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11年,一代梟雄秦惠文王——嬴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與世長辭。四海之內(nèi)為之悲慟,各諸候國聞知紛紛前往吊唁。
由渠得到消息,未曾聲張。他先指使義渠駭去隴西撫恤前次縱兵攻秦時陣亡的士卒,親身體悟戰(zhàn)爭所帶來的慘痛代價。他則只身前往秦國,吊唁嬴駟之后,因無法見到新秦王,特意備了厚禮前去拜訪故交--司馬錯,其目的是澄清上次義渠駭肆意縱兵攻秦之事。由司馬錯代為向秦王致歉,消除隔閡,永續(xù)友好邦交。
悉知由渠的來意,司馬錯說:“我雖為大秦的右丞相,但如今的秦王年輕氣盛。對外的邦交和殺伐決斷并非老臣所能左右。在下只好盡力而為,一切看天意!”
由渠聽聞此話,自知司馬錯為人剛正不阿,多言也無益,便起身辭別。
臨出門時,由渠突然轉(zhuǎn)身說:“方才在大雅之堂,我有一事難以啟齒,還要向?qū)④娬埥?,請您直言相告,切勿隱瞞!”
“王叔盡管放心,我的為人你還不知嗎?”
“我們的義渠王不知何故?竟然癡迷于秦國的羋王妃,將軍可否知曉?”
“唉!自古男人多情種,只緣尤物美若仙。這種子虛烏有的傳聞,我早就聽說了,他們之間應(yīng)該是義渠駭?shù)囊粠樵?。自從那個女人來到了秦王宮,后宮佳麗三千,秦王獨寵她一人,可謂是八面玲瓏,妖嬈嫵媚至極。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人不風(fēng)流枉少年。不過,請王叔寬心,如今她已攜稷公子遠(yuǎn)赴燕國為質(zhì),距秦國有千里之遙,義渠駭更是聞所未聞。時間久了,慢慢地就會淡忘。
由渠聞言喜形于色,說:“如此這般,我即可放心,高枕無憂了!”
由渠歸國之后,義渠駭尚在隴西巡游未歸。他與甘姑商議義渠駭大婚已有數(shù)年,至今沒有子嗣。我們?yōu)樗奶暨x的女人顯然不滿意,要不然又怎么會移情別戀秦國的羋王妃。眼下有一個法子給他再找一個女人,或許會回心轉(zhuǎn)意,從此專心致志,治理義渠國。
一日,義渠駭微服巡游至一處草原牧場,見到遍地是無人看管的牛羊,牧民悠閑的生活如同世外桃源。日上三竿了才起床打著哈欠,走出敖包。洗漱過后,接著女人遞來的酥油茶一飲而盡,熱氣騰騰的羊肉就著馬奶酒一頓大吃海喝。隨后看到草場上有人來,便大聲喝斥兒女,數(shù)落妻子:“牧場有人闖入,你們竟渾然不知?”
出了門騎馬朝義渠駭一行人走來,一打聽方知是義渠王大駕光臨,來人大吃一驚說:“肯請我王到家里做客!吃酒用餐。”
“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只是路過,不便打擾!”隨行的侍衛(wèi)說。
“那你們等等,就這樣走了,小民禮數(shù)不周!豈不是大不敬之罪!”
來人騎馬疾馳而去,少頃,他們一家六口人拿著馬奶酒而來。義渠駭向征性地喝了一杯,問:“家中有多少牛羊?”
