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些往事,感嘆了下民間疾苦。
無為子將道牌還給云一,看著她撫須嘆道:“即是撞上了,免不了要出上一份心意。你便與我們,一同為這慘死的陳氏一家,盡些心力吧。”
云一看了看已經(jīng)擺好的香案臺,穿成串的紙錢,謄抄好帶有亡者名字的,一張張身份帖后,回道:“是?!?p> 有了無為子帶領(lǐng)弟子的加入,云一的壓力驟減。
午時,師爺從村子里臨時雇了幾位大娘過來,借用陳家的廚房給眾人做了一頓午飯。
一起忙活的道長,熱情的邀請云一一同去更衣。
云一:“……”。
我知道你面對這么多尸體有點害怕,但你上個廁所,還要陪同就有點尷尬了啊,更何況,她是假男真女啊。
幸好此時,趙埕也找了過來,說患者醒了,老大夫請她過去一同復(fù)診。
云一立即向一起忙活的男道長告辭,表示自己還需要去看望病患,請他找其他人同行。
對方連連擺手表示不用。
……
云一隨趙埕回到廂房內(nèi)室,剛繞過屏風(fēng),就看到一位著純白褻衣的男子,坐靠在床邊。
如墨般的黑發(fā)披散在身后,原本雪白的皮膚,因失血過多顯得更加蒼白。
看到云一進來,元曄疑惑的眼神掃了過去,本來就因疼痛而皺起的眉頭,更是深深的擠在了一起。
這位就是救他性命的道長?
看長相,應(yīng)是只有十一二歲吧?!
小小年紀(jì)就能看診了嗎?
趙埕在搞什么鬼?這小子還敢給他縫合傷口?
莫不是一起來戲耍他的吧!
看到坐靠在床邊的元曄,云一皺著眉頭看向趙埕道:“怎么讓他坐起來了?他現(xiàn)在最好躺著靜養(yǎng)?!?p> 聽了云一的話,元曄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我沒事,躺著有些想吐。”
“你坐著難道就不想吐了?”云一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好不容易縫合好的傷口,這一折騰還不知道有沒有裂開呢?!
這人如此不愛惜自己身體,還復(fù)什么診。
白瞎她昨天忙到半夜。
元曄活了十八年,還從沒有被人這么頂撞過,一時之間呆楞在原地。
云一氣呼呼的走了過去,伸手將元曄的衣領(lǐng)往下一拉,打算先看看他背部的傷口,有沒有裂開。
她一邊檢查一邊跟老大夫抱怨道:“您老怎么不攔著點啊,這傷口都又出血了?!?p> 老大夫坐在一旁,默默看著云一的動作笑而不語,他說了,可人家貴人不聽啊。
醒了就說惡心想吐,一個勁的要起身坐著。
他又?jǐn)r不住。
元曄聞著鼻息間傳來的清雅香氣,背部傳來的溫潤觸感,整個人徹底呆楞在原地。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因為失血過多,所以此刻才生不起氣的,這人……這人好生粗暴。
從小到大,身邊伺候的人,哪個不是小心翼翼的,哪有……有上來就扯人衣服的。
云一不知道元世子的內(nèi)心震撼,知道了說不定還要吐槽上兩句。
仔細(xì)檢查了所有傷口,見背部的傷口有些崩裂,云一更是氣的不行。
且不說昨天晚上,她忍著縫合針穿過皮肉的恐怖觸感,努力給他做了,她人生第一次的縫合術(shù)。
擔(dān)心他晚上發(fā)高燒,她夜里睡的模模糊糊,都不敢睡沉了。
多次起床摸他的脈象,就怕他有個萬一。
結(jié)果這人醒了之后,就這么對待自己的身體?!
早只如此,她……她能怎么辦,還是得救。
想明白了的云一有些泄氣,算了,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讓人打了熱水過來,清理好傷口附近的污血,重新上了藥包扎完,摸了下脈象,問了些身體感受,云一便甩手去了老大夫旁坐著。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這么大的火氣,這可不是她平日里的性格。
可能是因為,剛剛給那么多人念亡靈經(jīng),這些人她想救救不了。
結(jié)果看到眼前這個人,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就忍不住有些火大。
與老大夫商量了一下新的藥方子,命人稱藥熬煮上。
然后又與老大夫討論了幾個藥食方子,寫了,遞給趙埕讓他安排人準(zhǔn)備。
忙完,她便坐在桌前自我反省,順便等著午食。
云一覺得,這十二年,不僅沒讓她變得更加沉穩(wěn),反而因師兄師姐們的寵溺,讓她感覺這些年,過的比上一世,更加像個孩子的童年。
不是說,她在現(xiàn)代的時候,童年過的不好,物質(zhì)上的確過的很充足。
只是學(xué)習(xí)上的競爭壓力,父母之間的成績攀比,老師眼中的分?jǐn)?shù)高低,培訓(xùn)班的才藝比拼,都讓她們這一代的孩子精力憔悴。
除了培訓(xùn)班老師請假,否則每個周末她都要去少年宮,去培訓(xùn)班,去練習(xí)室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只要名次上退步一名,父母就立即化身福爾摩斯,四處找她落后的原因。
是不是早戀了?!
是不是看小說了?!
是不是玩游戲了?!
是不是偷偷上網(wǎng)了?!
明明世界上,有那么多好玩有趣的東西,可她偏偏活得像個木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