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刀婆婆在門口等著。
一個戴著帷帽的婦人急匆匆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差點摔倒,但她此刻什么也顧不了,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拉住金刀婆婆的手,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怕她一張口,她的夢就碎了。
金刀婆婆曉得她的意思,紅著眼睛道:“夫人,我總算是有臉面對你了。”
蘇茹眼睛瞬間紅了,她激動,她高興。
秦天走了過來,伸手在她背上輕撫兩下,“茹娘,有什么話,等進去了再說。”
蘇茹猛地醒過神來,“是了,咱們在這里說話,確實也不好。”
……
書房。
小魚送了茶水進去,“姑娘,金刀婆婆的客人到了?!?p> 整個宅子里都是蕭祁寒的人,來了什么人,皆是瞞不過去的。
容意提筆的動作一頓,聽了這話后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姑娘——”
小魚一聲驚呼,容意猛地回神將桌上的紙拉開,下一刻,墨水滴落在了桌子上,暈開。
容意知道自己心亂了,索性擱下筆,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頭極好極好的天氣。
小魚低頭收拾了桌上,正準(zhǔn)備離開,就聽容意開口,“小魚,你,同你父母是如何相處的?”
小魚有些意外,但還是老實道:“奴婢一生下來就沒有了父母,是跟著祖父母一道長大的,后來祖父母相繼過世,我就被送到了上京。之后入了暗營?!?p> 暗營是皇室底下的勢力之一,負(fù)責(zé)維護皇室安危,如今由蕭祁寒掌管著。
容意一愣,“對不起,我不知道……”
小魚搖頭,“姑娘別放在心上,奴婢并不在意,只是,奴婢怕是沒法給姑娘一個答案了。”
小魚這話剛說完,就有下人來報,說是金刀婆婆帶著兩個人來院子里了,想要見姑娘。
容意瞬間背脊繃直了,整個人緊張得不行。
小魚看向她,“姑娘,可是要叫他們先回去?”
容意雖然緊張,卻還是搖頭,“遲早都要見的。”
金刀婆婆領(lǐng)著秦天夫婦在院子門口等了一會兒,就等到了下人請她們進去。
蘇茹一進門,就看到了廡廊下的容意,長發(fā)攏在腦后,露出干凈的眉目,身上穿著一身勁衣,干凈利落,卻也不會叫人以為她是個男人。
秦天看著她,同樣心情復(fù)雜,他怎么也沒想到,這一位藥王谷谷主,竟會是他丟失十多年的女兒!
兩幫人相對無言,最后還是容意開口打破了平靜,“你們……進來坐會兒吧?!?p> 她率先走進去,小魚親自服侍,上了茶水點心,又屏退了左右,屋子里只留他們一家人。
蘇茹眼睛直直得盯著容意,好似看不夠一樣。
容意有些不自在,“你們……要不要喝點茶水?”
到底從未相處過,不論是容意還是秦天夫婦,皆是不自在。
“永寧……”蘇茹一張口,就紅了眼眶,“永寧,娘以為,這輩子都見不著你了。好在老天垂簾……”
容意亦是眼眶發(fā)澀,心里似是有一把刀在絞著,讓她呼吸困難。
蘇茹試探著伸出了手,容意睫毛顫了顫,到底沒將她推開。
蘇茹再也忍不住,將她擁進懷里。
溫暖的懷抱叫容意覺得心安,她恍惚的想,是不是母親的懷抱,都是這般溫暖,安心的?
秦天猶豫了下,上前將這兩母女一塊兒擁住了,“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這一聲,叫容意的眼淚再也止不住。
分明她不是什么愛哭的人,可這些日子,她卻仿佛變得柔弱了不少。是不是因為知道自己有人疼了,所以更放縱了呢?
蘇茹手忙腳亂地哄著。
容意在話本里看過一句話,一個人哭得時候,千萬不要哄,越是哄,越是苦得停不下來。當(dāng)時她嗤之以鼻,這會兒卻應(yīng)了這句話,根本停不下來。
“這般愛哭?!碧K茹捧著她的臉細細地擦著。
容意抿唇,“你……不喜歡嗎?”
蘇茹破涕而笑,擁著她道:“你什么模樣,娘都喜歡。永寧,叫娘一聲,好嗎?”
“……娘?!?p> “誒!”蘇茹紅著眼睛應(yīng)了聲,她等這一聲娘,等了足足十八年,終于還是叫她等到了。
秦天:“那我呢那我呢?”
“爹。”叫出了一聲之后,便覺得不怎么難了,容意很是痛快的喊人。
“誒誒誒!”秦天高興地忍不住大笑。
小魚端了水進來給他們凈面,“姑娘,廚房那邊,奴婢叫人安排下去了,晚上給老爺夫人接風(fēng)洗塵?!?p> “辛苦你了?!辈坏貌徽f,小魚這個人,蕭祁寒給的很不錯,那些容意不曾注意到的地方,她都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牧恕?p> 蘇茹聞言看了一眼容意,想說些什么,卻又怕破壞了她們間的感情。
晚飯擺在水榭那兒,這個時節(jié),屋子里擺了火盆倒也不算冷,外頭就是小橋流水,很是賞心悅目。
一頓飯下來,一家人其樂融融,飯后,蘇茹還沒想好怎么跟容意開口,容意自個兒卻先說了,“過些日子,就是我同王爺小定的日子,爹娘若是沒事,一道留下來觀個禮可好?”
哪有父母子女說話是這般客氣的,容意的小心翼翼,倒也叫他們難受,但更多,是擔(dān)心。
“永寧,你是真的想好了嗎?”蘇茹自個兒就曾經(jīng)差點嫁入皇室,卻不是她所愿的,她擔(dān)心女兒未來的幸福。
秦天卻想到蕭祁寒在烈火殿威脅他的事情,氣憤不已,這個可惡的臭小子,居然一聲不吭就將他女兒給拐走了,真真是可惡!
容意沒有半分猶豫,“娘,我是真的想好了?!?p> 到底分別十八年,蘇茹管不著這些事,也沒立場管,她說:“不論如何,你都要記住,你的背后靠著烈火殿,若是蕭祁寒叫你受了委屈,咱們也別忍著,知道不?”
容意眉眼彎彎,“嗯!”
蘇茹看著她乖巧地模樣,更是喜歡的不行,甚至晚上要留下來陪她。
秦天:“……”
夫人,你回頭看看我!
蘇茹一臉嫌棄地將他趕去了客房,容意瞧著他們相處的模樣,不由彎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