來人答道:“大概有兩百多頭,每年除了上交稅賦,剩下的一家人一年吃喝用度綽綽有余?!彪S后他們離開。
如今的義渠國多年無戰(zhàn)事,財富積聚空前絕后,國泰民安的日子久了,民眾就沒有了積極向上的斗志,便會滋生出墮性。
從隴西歸來,義渠駭思來想去唯有通過大型集會,來提振國人拼博奮進(jìn)的自信心,達(dá)到凝心聚力的目的。他要舉辦一場盛大的義渠賽馬會,激勵義渠人勤學(xué)苦練騎射技能和舞馬之術(shù),崇尚游牧民族功勛卓著的戰(zhàn)斗英雄。鞏固義渠人的國家觀念,激發(fā)義渠人的家國情懷,從而達(dá)到全民皆兵,保家衛(wèi)國,共同憧憬國富民強(qiáng)的美好未來。
由渠聞訊要舉辦賽馬會,特意跑來湊熱鬧說:“我建議這賽馬會,除了賽馬外,還應(yīng)增加勇士摔跤、射箭奪彩、男女相親、商貿(mào)交易等新花樣,以豐富賽馬會的內(nèi)容和實用性。”
“既然王叔考慮的如此周密細(xì)致,我們欣然期待!”義渠駭說完,即刻通知各位戎王和各地的部族長老來王城,商議安排賽馬會的具體事宜。
義渠駭年輕氣盛且急功近利,經(jīng)過商議此次賽馬會定在了一個月后的秋季大祭祀之前,農(nóng)歷8月8日。賽馬的目的:選拔出真正的技高一籌、勇冠眾人的民族英雄,樹立民眾之偶像。其作用促進(jìn)義渠國的子民大團(tuán)結(jié)、大繁榮和大發(fā)展。
為了擴(kuò)大賽馬會的宣傳,鼓動民眾主動參與的積極性,義渠駭深入各個部族參與選手的選拔,打破一切世俗的觀念和門弟束縛,所有人公開、公平、公正參加競技角逐。
正當(dāng)義渠駭熱衷于賽馬會的準(zhǔn)備工作之時,王叔突然來信讓他速歸王城處理邦交事宜?;厝ズ笸跏逭f:“秦王嬴駟逝世后,太子嬴蕩主持秦國朝政已久,如今守孝期滿,屆時將舉行秦王登基大典。我們這些西戎小國理應(yīng)前往道賀,永續(xù)睦鄰友好的邦交。最近我的身體每況愈下,權(quán)且讓你去秦國走一趟,例行兩國邦交。此次前去萬萬不可逗留,遷延時日,我們的賽馬會可不能沒有義渠王呀?快去快回吧!”
義渠駭聽后的第一反應(yīng),心花怒放正合他的心意,去秦國就能見到羋月,而完全拋卻了他日在涇陽城羋月與他的無情決絕。其實這是王叔的有意安排,讓他去趟秦國對羋月徹底死心。浪子回頭金不換,只要他從對羋月的迷戀中走出來,天涯何處無芳草,作為義渠王可以擁有很多女人。
義渠駭馬不停蹄地趕到秦國,入朝拜見秦王,獻(xiàn)禮恭賀。出來后他已等不到大典的日子,迫不急待地想見羋月而進(jìn)入后宮,可是當(dāng)他報了姓名,宮人根本就不理睬,說:“王宮里邊壓根就沒有這個人?!彼€想問點別的,可人家閉口不答,他不死心,三番五次地糾纏也無濟(jì)于事。
于是靈機(jī)一動義渠駭來到將軍府,拜見夫人車萍,打聽羋月的下落。見面后問道:“這一別數(shù)年過去了,不知夫人向來可好?”
車萍似乎若有所思,緩緩地說:“只要秦國無戰(zhàn)事,我們便一切都好!”
“夫人可知羋王妃現(xiàn)居何處?我?guī)状芜M(jìn)宮探視遭拒,沒辦法只好向您打聽!”
“這還不是拜你所賜,上次義渠軍入侵秦國,連累了羋王妃,秦王盛怒之下罰他們母子去燕國做人質(zhì)。羋王妃好命苦呀!”
