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
桐羽回到歸沐山,每日除了給姑姑干點活,其余時間就是坐在山頂上發(fā)呆,掛在樹枝上發(fā)呆,抱著個秋千發(fā)呆,連那討厭的麻雀精都來揶揄桐羽,“你這整天怎么失魂落魄的,該不會跟那和尚學了什么打坐吧?!?p> 麻雀精嘰嘰喳喳的,桐羽不耐煩的在眼前揮了揮,試圖攆走它,自己半張臉依靠在秋千繩索上面,腳上的鞋就靠腳趾頭勾著,在那邊晃呀晃呀晃。
也不知道了初現(xiàn)在怎么樣了,會不會有妖怪傷害他,會不會有村民欺負他。
可是桐羽忘了,了初的可是專門收妖的,妖怪見了他都是避之不及,哪里還會自動找上門來,況且憑了初的功力,就算是蛇姑加上清玉,再加上他自己,恐怕都是打不過的,哪里會有人欺負他。
但是某些人就是沒感覺到自己的杞人憂天,越想越擔心。
“不行?!蓖┯鹨幌伦訌那锴险酒饋?,“我得去保護他!”
麻雀精本來站在她肩膀上已經(jīng)開始打盹了,結果桐羽突如其來的動作一下子驚醒了她,差點沒從桐羽的肩頭摔下去,罵道:“你要死??!一驚一乍的?!?p> “我不跟你說了?!蓖┯鹚餍詫⒙槿妇苯訌淖约旱募珙^撣落了下去,“我去找姑姑了。”
麻雀精自己一個人在地上,揉著胳膊腿,哀嚎著,始作俑者已經(jīng)一溜煙跑沒了。
蛇姑在洞內研究著古書上各種永葆青春的秘籍,恰好翻到一處“用人類未出生的胎兒碾碎熬成湯喝下去,可千年容顏不改”這一篇章,惡心的哆嗦了一下,嘟囔道:“這是什么折壽的法子,我還是看看本草養(yǎng)顏法吧?!?p> 還沒來得及翻頁,就被急匆匆趕回來的桐羽翅膀掀起的氣流迷的真不開眼睛。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進洞就把翅膀收起來。”蛇姑嫌棄的揮了揮面前的塵土。
“姑姑?!蓖┯鹗蘸米约旱某岚?,“我思前想后,不能由著清玉這樣野,我這就去把他給找回來,好好關在洞里,耐耐他的性子?!闭f完轉身就想溜。
“回來!”蛇姑抖了抖身上落上的灰塵,“我看現(xiàn)在要耐性子的是你吧,著急個什么啊?!鄙吖谜酒鹕韥?,揪著桐羽的耳朵將她拎了回來,強行按到桌子上坐下。
“你跟收妖和尚要學會保持距離,距離!懂嗎,雖說我們歸沐山跟那和尚沒什么糾葛,但是!你要是和他走的太近,別的妖精都能把你給吃了!”蛇姑實在是擔心這孩子,雖說是笨了點吧,但是傻人有傻福,在這歸沐山呆著,每天吸收吸收日月精華也挺好的,可問題就在于,歸沐山的妖精是至純的精元,外面的那些走旁門左道的妖精可喜歡了,小羽這一天天跟在和尚后面,得招惹多少是非。
桐羽奮力掙脫開蛇姑的手,這手勁和小時候比,真的是一點沒減。揉揉自己已經(jīng)通紅的耳朵,“知道啦,他都說了,不會收我為弟子的?!?p> “那就好?!鄙吖脫u搖剛剛用力的手腕,“這和尚還是知道點利害關系的,要我說,就該直接給你打回來,免得……”
“等等,姑姑?!蓖┯鸬哪抗饴涞搅俗雷由系墓偶厦?。
蛇姑看她兩眼盯著書,奇怪道:“你不是平常不感興趣嗎,怎么,對我這書有興趣?”
“嘶~”桐羽撓撓頭,“這書上的畫,怎么這么眼熟?!?p> “畫?”蛇姑轉過書來一看,還停留在剛才殘忍的古法駐顏術那一頁,蛇姑連忙想要合上,“別看別看,也不怕晚上做噩夢。”
畫上一個半人半魚的怪物,高高舉著一個像光溜溜小猴子的東西,旁邊地上還躺了一個人。
桐羽皺著眉頭問道:“這怪物是什么東西???”
