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慧慈寺
了初傷得應(yīng)該比桐羽還要重,剛剛又站在那里說了好一會的話,起初桐羽跟在他的身后,也不敢造次,他的背影也還算穩(wěn)健。
但是就在轉(zhuǎn)過一個拐角的時候,桐羽看見了初的身影踉蹌了一下,隨后他伸手扶住了墻角,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噴濺到面前的地面上。
“你怎么樣?”桐羽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初,此刻也顧不上什么男女有別、人妖殊途,了初現(xiàn)是微微的搖了搖頭,隨后卻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唉!”桐羽都沒反應(yīng)過來,碩大的一個人就這樣直愣愣的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了初這樣一個大高個子,倒在桐羽的身上,桐羽被壓的都已經(jīng)半跪了下去。沒有辦法,只能召喚出凌鳶,將他借助凌鳶的力氣,慢慢地帶回了禪房。
將了初安置在石床之上,發(fā)現(xiàn)他身后、剛剛出去前只是有淡淡血跡的地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猩紅一片,沾濕的位置還在不斷的擴大,應(yīng)該是傷口又重新崩開了。
深吸了一口氣,桐羽告訴自己,不要慫,剛剛他都給你包扎過傷口了,你還傷在前胸,怕什么,他只是傷在后背而已,要說虧,也是自己虧了。
“嗯!就這樣。”經(jīng)過一場激烈的內(nèi)心斗爭,桐羽緩緩的將手伸向了初的腰處,解開了他袈裟旁邊的系帶,小心翼翼的將他的袈裟打開。
先是肩膀處露了出來,精壯的肌肉,微微發(fā)亮的古銅色肌膚,桐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繼續(xù)往下脫,到了后背的時候,衣服突然沾粘了起來,桐羽不敢用力,只能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剝開,石床上趴著的人還是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即使在臘月寒冬,他的額角卻已經(jīng)滲出了一層淡淡的汗水。
“你忍著點?!蓖┯鹫f道,也不知道床上昏迷的人是不是能夠聽見。狠了狠心,一個用力,將袈裟一口氣撕了下來,桐羽甚至都能聽見血肉分離的聲音,看了一眼了初背后的傷口,桐羽趴在床邊捂住自己的嘴,險些沒有吐了出來。
那海碗大小的傷口,已經(jīng)缺失一部分的肉,呈現(xiàn)出不規(guī)則的邊緣,白色的血肉隱隱往外滲著鮮血,深的地方甚至已經(jīng)可以看到骨頭了。
桐羽深吸了兩口氣,緩了緩自己的心神,重新注視著了初的傷口,自己知道他傷的重,但是不知道他傷的這么重。
拿起一旁床邊剛剛了初放著的瓶子,打開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是止血草的味道,但是了初的傷口用這種草藥是遠遠不夠的。
桐羽放下手中的小瓷瓶,沒有絲毫猶豫,雙手在胸前施法用力,將體內(nèi)的山靈珠取了出來。
失去的山靈珠的加持,桐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上一虛,胸口的傷口也開始隱隱作痛。
但是救人要緊,桐羽雙手輕輕一推,將山靈珠運到了了初的傷口上面,單手在山靈珠上面輕輕一繞再往下一覆,山靈珠就落到了了初傷口上面,隨后消失不見。
了初悶哼了一聲,悠然轉(zhuǎn)醒,桐羽看到他的傷口雖然沒有完全愈合,但是因為山靈珠的奇效,至少已經(jīng)不再往外滲血了。
了初艱難的睜開雙眼,看向桐羽,對方的臉色已經(jīng)十分蒼白,剛想開口詢問,突然感到一陣涼風吹過,自己身上涼颼颼的,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袈裟已經(jīng)被全部解開了,就這樣赤裸裸的躺著。
了初嚇了一跳,連忙掙扎著坐起身來,扯過一旁的被子,試圖遮掩自己裸露的身體。
“怎么了嘛,我就是給你包扎一下傷口?!蓖┯鹂匆娝桓被艔埖哪樱毴粑孟壍泥止镜溃骸澳悴皇沁€給我包扎傷口嗎,我又沒看到什么不該看的。”
這丫頭怎么就這么不知道羞恥,了初怒氣沖沖瞪了她一眼,在被子底下重新穿好自己的袈裟,這才掀開被子站起身來,冷冷的對桐羽說道:“你的傷口不是貧僧包扎的,是慧慈寺的一個女施主?!?p> “???”桐羽瞬間感覺自己的臉燒的發(fā)燙,原來不是,自己還以為是了初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的身體,才無所畏懼的給他包扎了傷口,原來不是……這就有點尷尬了,桐羽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了初站起身來,動了動胳膊,發(fā)現(xiàn)身后的傷口并沒有想象中被牽扯的疼痛,甚至……好像已經(jīng)感受不到疼痛了。
了初疑惑的轉(zhuǎn)過身來看向桐羽,問道:“這是怎么回事,貧僧的傷口?”
