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也是難為這些螻蟻般的血食了。躲躲藏藏的逃避了這么些年,自以為偽裝的天衣無縫。其實不過是吾等有意放縱畜牧,待他們繁衍壯大好進(jìn)行一波收割罷了。”
半人半狗外形酷似西方狼人的異族們接頭交耳,猩紅嗜血的眼神里是不加掩飾的貪婪譏諷。
“可不是嘛,那些低賤人族的幼兒才是最好的美味!那小胳膊小腿,那細(xì)皮嫩肉,一口下去嘖嘖嘖。”
說著說著,嘴角不自覺的滑落腥臭的涎水,狀似餓殍。
“孩兒們,準(zhǔn)備好享用美食了嗎?我們的盛世狂宴開始了!出發(fā),目標(biāo)人族余孽!嗷嗚~”
傲立山巔體型巨大遠(yuǎn)超同族的白發(fā)異族對月長嘯,發(fā)動了殺戮的開端。場下一呼百應(yīng),一時嘶嚎四起,陰森中透露出嗜血的狂熱。
人族已是風(fēng)雨飄零中的落葉......
不甘的嘶吼著,熾熱的鮮血激昂!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血腥戰(zhàn)斗,那天差地別的差距,一場力量懸殊的單方面屠殺。人族的戰(zhàn)士們不曾退縮求饒!
傷痕累累、油盡燈枯的他們,背后就是自己的同胞,人族未來的薪火,人族最后的底蘊!他們退無可退!沒來得及和妻子父母告別,匆匆迎戰(zhàn)的背水絕烈!他們沒有低頭,只有站著死的玉碎之志!
咬牙吞血,就算沒了武器,就算沒了手腳又如何!他們還有一口鋼牙,他們撕咬著妖魔一般的侵略者,眼神暴虐、青筋暴起!
看著眼前人族譜寫的壯烈史詩,許慕對天低吼,眼眶欲裂!他終究只是過客,無可奈何......
“躲起來,夢溪還有你們。人族的未來就只有你們了,壯我人族!”
黑衣少女面色凝重,背對著那些殘存的人族青稚孩童們。
不同于哭哭鬧鬧的其他稚子,李夢溪雙拳緊握不發(fā)一言。默默帶著那些依然無助無知的同胞們,走入了人族準(zhǔn)備已久的傳送大陣。
陣外是浴血奮戰(zhàn)、拖延時間的人族烈士,和那些留守狼巢險地的老弱病殘。他們是人族最后的守線!
看著那些滿眼期待,坦然赴死的同胞們,李夢溪內(nèi)心滿是愧疚不甘。他們奉自己為人族雄主,自己卻在危難時像只喪家之犬一樣落荒而逃。這算是什么?如果自己之前更加努力一點,如果自己能早點成長起來,如果......
可惜沒有如果。
刺目光芒亮起,帶著失重的不適。李夢溪拼命地伸手想要夠住那個平日里啰啰嗦嗦的黑衣少女,那個關(guān)心愛護(hù)自己的月奴姐姐。只是一切都已結(jié)束,他們?nèi)ネ宋粗幕男U之地。那里是人族最后的庇護(hù)所,也是萬族不敢逾越的詭異生命禁區(qū)......
“慕哥,你說月奴姐姐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荒涼的妖月下,夢溪對著一旁的空氣喃喃自語,神情莫名。
許慕默然,他未曾坐傳送陣隨夢溪一起離去。他是被冥冥中莫名的力量傳送至此,所以親眼目睹了最后的一切。
那個倔強(qiáng)的女孩帶著人族僅剩的勇士們沖向了異族。懸殊的對峙沖突里,那個熱愛人族的堅毅勇敢女孩明月奴慘淡收場。
她的尸體被異族蹂躪褻瀆,最終尸骨無存......
想起她血跡斑斑的俏臉上最后的微笑,許慕不知如何去告訴夢溪她殘酷無情的去路。
“呵,我知道的慕哥。她死了對不對?!哈哈哈,她死了啊,她死了??!”
夢溪瘋狂的咆哮著,嘴角流露出苦澀的弧度。猙獰的小臉上似哭似笑。
許慕靜靜的站在李夢溪身旁,看著這個冰冷絕望、自責(zé)憤怒的少年。
晚風(fēng)徐徐,空氣中回蕩著似有似無的嗚咽......
李夢溪變了,他死寂的眼睛里剩下無情冰冷。他醉心修行,修的昏天黑地,修的絕情絕義。他沉浸在蠻荒里與那些智力低下卻實力非凡的荒獸生死相搏。他迷戀那殺戮的血腥和獨斷專行、說一不二的感覺。
經(jīng)過血腥動亂的爭奪,他最終成了人族的獨裁者,被奉為夢溪帝尊。他是人族唯一的雄主。他和許慕的來往漸漸減少,直到有一天對面不識。
李夢溪的心里還剩下什么?
許慕目睹著他的心性大變,不知從何開口。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他,看著他一天天長大,看著他一天天強(qiáng)大,看著他.......
那一天,李夢溪十四成人。匯人族殘余的所有底蘊和他這些年在蠻荒禁地的收獲,花費三年鑄就絕世好劍。
那一日長劍出世,無形無質(zhì)卻靈性非凡。
不知怎的,許慕看著它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心口隱隱作痛。長劍出世的那一瞬,黑紫濃厚綿延三萬里的雷云密布,紫色的渡道劫霆直劈靈劍。夢溪以身護(hù)劍,鮮血四溢!