“這個嗎?”蛇姑指了指畫上半人半魚的怪物,桐羽點點頭?!斑@是鮫人?!?p> “鮫人?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蓖┯鸩唤?。
蛇姑翻了個白眼,“你沒聽說過的東西還少嗎?這是海里的東西,和人魚本來是一族,后來分了,現(xiàn)在的人魚族能歌善舞,專出美人,是仙族,這個鮫人嘛,算個仙族吧,長得丑陋,生性殘暴,善于戰(zhàn)斗,不過一般生活在南海,人魚在東海多一點。”
桐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夸贊道:“姑姑,你還真是學識淵博,怎么什么都知道。”
蛇姑得意洋洋的翹起二郎腿,“可不是跟你吹,海里的東西,我知道的門清?!闭f著好像察覺自己失言,立刻不再說了。
桐羽只專注的看著古籍上的畫,壓根就沒有在意姑姑說了什么。
“對了姑姑?!蓖┯饘㈩^從書上挪開,“我就先出去了,幫您找清玉,真的?!?p> 蛇姑不耐煩的揮揮手,她心里那點小九九自己還能不清楚,“走吧走吧,但記住啊,有危險就跑,千萬別逞能,不然下次你回來要是受個傷啥的,看我不把你鎖在洞里?!?p> “知道啦?!钡玫焦霉玫呐鷾?,桐羽開心的沖出了洞門,跳上了凌鳶,也不知道那和尚是不是沒有自己過的特別無趣。
凌鳶載著桐羽在云層里飛了大概有兩三個時辰,桐羽終于又看到那個熟悉的龍王廟,拍了拍凌鳶的頭示意它落下去。
到了龍王廟的門口,寂靜無聲,不過了初那家伙不是打坐就是念經(jīng)的,桐羽也沒多想,就往廟里去。廟里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了初搭的那個簡易的小灶臺還在,里面的灰燼桐羽摸了摸,還有一點點余熱??磥硎浅鋈チ?,桐羽就盤腿坐在廟里等。
一直等到天都黑了,了初還是沒有回來。桐羽打瞌睡打著打著沒撐住,一下子驚醒,喃喃道:“了初……了初?”回應自己的只有外面的海浪聲。
了初怎么還沒有回來?桐羽心里放心不下,拍拍屁股站起來,出去就要尋,剛出龍王廟,就聽見外面的空地上一陣喧囂,一幫村民推搡著一個人架到堆得高高的柴火之上,那人穿著一身白衣……
了初!
桐羽立刻沖了出去,擠到人群當中,奮力的想要往前擠。
了初身上是一道道血痕,嘴角還掛著淡淡的血跡,桐羽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么狼狽的樣子,軟綿綿的任由村名們將他綁到了柴火堆的支架上面。
情急之下,桐羽扯住旁邊振臂高呼的一個壯漢的領口問道:“你們?yōu)槭裁醋ニ?!?p> 那壯漢被桐羽銳利的眼神一下子震懾住了,明明只是一個才到自己脖子的小青年,但還是咽了咽口水,說道:“這妖僧得罪了海里的神仙,不燒死他,神仙會發(fā)怒的?!?p> 什么神仙、妖僧的,桐羽不想再聽他廢話,一把將那壯漢摔在地上,前面黑壓壓一片的人群,擋住了桐羽的去路,桐羽掙扎了幾下失敗了,怒吼一聲,伸展出了自己的翅膀,微微煽動,輕松的飛過人群,落在了了初的面前。
看著他青一塊紫一塊的臉,桐羽心疼的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不是吧你個臭和尚,我這才走了幾天,你怎么就讓人欺負成這樣了?!?p> 了初迷迷糊糊間抬起頭來,看到桐羽,呢喃道:“你怎么來了?”
底下的村民被突如其來冒出來的桐羽嚇了一跳一跳,回過神來之后,人群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快看,那妖僧的幫手來了!”眾人立刻義憤填膺,振臂高呼:“燒死他們!燒死他們!”
桐羽不明所以,了初走到哪里都是備受百姓擁護的高僧,怎么到了這里卻變成了妖僧,還要燒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