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發(fā)條人的來歷

　　沈若以眼神制止了趙耀想做什么行動的企圖。她不認為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自己會遇到什么危險。她在幾十個人跪在地上的情況下站了起來。沈若一直直視著那個負責轉(zhuǎn)動發(fā)條的男人的眼睛，并且在他伸出手的時候，走到他面前，將手放在了他的手心。而男人將沈若的手，放在了發(fā)條骷髏人的手上。

　　好吧，握著就握著吧。一個唯物主義者的大無畏，讓現(xiàn)場的氣氛繼續(xù)肅穆著。這下是趙耀低下了頭，沈若覺得他肯定在憋笑。

　　在男人的帶領(lǐng)下，眾人繞著發(fā)條玩具和沈若又繞了幾個圈，然后就看到男人拿出來一個玻璃瓶，像分圣餐一樣把藥片兒一樣的東西分給大家，看著大家吃下去，這個集會就這么散了！

　　kim也走了！

　　留下的只有男人和沈若、趙耀。

　　等走廊上漸漸恢復(fù)了安靜之后，趙耀把壓在舌頭底下的藥片拿了出來，忍不住用英文問男人：“被我的口水和溫度化了的這些能不能殺死人？”

　　“不能?！蹦腥诉€挺有幽默感。“這里面如果某些成分的濃度太高，那我的成本也會過高?！?p>　　男人自我介紹叫波利亞科夫，他拉了把椅子請沈若坐下，然后，自己收拾現(xiàn)場。而趙耀拿著那片兒藥，不知道該扔在哪兒，“我要不然吃了試試？”他看著沈若說，被沈若一把搶過來，打開窗子扔了出去。

　　沈若跟在收拾現(xiàn)場的波利亞科夫身后，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以至于對方覺得很煩，讓她先挑一個最重要的。

　　“好的，這到底是個什么聚會？”

　　“這是一個騙子組織的心靈聚會，我的小姐。生活中你總有各種煩惱，當舊的宗教或者理性的科學幫不了你的時候，我就能幫你。每個人都不一樣，就像電器和插口。要找到合適自己的。”

　　這個比喻好奇特，沈若也想到過，所以她對自稱騙子的波利亞科夫有了奇怪的好感。說實話，從伍迪艾倫的電影《魔力月光》，到各種美劇英劇，到自己生活中朋友的朋友，的確有各種奇特的“心靈問題”，人們總是追尋心靈的平衡安靜，可是，并非人人都希望通過正規(guī)的宗教，或者注冊過的心理醫(yī)生來解決。沈若就曾經(jīng)被夏新穎的朋友帶到過一個B城的大型“心靈啟迪”課上，主講人是個中文好得要命的意大利小哥哥，先是算塔羅，接著帶著大家轉(zhuǎn)圈，接著每人分一瓶水讓大家對著陽光曬半天，然后喝掉，叫什么太陽水，然后又解釋半天“對生活要歸零”、“對過往要感恩”，又教授了一個小意識，就是對你特別不喜歡的人和物大吼：對不起我愛你謝謝你再見！

　　沈若當時就憋笑憋得肚子疼，但是夏新穎那個朋友，以及她帶去的其他朋友都感動得要死要活，淚流滿面。課程結(jié)束，用了整整四個多小時，沈若那天倒是睡得不錯，因為太累了。

　　就像美國真人秀《與卡戴珊同行》里，以及其他的美式真人秀里，也不停地出現(xiàn)找通靈師、或者做什么“擁抱治療”等等行為，非常莫名其妙，可就是有人吃那套。

　　趙耀早就在提問了，“所以，kim是什么問題？”

　　“失戀，愛而不得。”波利亞科夫認識kim，也不否認。

　　趙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吸收了一部分藥片兒，這時候整個人有點兒嗨，看起來像喝了酒，“那你怎么給人家解決？”

