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村
從破廟出來,桐羽成功用她的一通理論說服了了初,兩人乘著凌鳶,一個時辰不到就到了楚山腳下一個叫“漁家傲”的小漁村。
小漁村靠著西海,此刻正在為西海龍王的壽辰準備著祭祀,三牲高高放置在祭臺之上,一個穿著彩色破破爛爛衣服的,臉上還抹著五顏六色彩泥的中年女人,腳踩著鼓點,瘋瘋癲癲的在祭臺之上跳舞,嘴里還念念有詞。
桐羽和了初混在人群之中,看著祭臺上的行為,靜靜地觀察著。
就在眾人全都跪下叩拜,乞求龍王保佑的時候,桐羽轉(zhuǎn)過臉來問了初:“你說龍王能收到他們的禱告嗎?”
了初一手拄著禪杖,一手捻著佛珠,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善惡皆在人心,他們忌的,是自己的心?!?p> 了初總愛說一些桐羽聽不懂的話,不過桐羽知道,他說的,都是有道理的。
祭祀完了,三牲被三個壯漢從高臺之上直接拋到了海里,瞬間被海浪吞噬消失不見。一旁的老婆婆哆哆嗦嗦的雙手合十在胸口處,念叨道:“龍王保佑,不再有邪靈作祟了?!?p> “邪靈?”桐羽立刻捕捉到了這個字眼,自從跟在了初的身邊,身為一個妖,自己卻對妖十分敏感,問那老婆婆道:“老人家,你剛剛說什么邪靈?”
老婆婆抬眼看了一眼桐羽,看見是個清秀的少年,但卻不是漁村中人,連忙躲避開來,嘟囔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p> 桐羽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沒有露出什么破綻啊,那老婆婆怎么跟看見妖怪似的躲著自己。
了初搖搖頭,拄著他那個金禪杖轉(zhuǎn)身離開了,桐羽磕磕絆絆的追上去,漁村臨海,腳下不像之前的泥土路,都是沙子,上面還有很多貝殼,并不是很好走。
“哎呀,了初你等等我?!蓖┯鹨膊恢朗遣皇橇顺跤钟昧巳招星Ю锏纳窆Γ∨苤拍苊銖娺h遠看到了初的那抹白色背影。
追著追著,了初好像終于聽見了桐羽的呼喊,在桐羽距離他只有一丈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桐羽沒想到他會突然停下來,腳下踩了一塊貝殼絆了一腳,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直直地向了初的身上撲去。
入鼻是一陣好聞的檀香,接著桐羽感覺到自己的臉撞上了什么硬邦邦的東西,隔著袈裟,甚至能感受到某人的心跳。
剎那間天旋地轉(zhuǎn),桐羽只感覺腦子里轟隆隆的有一陣雷滾過,也忘記了趕快從了初的身上移開了。
“你……可以起來了嗎?”了初張開兩條手臂,生怕碰到桐羽,桐羽自己則是死死的抓住了初的袈裟防止自己摔到地上。
聽見頭頂?shù)穆曇?,桐羽這才漲紅了一張臉,借著了初的胳膊,站了起來,頭一直低著,也不敢看他,只看見沙地有一只小螃蟹從眼前爬了過去。
了初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走吧,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p> 桐羽低垂著腦袋,使勁點了點頭,跟著眼前的僧鞋往前走去。
這是第一次離了初這么近,桐羽感覺自己的鼻孔里面還殘留著淡淡的檀香,心中暗自竊喜了一下,摸了摸鼻尖,開心的跟了上去。
漁村很少有外來人口,所以村子里面也沒有任何可供借宿的客棧,最終,了初還是和桐羽著了一個龍王廟給住了下來。
這龍王廟修得極大,要比剛剛他們一路上看到的房屋都要大,正中大殿里面供奉的龍王,面目猙獰,身穿一身龍袍,兩根飄逸的胡子,一雙矗立的龍角,還真是看了叫人心生敬畏。
桐羽從來沒有見過龍王長什么樣子,于是拉了拉了初的袈裟角,指著雕像問道:“你見過龍王嗎,他真的長這樣?”還真怪嚇人的,當然后半句桐羽沒有說出來,怕了初又要說自己沒有敬畏之心。
了初微微搖了搖頭,說道:“西海龍王面容俊俏,在人世間,也該是潘安一流,真身也是一條碧色的巨龍?!?p> 還真見過,桐羽頓時來了興趣追問道:“你是怎么認識西海龍王的?”
但是了初卻不愿意再說,尋了一處蒲團盤坐了下來不再言語,桐羽這一路上過來也算是對他有些了解了,他這就是拒絕回答的意思!
桐羽也覺得無趣,自己出去晃悠了。
這一晃悠不要緊,這龍王廟在整個漁村的最邊上,外面就是緊鄰著大海,海浪一波接著一波拍打在岸上,發(fā)出雷鳴般的聲音。
桐羽看到海岸邊有一個黑影閃過,立刻大喝了一聲:“誰!”
那黑影迅速躥進了海里,激起一圈海浪,消失不見。
桐羽覺得事情蹊蹺,走到剛剛那黑影停留的地方,這一看,桐羽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一個人類的婦人躺在礁石之上,肚子已經(jīng)被拋開,內(nèi)臟全都流了出來,一雙眼睛還瞪著天空,瞳孔里面滿是驚恐。
桐羽還不至于尖叫出聲,順了順自己的胸口,強壓著內(nèi)心的惡心,走回到龍王廟里面。
了初見她面色發(fā)白,開口問道:“你怎么了?”
桐羽指了指門外,咬了咬牙,“外面的礁石上,有一個婦人,被殺害了……”
了初大驚,拿起放在一旁的禪杖就往外跑,看見礁石上面的黑影,看清了之后,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桐羽也覺得這次的手法實在是有些過于殘忍了,往了初的身邊湊了湊,試探的問道:“是妖干的?”
了初念咒在胸前閉上眼睛靜立了一會,睜眼說道:“沒有察覺到妖氣?!?p> 桐羽松了一口氣,這么殘忍的手法,如果是妖的話,那在了初心目中,妖的形象又得是多么殘忍了。
“那該不會是人干的吧?”桐羽問道。
了初還是搖頭。
后來兩人去漁村里面告訴了村民這個消息,可村民沒有一個搭理他們,反倒避之不及,后面還是一個小孩子告訴桐羽他們,村子里的人都說是惹怒了龍王,龍王派蝦兵蟹將來一個個取村民的性命。
沒有辦法,桐羽只能跟了初合力,將那婦人先掩埋了,等日后她的家人找到她再做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