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距離陳淺的凌晨發(fā)聲已經(jīng)過去了六個小時,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吃瓜隊伍、越來越多的網(wǎng)友們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去對她評頭論足、指指點點。
陳淺干脆直接關(guān)了手機電腦,不去看那些評論,眼不見心為凈。
“艸!”坐在床上的徐伊突然跳起來。
“伊伊,怎?!标悳\話還沒問出口,徐伊連忙把手機湊到她眼前,神情嚴峻道:“那些瘋婆娘居然把你去年在民宿的照片又放到了網(wǎng)上?!?p> 陳淺還沒來得及細細看,徐伊就關(guān)上手機安撫陳淺:“不過沒事,這都是些模糊的照片,看不清你的樣貌,我當(dāng)時看都沒看出來是你呢?!?p> 阿公!
對、阿公!
陳淺立馬掀開被子下床,她套上外套拿起包就要往門外沖,徐伊一把拉住她,問道:“你干嘛去?。俊?p> 陳淺急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伊伊、阿公,她們、她們知道那個地方!”那些人一定會去民宿找她、那些扛著攝像機像瘋子一樣的人一定會去民宿的。
阿公的腰傷就是在去年夏天那次事情后變得愈發(fā)嚴重,萬一她們……陳淺不敢再往下想,她現(xiàn)在只想立馬趕到阿公的身邊。
徐伊傻住,她拍了一下腦門,對啊!那些會跟車、會打騷擾電話、會躲到酒店廁所里的人,一定會去民宿堵陳淺的!
“那你現(xiàn)在去不就是往槍口上撞嗎!”徐伊摁住陳淺的肩膀。
“可我阿公在那!”陳淺掙脫開徐伊往外跑。
下一秒徐伊的耳邊便傳來了陳淺的呼喊聲:“媽媽、媽媽,你快開車帶我去阿公那里、快!”
……
陳淺從坐上車后就一直在給阿公打電話,但電話那頭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
“淺淺,你別急,阿公這會兒興許在屋外跟鄰居嘮嗑呢。”張清安撫陳淺。雖然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讓女兒淚眼婆娑地往Y縣趕,但她還是立馬跟公司請了假開車帶女兒回去。
這幾天陳淺一系列的反常舉動和隨時會崩潰的情緒都把張清的心緊緊地吊著。
“淺淺,你先別急?!毙煲烈沧宪嚧蛩闩汴悳\一同回Y縣。
陳淺不理會她們,仍然急得一邊流淚一邊顫抖著手指不停地撥打阿公的電話,“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還是這個、還是這個!會不會她們已經(jīng)在民宿了、會不會她們正在騷擾阿公、會不會她們又像去年一樣在推搡阿公……陳淺情緒瀕臨崩潰,她無力地捂住臉痛哭出聲。
陳淺突然的哭聲也徹底擊潰了張清心里的防線,她放慢車速,打轉(zhuǎn)方向盤把車停靠在路邊。
陳淺上次這般慌張不安還是因為幾年前阿婆生病,那么這次是因為什么呢。張清心里亂成一團麻,如果她不搞清楚,根本沒法集中注意力開車。
“淺淺,你把你從在芬蘭發(fā)生的到現(xiàn)在的所有事情都跟我說清楚?!睆埱逭Z氣嚴肅。
陳淺當(dāng)下思路一團亂,她一心只想趕快趕到阿公身邊。
陳淺哭著對張清說:“媽媽,能不能先去阿公那里,我……”
“不行,”張清別過眼不忍看女兒哭泣的模樣,她態(tài)度堅硬道,“你不說清楚我現(xiàn)在就掉頭回家?!?p> 處在崩潰邊緣上的人不止是陳淺一個,這幾天張清整日憂心忡忡,她每晚都陪著陳淺睡覺,半夜時常能聽到女兒在夢里的不安的呢喃聲。
“張阿姨……”徐伊出聲想幫陳淺說話,畢竟她是知道實情的、她也知道這件事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
“伊伊,”陳淺竭力平復(fù)著激動的情緒,她語氣顫抖道,“我……我自己來說?!?p> 陳淺原本想再過一段時間,在一個合適的時機下跟母親炫耀的、那些關(guān)于他的一切。但如今她卻在一個陽光刺眼的下午、在狹小的車內(nèi),哽咽著道出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