“不用謝?!蓖┯鸸恍?,自己走到桌子旁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低下頭試圖掩蓋自己蒼白的臉色,“本姑娘妙手回春,治你那點小傷還不是小意思。”
了初半信半疑的坐了下來,但是身后的傷口的確已經(jīng)不疼了。想到剛剛那幫百姓的惡言惡語,桐羽就氣不打一出來,問道:“那幫人那樣誣陷我們,你為什么還不修理他們?”
“修理?”了初反復(fù)咀嚼咀嚼著這兩個字,可能在他的生活里面,只有替天行道和懲戒這樣的字眼,這個修理與他而言,還是比較陌生的。
“你就任由那幫人那樣顛倒黑白嗎?”桐羽一想到自己幫助過的村民,居然第一個上前來指責自己,就一肚子的火。
“百姓沒有過高的判斷能力,他們只能相信自己的所見,況且,貧僧的確德行有失?!绷顺鯎u搖頭,表示并不在意。
就了初,還德行有失?他恨不得拯救全世界的百姓,哪怕是自己被打的頭破血流,都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心,桐羽在心里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
“但是眼下該怎么辦呢?”百姓圍著慧慈寺久久不愿意散去,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了初眼底閃過一絲情緒,桐羽還沒有捕捉到的時候,就已經(jīng)消逝了,說道:“無妨,會有解決的辦法的,倒是你那個青蛇妖,怎么到現(xiàn)在也沒有來找你?”
這話怎么聽著有點變扭,不過桐羽巴不得那家伙不要來找自己呢,畢竟能待在了初的禪房里面,這可是之前桐羽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呢。
“嗯……歸沐山的事情比較多,可能比較忙吧?!蓖┯饡簳r還不想離開慧慈寺呢,自然也不希望清玉找過來。
但是了初好像是鐵了心的想要桐羽離開,恢復(fù)了冷冰冰的語氣說道:“既然你的家人不來找你,貧僧看你恢復(fù)的也應(yīng)該挺好的,那便回去吧。”
縱使桐羽再想留下來,人家這樣的逐客令都說出來了,還有什么理由留下來,虧得自己剛剛還將那么珍貴的山靈珠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踹了一腳桌子,“那我走好了,誰稀罕待在你這破廟里面?!?p>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身后卻傳來一聲熟悉的男聲,“回去之后,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體。”
桐羽心中一暖,周圍也沒有旁人,一個轉(zhuǎn)身,直接抱住了了初的腰。他的懷抱帶著淡淡的檀香味道,聞得讓人很心安。了初也是驚到了,想要推開,聽見懷里的那顆毛茸茸的腦袋說道:“就一會,一會就好。”
了初不再有動作,任由她抱著自己。她嬌小的身體,傳來淡淡的體溫,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香味,了初想要伸手抱一抱她,桐羽卻突然直起身來,“好了!”桐羽沖了初笑了笑,“我已經(jīng)沒事了,謝謝你。”
“嗯……”了初點點頭,看著她陽光下的笑容,是那樣的燦爛而又蒼白。
桐羽這次是真的走了,沒有再回頭。了初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懷中,雙手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彷佛剛剛那顆小小的毛茸茸的腦袋還在自己的懷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