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轎外望了望,街上沒幾個人,放下轎簾,川兒知應(yīng)了聲:“先不回府,去郊外?!?p> 韓書同不奇怪川兒會這么做:“六娘子這是要帶書同去何處?”
川兒冷靜了番:“韓將軍為何在此處?你不是.......應(yīng)該........”
“不是應(yīng)該在北疆?”韓書同反問道。
川兒額首:“將軍可知無詔進京乃是欺君大罪?”
韓書同揚了揚眉:“我知.......”
川兒能猜出幾分韓書同為何在此,聽到這兩個字卻也沒驚奇的問他為何明知故犯:“敢問將軍........你可是為她而來?”
韓書同故作鎮(zhèn)靜,自己隱藏的如此縝密卻也逃不過眼前人的法眼:“六娘子口中的她是何人?”
“將軍你明知顧問?!贝▋旱?。
是啊,大抵是他韓書同明知顧問:“六娘子恐怕是會錯了意?!?p> “都什么時候了,將軍還這么小心謹慎?將軍若真是那小心謹慎之人,又怎會在此處?”川兒急切道。
“她........可還好?”韓書同壓低了聲音道。
川兒沒個好氣,甩了甩臉色道:“那將軍口中的她又是何人?”
韓書同從來沒被人這么質(zhì)問過,情急之下失了言:“我是說十妹妹她.......可還好?”
“將軍終究還是承認了?”
“是,我承認此次確實是沖動了些,也的的確確是為她而來........”
“怎么?如今將軍后悔了?”川兒道。
“誰說的?”
話一出,韓書同只覺著是被人戲耍了番,不由得扯大了嗓門:“你耍我?”
川兒暗自發(fā)笑,卻又不失違和,面容冷靜且祥和:“妾身不敢戲耍朝廷命官,只是眼下有人犯了欺君大罪,恰巧又被妾身撞個正著,將軍你說妾身到底是告啊還是不告???”
韓書同自知此番不承認也得承認了,別人給的臺階,自己也得高興下了才好,拱手道:“是書同無理,向六娘子賠罪,此番若能見上十妹妹一眼,書同定感激不盡?!?p> 見韓書同此番話,川兒話鋒一轉(zhuǎn):“將軍的心意,我與六哥兒又何嘗不知?她這是心病,一般的大夫治不了,我與六哥兒也只能干著急,找了多少親戚舊友,費了多少好言好語,起初還愿意說幾句體幾話與我,如今便是連我都不想見了,若不是以冗哥兒為由,說不定連大門都不讓我進了?!闭f到深處,川兒輕抹一把淚痕,眼眶紅的跟抹了胭脂似的。
韓書同想過無數(shù)個場景和意外,卻沒想到竟會如此嚴重,一刻也不想再等,掀開簾子拉了拉馬繩:“車夫,有勞您掉頭回去。”
川兒見勢,嚇得趕緊拉回了韓書同:“將軍這是要作甚?”
“我想立馬見到她,我要看見活生生的人,不管是你口中的還是別人口中的,我且都不信,容我見到了她站在我面前,她若完好無損我便轉(zhuǎn)頭就走,她若要是癲瘋狂語,我便立刻進京求了官家賜婚沖喜?!?p> 一時間川兒竟被韓書同的話嚇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將軍就不怕她耽誤了你?”
韓書同一邊同車夫駕著馬一邊道:“十妹妹年小,書同年長十載有七,此生能得她為妻,吾之幸也,六娘子不嫌我耽誤了你家姑娘,已是書同之福?!?p> 川兒像是尋著寶了似的,心里的喜悅難以掩飾,迎著風(fēng)聲大聲道:“有將軍這句話,妾身……妾身便放心了?!闭f著便跪在了韓書同跟前
韓書同順勢扶住:“救她如同救我,信我?!?p> 川兒這才吃了顆定心丸:“我信?!?p> 馬車轉(zhuǎn)了頭,一會兒便進了京,天色漸黑,韓書同喬裝打扮了番,準備下轎。
“將軍……”
韓書同轉(zhuǎn)頭:“何事?”
“將軍現(xiàn)在是戴罪之身,從你離開北疆的那一刻起,想必也有人悄悄放了信,想不讓人知道,那是假話,將軍若是就這么出去,不出半個時辰,韓書同無詔進京的消息就會遍布整個京城,到時候恐怕連官家都難護也?!?p> 韓書同退進轎內(nèi):“依六娘子看,此事該做何打算?”
