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屏草原上的蒙古族,傳統(tǒng)的敖包祭祀形式大致有“血祭、灑祭、火祭”三種。一是血祭,即宰殺壯牛肥羊供奉在敖包前。如今,這種血祭法運用不多,除非是極特殊和極重要的情況才會這樣做。二是灑祭,就是“灑注禮”,即在敖包前滴灑鮮奶、奶油、奶酒等物以祈求幸福,后來還增加了白酒、點心等祭物。三是火祭,即在敖包前堆干樹枝或者干牛馬糞點燃,祭祀者排隊繞火三圈兒,邊轉(zhuǎn)圈兒邊念自家的姓氏,然后獻上供品,甚至把全羊投入火堆里?;馃迷酵胶茫驗橄笳髦d旺。
再后來,敖包祭又衍生出了一些特殊的禮俗,當然,會因地區(qū)不同而有很大差異??兹钙敛菰系拿晒抛迥撩?,如搬遷等原因家里不想或不方便再供佛像時,就要搬開附近山上敖包的石塊,把佛像置于里面,再把石頭按原樣堆好。
這一次,薩仁臺嘎查牧民祭祀敖包是自發(fā)的行動,目的只有一個——為“英雄母親”馬托婭祈福!
…………
在行動之前,策劃這次祭敖包活動時,佟恩和特意召集了嘎查的幾位長者和有影響能力的年輕人進行商議。這里面沒有包括嘎查的干部。
大家圍坐在佟恩和家,喝著新熬的奶茶,暢談各自的想法。
佟恩和說:為馬托婭祈福,是我們自發(fā)的,嘎查的人自愿參加,不必強求,這也是我沒有找白寶柱書記和阿拉坦倉嘎查達他們的原因。大家都談一談,具體采用什么形式好一些。
雙喜迫不及待地說:當然是最高的“血祭”!我出一只羊,去我牧點抓最好的。
為托婭家買的電磁爐還沒有送去,能在祭敖包方面出一份力,雙喜非常愿意。
來旺附和道:對,我也出一只!為了給馬托婭祈福,我舍得。
剛剛從阿吉奈的牧點回來的玉山逗他:來旺啊,你真舍得?看你媳婦回去不收拾你。
來旺笑了,其他人有跟著笑的,有默默無聲的。
佟恩和開口道:不要開玩笑,這是個嚴肅的事情!
剛剛還在笑的人趕緊收住,為自己的失態(tài)感到不好意思。
佟恩和又說:對了,剛才忘了表揚表揚咱們玉山,這幾天幫著阿吉奈照看牧點,開始那兩天還得管著兩家,呼和魯回去了才好一些。真的辛苦了。
玉山極不自然地撓撓腦袋,說:這沒啥。
雙喜再次表態(tài)說:佟叔,我真的愿意出一只羊,兩只都沒問題!
還有人表示愿意出羊,佟恩和看了看另外幾位長者,問道:幾位怎么看?
其中一位長者說: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吧,我覺得這“血祭”不太合適,這次祈福的事兒比較特殊,盡量不見血的好。
其他人有點頭的,也有不置可否的。
佟恩和說道:我也贊同不搞“血祭”。我是這樣考慮的,這次敖包祭一定要節(jié)儉,幾位都表示可以拿出羊來“血祭”,我看不如省下羊賣了錢捐給馬托婭,這樣更實惠。
雙喜又急于發(fā)表意見:我同意!另外,這“火祭”恐怕就更不合適了吧?
佟恩和:是啊。事因火起,談火色變啊,咱們這次絕對不能用“火祭”,算是一種避諱吧。
“那只好用‘灑祭’了?這樣更好,家家都可參與,有酒行、有牛奶行,包括炒米、點心、糖塊都得啊?!币晃焕险咛岢鲎约旱囊娊?。
大家紛紛點頭。
雙喜忽然想到這一切是不是都早已計劃好了,便問:佟叔,是不是你心里早有譜兒了,咋還故意要問大家???
佟恩和假裝生氣地瞪了一眼雙喜,說:平常大家都說你小子直,還真是的。這事兒是大家伙的事兒,必須共同商議,我一個人怎么能做了主?。?p> 來旺和玉山起哄批評雙喜多嘴,雙喜的臉有些發(fā)紅了。
佟恩和:既然大的方向定下了,下面,我們再商量商量具體的細節(jié)吧……
這一商量,大家就商量到深夜。于是,有了為馬托婭祈福敖包祭的順利進行。
…………
天氣晴朗,草原明亮。
走在前面的年長者手捧祭品,神情肅穆。走在第二排的人,手里捧著藍色的哈達。跟在后面的牧民,虔誠地捧著酒和牛奶等物品。
到了敖包前,在佟恩和的指揮下擺好祭品,大家列隊站好。
佟恩和領(lǐng)祭,唱頌祈福辭:圣祖在上,降福于孔雀屏草原陶格斯蘇木薩仁臺嘎查馬托婭。舍己救人、英雄壯舉,萬人敬佩;疼失愛子、火燒重傷,萬眾悲泣!今有薩仁臺全體牧民虔誠拜請長生天,保佑馬托婭早日康復(fù)回到草原……
佟恩和又同大家一起唱起傳統(tǒng)的《祭敖包之歌》——
西邊遠遠看得見的
是圣祖打馬躍過的山峰
整齊排列的十三個敖包
先祖哈薩爾的供奉
……
東方遙遙望得見的
是高聳入云的大山峰
排列整齊的十三個敖包
是孔雀屏草原的祭供
……
南邊遠遠看得見的
是擎天玉柱似的兩座峰
整齊排列的十三個敖包
是興旺發(fā)達的象征
……
北方遙遙望得見的
是祖先曾經(jīng)居住的神峰
排列整齊的十三個敖包
是福運無邊的象征
……
唱畢,開始恭恭敬敬地向敖包敬獻哈達。
佟恩和帶領(lǐng)大家,順時針繞敖包轉(zhuǎn)圈兒,并不時把手中的酒和牛奶灑向敖包,把奶制品、糖果等投向敖包……
…………
“白龍馬”回歸牧場,卻失了“龍性”和“馬魂”。
牧點山坡上,白阿吉奈木呆呆的斜躺在那里,胡子好長時間沒刮了,臉可能有日子沒洗了,不時拿起一個酒瓶喝上幾口。
阿吉奈平時不言不語,什么事兒都悶在心里,這段時間更是借酒澆愁。醉酒后,他便把大黑狗“哈日”當成傾訴的對象,說的話比平時一年說的都多。
“哈日”趴在主人身邊,眼睛盯著遠處的羊群。
阿吉奈喝了一口酒,摸了摸“哈日”的頭,說:“哈日”啊,別瞅了,用不了幾天這些羊就不歸咱們啦。
“哈日”便“汪汪”了兩聲。
阿吉奈又喝了一口酒接著說:怎么?你舍不得?不賣不行啊。“哈日”,你說,是不是不賣不行?“哈日”啊,你說,馬托婭咋那么傻啊?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