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坐的兩人皆是一愣。
許承澤忙道：“三爺也來幫里許久了，北爺是什么樣的脾性也都清楚了，我這個媒人呢，也就不必多言，只想問問您，這門親，愿不愿意？”
林月汐只是發(fā)愣，還未及張口，曹成北猛地站起身來，把許承澤推到一邊，大吼一聲：“不愿意！”
許承澤被他推到了墻角處，苦笑著看著曹成北，道：“北爺，就您那點兒心思，全幫都瞧得出來，何必遮遮掩掩的？若是今日三爺真有相中的了，您這近水樓臺的月亮可就叫人家得去了！”
曹成北攥住他的衣領(lǐng)將他死死地摁在墻上，揮起拳頭來，咬牙道：“你他娘的說什么渾話！”
許承澤張口欲辯，還未出聲，只聽一人急急匆匆上樓來，火急火燎地喊道：“北爺！”曹成北轉(zhuǎn)頭，惡狠狠地瞪向來人，是錢童跑了上來，被他一瞪，渾身一個哆嗦站住了腳，磕磕巴巴地說道：“北——北爺，賈文柏——賈文柏叫人送信，說林先生不日趕去洛陽，叫您明兒一早把東西送去?！?p> 曹成北咬了咬牙，沉沉地舒了口氣，將許承澤松開了，許久，見他臉上神色略有些緩和，錢童又問一聲：“北爺？明兒一早去嗎？賈府的人還在等著回話。”
“去！”曹成北低吼道。
錢童眨巴眨巴眼，小聲應(yīng)著，轉(zhuǎn)身便跑下樓去。
曹成北陰沉著臉，耷拉著腦袋坐了下來，許承澤看著他笑了笑，給他到了碗酒，遞到他面前，賠笑道：“沒跟北爺商量是我不好，北爺消消氣兒？”
曹成北撇撇頭。
許承澤看向林月汐，朝她使了個眼色，林月汐笑道：“怎么？北爺就這么瞧不上我？說不定我就相中你了呢？”
“你可算了吧！”曹成北道，“我那點兒配得上你啊！老許辦事不靠譜，你也跟著摻和！”說著他轉(zhuǎn)頭又瞪著許承澤，許承澤吐吐舌頭，轉(zhuǎn)身走了。
曹成北沖著他的背影揮揮拳頭，咒罵幾聲。
待他下了樓，曹成北才緩緩轉(zhuǎn)過頭來，臉上的怒意全消，卻換了愁眉苦臉的模樣，他沉沉地嘆了口氣，道：“老許瞎胡鬧，你別當真，我可沒這個心思！”
林月汐點點頭，“我看出來了！”
“要我說，改天你再把剩下的幾個見見，又不是各個都是苗年，說不定······”
“說得定！”林月汐打斷曹成北，撇著嘴道，“姑奶奶就是瞧不上！這輩子不嫁了！”
“呸呸呸！”曹成北皺著眉，“姑奶奶！這可不是說著玩的，哪有大姑娘不嫁人的！”
“我愿意！”說著，林月汐站起身要走，曹成北在身后阻攔兩聲，她忽地站住腳，又折了回來，看著還坐著的曹成北，皺眉道：“不走??？難不成你打算在這兒相姑爺？”
“我相哪門子姑爺！”曹成北嘟嘟囔囔地站起身，推著林月汐下樓去了。
樓下的人原本還大肆地笑鬧著，聽見動靜，皆停下來，抬起頭往樓梯上看去，曹成北瞪著眼，罵道：“看看看！看什么看！眼珠子給你們挖出來！”
下了樓，曹成北直奔許承澤，指著他低聲道：“回去再跟你算賬！”許承澤聽罷，也只是笑著。
錢童去結(jié)了賬，燕璋樓的老板接了銀子樂呵呵地朝曹成北一躬身：“北爺下次再來！小的給您備好桑落候著！”
一行人嘰嘰喳喳地涌出燕璋樓，三三兩兩勾肩搭背地說笑著。
曹成北早就忘了剛剛是怎樣罵的許承澤，這會兒還是和他走在一起，兩人低聲言語著什么，林月汐就緊跟在他們后面都沒有聽清，不過，大抵是在說明日去林府送貨的事情。
“三爺？”錢童俯過來，輕聲問道，“剛剛在二樓，北爺怎么和許先生打起來了？”
林月汐一皺眉，道：“你怎么這么好事兒？”
錢童嘿嘿笑著，撓了撓頭，道：“不會是因為許先生沒給三爺找到合適的姑爺吧？”
林月汐沉了口氣，不想搭理錢童。
錢童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來，輕聲道：“不對??？三爺沒有相中的，北爺不是該高興才是嗎？”
“行了行了！”林月汐有些不耐煩，瞪了錢童一眼，道：“別東猜西猜的，你自己去問問北爺不就知道了！”
這話卻叫前面的曹成北聽見了，忽地一回頭，滿臉的疑惑，看了看林月汐，又看了看錢童，問道：“問我什么呀？”
錢童立刻笑了起來，連聲道：“沒什么！沒什么！北爺！真的沒什么！”
曹成北瞪了他一眼，回過身去。
林月汐歪過頭去看著錢童緩緩地舒了口氣，忽地笑了起來，錢童嗔怪道：“你還笑！”
林月汐見他一臉的委屈相，忍笑拍拍他的肩膀，“不笑了，不笑了！阿童乖！”錢童受寵若驚地看向林月汐，佯做痛哭流涕的模樣，抓住林月汐的手腕，道：“三爺！三爺您再叫一聲吧！”
林月汐忍俊不禁，抽回手來，一晃眼，似乎看見兩個熟悉面孔。她臉上的笑意漸消，拉住錢童來遮在自己前面，錢童不解地問道：“三爺？怎么了？”
林月汐偷偷歪過頭去又看了兩眼，的確是陸澤平和陸澤安兩人。不止他們二人，還有一群家仆模樣的人走在他們兩邊，有人背著包裹，有人拉著牛車。
“好好的車不坐，非得自己走，你不累我還嫌累呢！”陸澤平不滿地抱怨一聲。
陸澤安卻沒有說話，自顧自地趕著路。
待他們自身邊走過，林月汐才大膽地回過頭去，看著二人一前一后，一快一慢的背影，喃喃道：“這是回洛陽嗎？”
“什么？什么回洛陽？”錢童一臉的不解，看看林月汐，又回過頭去看向剛剛經(jīng)過的一行趕路人，回身問道：“三爺認識？”
“三爺？”
錢童又喚了一聲，林月汐才回過神來，低聲道：“是我的兩個師兄?！?p> 錢童立刻又回過頭去，踮起腳來往人群中瞧著，此時只能看見陸家兄弟的頭頂，他掃興地回過頭來，低聲道：“他們回洛陽嗎？”
林月汐沉思著，就算是回洛陽也不該挑在這個時候。
算著日子，墨山的生辰也只有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