川兒頓了頓道:“我想辦法帶你進西苑?!?p> “西苑?”
“是,西苑。”
韓書同驚:“六娘子就不怕東窗事發(fā)我把你給供出來?”
川兒笑了笑道:“將軍是我請來的大夫,就算東窗事發(fā)了誰又能奈我何?”
“你不怕宮里的人知道了,給宋家扣個私藏罪犯的名頭,然后胡亂把宋家給辦了?”
“妾身既然敢斗膽帶將軍進府,自是相信將軍的能力與為人的。依著將軍的性子自是不會允許任何風(fēng)吹草動的事發(fā)生的,當(dāng)然,將軍也有這個能力?!?p> 韓書同會心一笑:“果然是她教出來的人,書同……甘拜下風(fēng)?!?p> 夜晚的風(fēng)很靜,煙灰色的天空籠罩著整個西苑,西苑在宋府的地理位置上本就偏僻,如今院子里雜草叢生,連個下人都沒有,更是顯得極為荒涼。
宋冬樂眼皮耷拉著,背靠在走廊的圍欄上睡著了。
一陣腳步聲驚醒了半睡半醒的宋冬樂,聞這聲兒,不像是下人,這么晚了何人還來西苑?
一念之間,宋冬樂脫了鞋爬上了門前的桂花樹。
韓書同站在門前,頓了頓,想起兩年前的那天晚上,他不顧一切闖進西苑,只為瞧她一眼,而如今他竟有些怕進這西苑,下了千萬個決心,伸手推開了那沾滿灰塵的門。
放眼望去,眼前的西苑已不是那個西苑,韓書同手拿著劍反手背在后背一步一步向著院里走去,步履穩(wěn)健,聲聲可聞。
“韓叔”
好熟悉的聲音,韓書同停了腳步,眼眸間有些深邃,世界好似結(jié)了冰,靜的連風(fēng)聲都那么的可貴,他知道,那聲音是從后面?zhèn)鱽淼模伤]有立刻轉(zhuǎn)身,也沒說半句話,石雕般的站在原地。
“何時來的?”背后的人繼續(xù)問道。
“昨日進的京”
“我是說,西苑?!?p> 韓書同冷笑了下,掩飾住內(nèi)心的情緒,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剛剛?!?p> 宋冬樂沒有說話,韓書同壓低了聲音道:“想我了嗎?”
事后韓書同不清楚當(dāng)時是在什么情況下問出這個問題的,更不清楚自己為何會這么問,本以為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正準備解釋一番,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耳后傳來。
“想……”
沒錯,這是出自宋冬樂之口,隨即,韓書同轉(zhuǎn)身,見身后無人,直覺得詫異,正準備往四周探望一番。卻被宋冬樂叫住了。
“這兒呢?!?p> 隨著聲兒望去,見宋冬樂恰到好處的倚靠在了桂花樹的分叉處。
緩慢走到樹下,朝著宋冬樂望了番:“兩年不見,十妹妹這是背著我學(xué)會上樹了?”
宋冬樂懶洋洋的朝著底下的人望了望,雙手枕著頭,向上望著,并沒有接下韓書同的話:“韓叔,你讓一讓。”
韓書同有些遲鈍:“讓一讓?”
“嗯……”
“我想……跳下來?!?p> “這么高,十妹妹確定是要跳下來?”
宋冬樂轉(zhuǎn)頭看向樹下的韓書同:“那不然呢?難不成還指望你能在底下接住我?”
“不用接”
“什么?”
“我說不用接”
說著韓書同緩緩來到樹底下,雙手伸向宋冬樂:“用抱的就好?!?p> 自己挖的坑把自己給埋了,宋冬樂怕是忘了韓書同的身高了吧,就這桂花樹的高度,他韓書同怕是一抬腿就能上去了,自然是伸手就能夠得著宋冬樂的。
“來呀!”
宋冬樂有些害了羞:“來哪兒???”
韓書同淫笑道:“到我懷里來?。 ?p> 見宋冬樂不語,韓書同笑道:“十妹妹莫不是還在醞釀著怎么退我三丈吧?”
如今,宋冬樂連退后三丈的地兒都沒有,哪里還敢想啊:“沒有”
“那就好?!?p> 話一出,也只好乖乖的跳進了韓書同的懷里。
順勢,韓書同一把環(huán)抱住宋冬樂,輕而易舉的離了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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