他殷紅的鮮血澆灌催化了長劍,劍上妖異,靈氣匯聚。
劫過,夢溪已是奄奄一息。長劍詭異的直插夢溪心口,場上一片驚呼擔(dān)憂,許慕對這驚悚的一幕感到莫名的熟悉。
它不會傷害到夢溪的,許慕心里不知為何會產(chǎn)生如此詭異的想法。
夢溪吐出一口逆血,一把拔下長劍。感受著手上微微顫抖,散發(fā)著喜悅激動的長劍。夢溪微微一笑,輕輕撫摸著它,如同多年前那個黑衣少女輕輕撫摸著年幼的他。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李夢溪的專屬武器了。我為你取號【夢溪逆刃】。取名驚鴻,承姓明,明月奴的明。你名明驚鴻!”
顫抖的劍身似乎是對這個名字的贊許認(rèn)可,又或是在回應(yīng)著主人內(nèi)心的激昂不平。
許慕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那劍,眼神深邃平靜,那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qiáng)......
接下來的一切如同千倍萬倍速的快進(jìn),許慕真的成了徹頭徹尾的旁觀者。
他旁觀了夢溪一人一劍殺穿半個蠻荒禁區(qū)!旁觀了蠻荒之地百大巔峰荒獸九成葬身夢溪逆刃之下!旁觀了那個自尸山血海里抱劍而歸的血衣少年!
他旁觀了李夢溪帶著那些背負(fù)著血海深仇,在蠻荒中躲躲藏藏數(shù)百年,依然休養(yǎng)生息、逐漸強(qiáng)大的人族沖出禁區(qū)重回大陸!
他旁觀著人族與異族的生死族斗!他旁觀著這次微微不同的結(jié)局,人族雖然進(jìn)步巨大,但異族這數(shù)百年也非虛度,結(jié)局依然慘烈。
看著那獨自跪立在同胞們殘肢斷臂構(gòu)就的血肉城池里面無表情、一臉冰冷的李夢溪,許慕滿心苦澀難言。
他絕望了嗎?自信滿滿的帶著人族反擊異族,帶著人族上下千年萬載的夢想期待。
李夢溪抬頭看著那浩瀚的星海,失神跪立......
一跪百年,一朝悟道。
如同石像死寂百年的夢溪突然爬起,空洞的眸子里神采飛揚。
微微抬唇,嘶啞的聲音響徹生死輪回。
“我,人族李夢溪。悟夢道本源,今證絕代天驕留名天道,刻道之真名【夢】?!?p> “我李夢溪以絕代之名,絕異族氣運萬載!我李夢溪以道之真名為祭,咒天啟異族自今起天賦道封三層!以我李夢溪之魂永墜輪回為契,換我人族萬年無恙!”
看著那個決絕屹立的男人,許慕想起了那個無畏勇敢,為了人族未來毅然赴死的黑衣少女。
他們在此刻緩緩重疊,他們竟是如此相似!
話語落下,夢溪的身影化作片片飛灰緩緩飄散飛舞。
最后一刻的他仿佛看破了虛幻空無,他凝望著許慕,一如多年前一樣的單純好奇。
“慕哥,再見了。這一次我終于可以好好睡一覺了啊?!?p> “夢溪,好夢?!?p> 許慕對著那個少年揮手,目含晶瑩。他從來都是他,沒有改變過。依然還是那個討厭修行,熱愛睡覺,躺在自己懷里的孤獨孩子。
他從來都不是什么人族的雄主夢溪帝尊,也不是什么獨斷時代的絕代天驕。他只不過是一個沒有幾個朋友可以傾訴內(nèi)心苦楚的破小孩。
夢溪低頭看著懷中的長劍,深情一嘆:
“驚鴻,我就先行一步了。等著我,不論多久我都會回來,我們還要再次譜寫夢溪帝尊的獨斷時代。等我......”
“我等你,夢溪主上。我會一直等你,無論多久。千萬要回來,不要騙我?!睙o形長劍默默下沉地底,漸漸沒入無底的黑暗深淵。
他選擇了自我封印,他等候著那個男人的回歸。
看著化作飄塵點點飛光的夢溪。依稀間,許慕仿佛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黑衣少女微笑著抱著一個傻笑的男孩共同離去。
隔著漫長時光,他們再次相遇......
眼前突然一片模糊,許慕再次沉沉昏去。等到再次醒來,看著眼前空無一物的熟悉角落,許慕一時恍如隔世。
緩緩起身,突然感知到那熟悉的無形之劍。
“夢溪逆刃?明驚鴻?”
感受著自己和他若有若無的聯(lián)系,和他那初生的弱弱靈性。許慕啞然失笑,不,不是他。
不過卻也有夢溪逆刃那熟悉的感覺,或許是他的仿品?
收起那劍,感受著掌心里淡淡的喜悅,許慕明白了那日夢溪初遇明驚鴻的感觸。
撫摸著他冰銳的劍芒,嘴角微微上揚,許慕輕聲:
“日后你便是我的專屬武器了,取名【北輪回】。”
“嗡嗡嗡”
“看來你也很滿意?!?p> “嗡嗡嗡”
將劍背負(fù)身后,光芒流轉(zhuǎn)間許慕踏出了這神秘的角落......
“你不是他,我想起你了。你是他記憶里的那個人,那個神秘莫測、從未現(xiàn)身過的慕哥?!?p> 死寂的黑暗中傳來若有所思的熟悉聲音,夾雜著熟悉的劍鳴。
“既然如此,那我這數(shù)萬年漫長等待構(gòu)就的全新伴靈古劍也算沒有所托非人了?!?p> 輕嘆聲起,聲音里混著莫名的感慨苦澀和解脫釋放。
“我會等你,一直等你......”
我與世界沫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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