　　“通過儀式，還有通過藥片兒。你現(xiàn)在是不是很快樂？”

　　“那倒是，哈哈哈哈哈哈！”趙耀坐到了波利亞科夫拿給沈若的椅子上。

　　沈若看著波利亞科夫拿一個大盒子，把發(fā)條骷髏人也裝進去，急忙阻止，“等等，這個發(fā)條玩具是怎么個意思？哪里來的？誰設(shè)計的？誰制造的？它指著我有什么含義嗎？”

　　波利亞科夫停下了動作，看了看沈若，似乎在組織自己的語言。趙耀先其一步開始闡述了，“首先，你這個發(fā)條神像選中我女朋友不是偶然的。其實如果你控制它達到一定熟練程度，完全可以想讓他指誰就指誰。對吧？”

　　“你從哪里來？”他開始反問，不過，開始反問意味著他準備考慮是否要真的相信對方了。

　　“中國?！?p>　　“哦，和我想的一樣。我以為你們是過路的游客，不知道誰介紹來的，所謂無所謂。知道了我是騙子也不可能報警，不知道我是騙子也沒辦法給我多少藥錢。這么說不是？”

　　他自己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不是。我們之前旅行的時候，見過kim一面，當時覺得非常偶然。后來我們也確實是非常偶然地發(fā)現(xiàn)kim到了布列斯特。”

　　波利亞科夫笑了笑，“其實沒那么偶然對嗎？為了一個偶然遇到的女人，你們不會好心千里迢迢跑過來的。不管你們多善良?！?p>　　房間里沉默了下來。沈若和趙耀都覺得這個自稱騙子的老男人其實很和藹很可愛——雖然剛才他穿著黑袍的樣子有點兒嚇人。

　　雙方都是第一次見面，都對對方提出了問題，都在想要不要回答、怎么回答，以及能不能從對方那里獲得有用的情報。

　　是波利亞科夫先打破了沉默：“你有俄羅斯血統(tǒng)嗎？女士？”

　　“啊，我？”

　　沈若和趙耀倒是沒討論過這個問題。

　　不過，如果影子先生是當年的羅斯人，他與沈若又有親屬關(guān)系的話——

　　可惜，不知道是哪種親屬關(guān)系，是七八百年，還是？

　　沈若如實決定回答：“據(jù)我所知沒有?？上?，我的親人中，我其實只見過我自己的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我并不認識?！?p>　　現(xiàn)場又陷入了沉默。沈若決定先表現(xiàn)出誠意，“波利亞科夫先生，我本人，據(jù)可靠情報，可能面臨著某種危險。而對于為什么會發(fā)生那個危險的原因，我和我男朋友還在調(diào)查中，其實，讓我們注意到kim的是她在社交平臺上發(fā)的發(fā)條玩具，一個青蛙的那種?！?p>　　波利亞科夫聽得入了神，“她對那個很執(zhí)著。應(yīng)該是因為那個玩具，才決定加入我的活動的。好的，現(xiàn)在我來回答你的問題。我原來是個警察，對的，我本來是抓騙子的人。我曾經(jīng)負責過一個案件，那個案件很有名，在本地的報紙上仍然可以查到，在警方的記錄中也是。五年前，有位牧師被人殺害了。身首異處，非常殘忍，而且，還與另外三起案件扯到了一起，尤其是媒體。認為這是連環(huán)殺人案。我在破案的過程中出了車禍。失去了一部分記憶，沒辦法繼續(xù)查案了，就提前退休。我想你對我之后的個人經(jīng)歷未必感興趣。簡單的說你會感興趣的——我腦子里只有一個號碼，我一直試圖知道這個號碼是什么意思，結(jié)果，我發(fā)現(xiàn)是一個儲物倉庫的密碼，在那里面，我發(fā)現(xiàn)了這個發(fā)條骷髏人玩具。現(xiàn)在我回答你另一個問題，為什么我會選擇你，以及我選擇一個人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