義渠駭頓覺慚愧,此時才認(rèn)識到當(dāng)初的肆意妄為,竟然造成這樣嚴(yán)重的后果。是他對不起羋月母子,此生定要加倍償還。他羞愧難耐,無地自容了,便起身辭別了。
車萍親自送到門外,并說:“義渠王殿下,事已至此,再自責(zé)也無用。請你以后處事周全考慮,可別傷了自己的心上人?!绷x渠駭無語,氣沖沖地走了。
義渠駭在秦國見不到羋月,仍然不死心。他擔(dān)心羋月在燕國受苦受難,于是打算遠(yuǎn)赴燕國以探究竟。眾隨從急忙勸說:“我王不可魯莽行事,沒有通關(guān)文書,我們連秦國的函谷關(guān)都出不了,又如何去燕國呢?”萬般無奈,只好歸國再做計議。
農(nóng)歷八月,蔚藍(lán)的天空下,草原上的敖包四周綴滿了五彩的飄帶,草地上擺放著許多案桌。時逢秋收的季節(jié),桌上各色的時令瓜果應(yīng)有盡有。義渠國的首屆賽馬會如期舉行,全國各地的人們身著節(jié)日盛裝,騎著馬、駕著車,載著父母老人,妻子兒女從四面八方趕來。。
晌午時分,義渠王及眾戎王和長老正襟危坐,從各個部族精挑細(xì)選的義渠妙齡少女,身著藍(lán)色的舞袍閃亮登場。司儀鄒兆民的聲音剛落,四十名少女隨著古老悠揚(yáng)的馬頭琴翩翩起舞。驚艷了眾人,俘獲了掌聲,人們不僅贊嘆之聲不絕于耳,而且評頭論足。
“這是芻虞氏家的女兒,多俊俏!那個是子車氏家的,還有呼延氏家的……”
眾人都在欣賞舞蹈,義渠駭卻心不在焉,東張西望。張焱見狀湊上來說:“有沒有我王中意的姑娘?我去給你留下來,怎么樣?”
義渠駭狠狠地瞪了一眼張焱,說:“今兒是義渠的子民相親,又怎么扯到我的頭上來了呢?”
“這可是王叔的意思,別誤會!機(jī)不可失,時不再來”
“別煩我,我還等著看賽馬”
張焱還想說什么?可能是他們的談話被義渠駭身旁的烏氏宏聽到了,醋意大發(fā)立即走過來橫在他們中間,張焱識趣地退下了。
舞臺外面被人圍得水泄不通,呼喊聲、掌聲此起彼伏,接連不斷。
賽馬開始了,第一組是賽跑馬,選手們都是青一色的精壯小伙子,騎著自己心愛的寶馬列隊等候。隨著發(fā)令官的一聲“預(yù)備,開始!”
所有的人興奮地尖叫起來,“駕,駕…”選手們的馬鞭在空中如同爆竹一樣響起,馬兒卯足了勁如潮涌般向著終點飛奔而去。
大約五十里外,一只小羊脖子上系著紅絲帶,正在草地上悠閑地吃著青草。殊不知它就是本次賽馬的彩頭,誰第一個沖到終點?搶走這只小羊就是本次賽馬的頭馬。后面依次到達(dá)的為二馬、三馬……還有末馬。
今天的頭馬,義渠駭特意重賞騎手,封為戎將加入義渠王衛(wèi)隊,賞金百兩,秦國的絲織物一件。還有二馬、三馬的騎手也得到義渠王的賞賜。
值得一提的是末馬也領(lǐng)獎,只得到一個馬鞭,而成為大家嘲諷的對象,鞭策和激勵其不斷上進(jìn)。
接下來是走馬騎射、馬術(shù)等舞馬表演,義渠人的傳統(tǒng)節(jié)目摔跤,精彩不斷,獎賞不?!?p> 最后,萬眾期待的義渠搶婚,年輕人騎著自己的高頭大馬,身著節(jié)日盛裝,以部族為單位,依次去別的部族搶婚。為了避免近親結(jié)婚,同部族的青年男女著相同衣飾。
各部族的姑娘們事先藏匿在敖包里,在窗戶處偷看,有中意的小伙子就跑出來,自然就會被搶到,同騎而歸,喜結(jié)連理。若是不情愿,那就呆在敖包別出來;即使跑出來,看對方不滿意就拼命地跑,只到有本事的身強(qiáng)力壯者將她降服搶走。
當(dāng)然,也有女中豪杰能將中意的小伙子從馬上拉下來,搶了他的馬,小伙子就要做上門女婿了。
一邊是年輕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搶婚;另一邊是部族長老、家中老人們洽談商貿(mào),買賣牲畜、藥材,約定時間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