可我已是玄圃堂掌門,其余八派都已贈禮祝賀,此乃名正言順,你待如何?”
“我不曾贈禮,名正,但言不順。”
“無妨,今年仙武大會后,閬風(fēng)巔便不再是十大門派之一,亦空道長,若不想愧于閬風(fēng)巔歷代先祖,此時回頭,為時未晚,我可為你向其他門派求情,向五仙盟求情?!?p> “十大派,空有名頭,與我何干?至于你,卻該在玄圃堂眾先輩牌位前磕頭認(rèn)錯,自裁謝罪?!?p> 祖老拿著一枚棋子敲桌,阻止兩人爭吵,他盡量維持著語氣的緩和:“亦空,回頭吧,此事尚可商量,不然,我人族千年基業(yè),就要被妖族竊取了?!?p> 掌門長嘆一聲,道:“祖老,我問你,為什么你們要在今日今時來閬風(fēng)巔?”
“之前事務(wù)繁忙……”
“我非三歲小兒,是因為今日是姜翼離山之日,對否?許念德或是哪位魔主讓你們在此拖住我,防止我出手礙事,對否?”
兩個問句問完,三人間陷入死一般的沉默,祖老魯穆皆緊張地握住了拳頭,直起了腰。
“血口噴人!”魯穆起身喝罵,“吾等豈會與魔族相交,亦空,怕不是你自己賊喊捉賊!再說了,魔族要做何事?為何要我二人拖住你?”
祖老沉著臉,道:“亦空,我還是那句話,我們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人族氣運,為人族再續(xù)千年輝煌?!?p> “我相信你們。”掌門道,“可是,人族氣運,與我何干?”
他說著,一只眼睛染上了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