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貞一行人離開北峻國以后直接來到這太原十九洲的主城魏洲城,魏洲城原本是西尊異性公侯魏侯爺?shù)姆獾兀乒芴胖?,有?zhèn)守之職??墒菓?zhàn)敗后,魏家人流離失所,早已不知去向。
這魏侯爺叫魏載芳,世襲了家族三等伯爵位,魏載芳娶了西尊公主,也就是前朝皇帝西元烈的妹妹,然后封了個公侯,雖是邊陲之主,也榮耀至極,哪曾想當(dāng)年西尊和北峻的太原之戰(zhàn),西尊國敗得一塌涂地,丟了這偌大的太原十九洲,魏侯爺一家死的死,逃的逃,早已無跡可尋。
如今朝廷派來接任太原十九洲的人叫鄭佛,這鄭佛官任五品,隸屬中書省郎中,原是刑部尚書嚴(yán)真的門生,此番上任也是刑部尚書極力舉薦。這鄭佛和他的老師嚴(yán)真兩個是徹頭徹尾的貞黨。
何為貞黨?如今在西尊朝廷里文武百官分為兩大黨系,一為貞黨,二為帝黨,貞黨便是貞德公主這邊的黨羽擁護者,他們自成一派,以公主馬首是瞻,雖然公主也不怎么理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這個貞黨的存在,但架不住這些朝廷官員的過分崇拜。帝黨則是皇帝這邊的人,兩黨人數(shù)其實是很懸殊的,貞黨這邊的人明顯多過于帝黨的人。所幸公主和皇帝是一母同胞,公主雖政權(quán)強勢如日中天,但明眼人都知道,公主并無爭權(quán)之心,否則也不會扶持太子登基,自己跑出宮去收復(fù)山河,因此兩黨雖有派系之分,卻無實際之爭,主要都還是聽命于皇帝,效忠于朝廷,西尊朝廷也算是難得的一心向齊。
但若是有機會可以為公主效力聽命,貞黨的眾官可謂是肝腦涂地擠破了腦袋也要爭,一是出于對公主的個人崇拜之情,二是跟著公主,飛黃騰達指日可待,這樣的機會,誰人不想?
所以朝廷里一接到消息說公主收復(fù)了太原十九洲,公主如今又身在太原,這接任之人選便被大家爭得不可開交,最后由刑部尚書和幾位大臣共同舉薦,皇帝才確定派這鄭佛前去,封他一品欽差大臣。
鄭佛一接到旨便馬不停蹄地的出發(fā)了,直奔太原。半月后到了太原魏洲城,裘鶴大將軍的兵馬已經(jīng)完全接任清理了這里,就等朝廷官員過來上任了。
官印文書一概交接好了以后,裘鶴便要回圣都復(fù)命了,鄭佛不得不拉著他問道:
“裘將軍,為何不見公主?”
不是說公主在這里嗎?鄭佛來了幾天了想去拜見公主卻一直沒有接到公主的傳召,不得不感到好奇。
“公主不在這里?!濒铭Q答。
“那公主在何處?”
“我也不知道,公主若是有事,自然會來找你?!?p> 裘鶴是真的不知道公主去了哪里,他們到了太原以后,公主便讓他前去安頓,然后不知何時便悄然離開了,只讓人送了一封書信給他,說讓他勿找,只帶著謝公子離開了。裘鶴也無從找起,他對公主始終是看不懂猜不透,也沒那能耐,只能乖乖聽命了。
至于公主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他是真的毫不知情。
在魏洲城外二百里有個七寶鎮(zhèn),七寶鎮(zhèn)外東出七十里有個小山村叫板兒村,板兒村四面環(huán)山,隱秘偏僻,村子很小很荒僻,不過七八十戶人家,百多十來口人,村口有一條清澈透底長年流淌不息的小河,村里人都管這條河叫板兒河。板兒村的板兒河,這名字多貼切呀。
全村人全靠這條河過日子,喝水燒飯洗衣種田全都在這河里取水。板兒村沒有什么精壯的年輕男子,都是老人婦孺孩子較多,年輕寡婦也不少,早些年打仗家里的男人全都被抓壯丁戰(zhàn)死了,沒死的回來也大都殘了廢了,就算勉強有一兩個健全的,也都不堪忍受官府摧殘上了山當(dāng)土匪去了,這年頭,沒有人愿意種田種地了。種得幾分收成,那點糧食也自己也吃不著,每年都要交給里正,里正再交給來收稅的官兵。官兵若是收不到糧食或者錢財,便會被村里的人抓走,還會挨家挨戶的搜查。
因此板兒村的每一戶人家都是靠在這河里摸點魚,山上采點野菜獵些野味過日子,家里沒有余糧,日子艱辛困苦??墒且坏搅硕欤永锝Y(jié)冰了摸不到魚,山上大雪覆蓋,沒有吃的,這日子越發(fā)沒法過,是以每年冬天都要餓死好幾家人,板兒村的人也越來越少了,窮得連臥月山的土匪都不來這里打劫。
眼下已到了秋分,日漸蕭瑟,板兒村的里正是一個叫李保來的老者,四十來歲的年紀(jì)看著卻像六十多一樣蒼老干瘦黝黑,李保來早年當(dāng)過兵打過戰(zhàn),在沙場上斷了一條腿,卻也因此撿了一條命得以回鄉(xiāng)養(yǎng)老。
有一天,這窮鄉(xiāng)僻壤的板兒村來了兩個神仙般的一樣的人物,一男一女,說要在這里買房置田安家,兩人一路打聽到了李保來家,李保來一見人,頓時心頭一跳:這兩人定是天上下凡來的金童玉女。
那男子似乎不會說話,從頭到尾都跟在那女子旁邊,不離半步,不言半語。那女子也不說自己是誰哪里來的,只說要在這里買處房產(chǎn),安置下來,叫里正幫忙活絡(luò)活絡(luò),接著撈出兩大錠銀子來。
李保來這輩子哪里見過這么大的銀元寶?立即嚇得顫巍巍的接過,一瘸一拐的帶著兩人出門去在板兒村轉(zhuǎn)了一圈,兩人相中了魏寡婦家的房子,這板兒村的人都姓李,魏寡婦是外來的,前些年逃難來板兒村,帶著一個女兒,那女兒今年十一歲了,卻餓得面黃肌瘦的,只剩下一層皮了。這房子也是魏寡婦當(dāng)年買下來的,原是板兒村一家李姓的房子,可惜那家男丁全部死光了,只留一個老婦帶著一個兒子,下不了地活不下去了,后來便賣了這房子帶著兒子去投奔娘家了。
這房子是個四四方方的小院子,共有四間廂房,廚房茅廁一應(yīng)俱全,雖然破爛殘敗,但這個魏寡婦卻也收拾得算干凈,在這村里算是較好的一處住宅了。
“里正,不是我不愿意賣,我若是賣了這房子,我們孤兒寡母的住到哪里去?”
魏寡婦眼眶通紅,面容蠟黃,一身粗布衣服上滿是補丁,她那個怯生生的女兒緊緊的偎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