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透了。”
午飯時間,嚴(yán)司和蘇問魚還沒有回來,方天手上沒有銀子,能當(dāng)移動錢包的張勝虎又死了,他跟著慧深和尚吃了點炒菜配饅頭過了一頓。
直到中午,九歌的瘦男人還沒有出現(xiàn),想來,自己潑的水讓他警覺了。
方天盤坐在床上,開始修煉內(nèi)力。
神性值太稀有了,擁有神明三相的就沒一個是好對付的,胡亂殺人自己良心也過不去。
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用神性值了。
他閉上眼睛,逐漸入定。
呼吸越發(fā)有節(jié)奏……
他不知道,一只布滿傷痕的手從他的床底伸出,接著,又露出了半個腦袋。
也許是害怕吵醒方天。
床底下的人動作很輕,速度很慢,半盞茶的時間,這人終于爬了出來。
他一身漆黑,臉上還戴了一個豬頭面具,手上一把匕首,閃著寒光。
他剛想動手,卻發(fā)現(xiàn)方天練功的動作熟悉極了。
一縷縷白色的氣被方天呼出。
豬頭面具人一歪腦袋,按照自己的呼吸方法呼吸起來。
片刻,他大笑一聲,“哈哈!真是賊喊捉賊!”
聞聲,方天猛睜開眼。
“你是什么人!”
豬頭人沒有摘下面具,他心中暗惱,自己真是太蠢了,居然激動到發(fā)出聲音。
不過,這事確實是刺激。
“我道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內(nèi)功的問題,原來你也是魔教的人!”
說話的人,原來是被方天一句話嚇得面色鐵青的王鏢師!
“哼,既然你是魔教的人,那我也不殺你。你速速說來,是否是門內(nèi)人盯上了這趟鏢?!?p> “盯上你們這趟鏢的,不是我。殺張勝虎的,也不是我。”
方天冷哼一聲,“只是,你也配自稱是魔教的人!”
別人可能會因為魔教的功法認(rèn)為王鏢師是四玄門人,方天不會。
升級了的洞隱燭微不再是給出幾句詩和神明三相的由來。
現(xiàn)在的洞隱燭微,會給出被施術(shù)者人生的巨大轉(zhuǎn)折點。
王鏢師的功法可不是拜師學(xué)來的!
“王鏢師,你可聽過一個故事?”
“怎么,你還有這閑心?”
“曾經(jīng),有一個村子被土匪屠了的小孩。他忍饑挨餓,用各種方法活下去,雖然手段令人不齒,但為了活下去,終究是情有可原。”
“后來,他被一個不羈的俠客看到。俠客決定帶上他,教他讀書識字,叫他數(shù)術(shù)、做生意,可不教他武功?!?p> “可是,這孩子不喜歡數(shù)術(shù),他想要習(xí)武……”
“夠了。”
豬頭面具人制止了方天,他接著方天的話說到:“那個孩子早就知道,這個世界的唯一規(guī)則是力量,只有力量足夠強(qiáng)大,才能夠活下去?!?p> “而俠客根本不明白……”
“所以你聯(lián)合正道盟的人殺了他,并以此,拜師福遠(yuǎn)鏢局?!?p> 豬頭人聲音有些顫抖:“是。到死時,他都沒有怪我,還勸我不要踏入江湖?!?p> “所以他是俠客,而你,只配戴著面具,做些被人唾棄的事情?!?p> 豬頭面具人沉默了片刻,呼出一口氣,聲音沉穩(wěn)而有力:“你試圖批判我,但是,你所說的話說建立在自己的想法上,你沒有體驗過我的生活。更何況,我們練的都是魔教功法,在別人看來,我們倆都是魔教人?!?p> 豬頭人不再說,他右手握緊匕首,朝向方天。
方天是四玄門人,又知道了他功法的來歷,這種情況,不能再留著他了。
“我不可能理解你的道德觀,你也不可能理解我?!?p> 纏絲線拉動!
早在豬頭人大笑之際,他就將纏絲線放出。
“什么!”
豬頭人兩腿一顫,半透明絲線纏住了他的腳踝。
“但是道德從來不是由一個人定義的,即使是統(tǒng)治階級的道德,也需要有人支持才會成立,關(guān)于對恩、仇的道德,自古至今,大的方向都沒變過?!?p> 方天盯著豬頭人的手臂動作,通過絲線的波動感受著豬頭人的下肢發(fā)力。
嚴(yán)司和蘇問魚都不在,自己的功法暴露了,不能叫慧深和尚來幫忙,同樣,王鏢師也有功法的原因,不會叫人過來。
生死搏殺,自己比他怕是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必須找機(jī)會,從房間里逃出去。
勁風(fēng)起。
豬頭人的手臂掀起黑風(fēng),匕首劃破空氣,寒芒刺向方天胸口!
纏絲線根本不足以攔住他的動作。
方天一個翻滾,躲開來勢洶洶的一刺。
豬頭人大笑著又踢來一腳,“原來是個不懂拳腳的家伙!”
這一腳,正踢在方天腹部,把他的身子帶著,砸在床沿!
“咳……”
王鏢師練四玄門入門功法十來年,加上苦練八年外功,這一腳,勢大力沉。
方天只覺得要把胃都嘔出來!
“受死吧,小子!”
豬頭人提著方天衣領(lǐng),將他整個人抬起到空中。
“幫我向我的師傅問號,百年以后,我會下去贖罪的?!?p> 現(xiàn)在,他連當(dāng)自己的敵人都不配。
豬頭人這樣想著,心情也平緩下來,沒有人,會和死者置氣。
匕首一滑,撕開了方天的脖頸。
“呵……呵……”
血液浸濕了豬頭人的黑袍。
他放下方天的尸體,站到窗邊。
從這向外望,是后山蒼綠樹林,偶爾還有幾聲鳥鳴。
還有,鐘聲?
他確實聽到了鐘聲,厚重宏大,自……頭頂傳來?
豬頭人強(qiáng)壓住恐懼,翻出窗戶,臨了,看了一眼房間。
只能看到濺在墻上的血跡。
……
“百施主?”
慧深和尚輕叩房門,“奇怪?!?p> 他又下樓轉(zhuǎn)了一圈,確認(rèn)百曉生沒有在這家客棧的其余地方。
他回到百曉生門前,手掌按在門上。
“喝!”
慧深輕喝一聲,右手手心貼著門中央偏下的位置,往里一按。
然后,手掌向上移動,不多時,房間里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慧深推開門,只見房中空無一人。
可慧深瞳孔猛縮——墻上留著一道血跡,地面上有一小灘血。
看這痕跡,應(yīng)該是極快地劃開口子,血液噴濺出形成的!
和尚幾步走到床前,手在床鋪上撫過,“還有溫度?!?p> 慧深走到窗邊,窗框上干凈得和擦過一般,上邊還留著微小刮痕。
“有人用內(nèi)力將會震去了?!?p> “不好,百施主怕是被人綁走了!”
慧深手掌一按窗框,翻身而出。
落地時,一提氣,身子穩(wěn)穩(wěn)站住。
此處是客棧后院,不,不該說是后院,整個后邊也沒有圍墻,全是露天的。
后邊,只有樹木繁茂的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