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和我一塊兒回去嗎?”何似坐在陸青臨對面,嘴里叼著吸管,吸管被她咬的扁平,她的一只手在屏幕上滑動著,選擇著過年回去的車票。
陸青臨點了點頭,“禹姐姐今年過年回去的晚,我想等她一起。”
說著,何似將手機屏幕上的車票數(shù)改回“1”,在點擊確認(rèn)確認(rèn)前又詢問了一邊陸青臨,看到陸青臨又點了點頭才點擊確認(rèn)。
退出選票界面,何似將兩只手都放在面前的咖啡杯上,杯壁上些許的余溫可以讓她的手指感到溫暖,這個冬天異常的寒冷,總是讓人不自覺間就會瑟瑟發(fā)抖。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對面的陸青臨身上:“禹姐姐知道你為了她專門留下嘛?”
咖啡店里面不太靈敏的空調(diào)發(fā)出令人煩躁的低沉轟鳴聲,陸青臨用右腳回勾了一下凳子,他的整個身子隨著凳子也向前移了一節(jié),這樣的距離可以讓他坐的舒服一些,他回想著當(dāng)時同禹夢橙說這件事情的場景,不禁搖了搖頭:“我給她說學(xué)校有活動,我回去的晚?!?p> 說話間,何似也跟著搖了搖頭:“我感覺這種借口她不會相信?!彼氖种笍目Х缺弦崎_,兩個胳膊疊放在一起,挺直腰背,和小學(xué)生上課時的坐姿一般,她兩雙眼睛直勾勾盯著陸青臨,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展開說說你的計劃?!?p> “她也確實不信?!标懬嗯R的搖頭改成嘆氣,他猛吸了面前的一口飲料,似乎要展開長篇大論般的演講,但是在兩秒過后,他也只吐出來了簡短的一句話,“她還說教了我一通,說我在胡鬧?!?p> 對面垂頭喪氣的陸青臨說出口的話并沒有滿足何似那顆好不容易渴望八卦的心,她挺直的腰背也彎了下來,雙手重新回到了咖啡杯上,她皺了皺眉:“我以為你沒有和她說呢,結(jié)果居然說了,還被拒絕了,那你不買票怎么回去?”何似看了眼剛剛買票的手機。
又是一聲嘆息,陸青臨繼續(xù)說道:“我靠死皮賴臉?!?p> 何似拿起杯子,同陸青臨面前的飲品碰了個杯,“祝你好運!”
不到一周的時間,學(xué)校的人就已經(jīng)走了七七八八,陸青臨第一次留校這么晚,也自是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學(xué)校還可以如此空蕩蕩的。
這些天以來,他唯一的事情就是泡在圖書館中瀏覽各種各樣自己感興趣的書籍,寒假的圖書館位置空出了一大片,他隨時去都可以找到合適的座位,不用像學(xué)期內(nèi)一般為座位的事情發(fā)愁,他看書的速度一向很快,一個座位一本書他差不多一個半天時間就可以看完,這一周的時間,他已經(jīng)要看完手中的第五本書了。
他會不厭其煩的去問禹夢橙喜歡看的書,然后話一天時間坐在圖書館什么都不干的看書,因為他晚上會準(zhǔn)時準(zhǔn)點的出現(xiàn)在禹夢橙的公司樓下,送她回家,這樣再回去的路上,他就可以滔滔不絕的和禹夢橙聊天,且每天都有新的話題。
對于禹夢橙來說,她并不是很愿意陸青臨這樣做,為了她晚回家,也為了她安全到家每晚都過來送她,這讓她會有很大的心理負(fù)擔(dān),可是陸青臨就像是賴皮蟲怎么都趕不走,她便時不時就帶陸青臨去吃好吃的,她的工作還是一如既往的繁雜,下班后的吃飯時間是她覺得唯一可以用來好好感謝陸青臨的時光。
下班后從公司到家這段枯燥黑暗的路上,因為陸青臨的出現(xiàn),也會變得有意思起來,她的耳邊從各種各樣的音樂變成了陸青臨不斷輸出的讀后感。
她很感謝陸青臨,在她畢業(yè)離開大學(xué)的校門后,已經(jīng)沒有人愿意和她談?wù)撽P(guān)于書籍、關(guān)于夢想的話題。
她是一個很敏感的人,陸青臨在被她拒絕之后,也還是每天圍在她身邊。
她也時常問自己,自己是否真的只是把陸青臨當(dāng)成一個小孩來看待,她在思考,她對陸青臨的感覺是否真的只是單純的感謝,她想要弄清楚,她不想要自己誤將感謝當(dāng)成喜歡而和他在一起,更不想誤將喜歡當(dāng)成感謝而錯過他。
“想什么呢?”陸青臨伸手在她的面前晃悠了一下,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看起來有些委屈,“你有沒有好好聽我說話啊......”
禹夢橙發(fā)覺自己出了神,連忙道歉,“抱歉,剛剛有點走神,你再說一遍,我這次一定認(rèn)真聽?!彼χ?,有些不好意思。
冬季的天總是黑的很晚,這樣的夜晚路上的人也稀稀拉拉的沒有幾個,陸青臨將有些發(fā)冷的手放進(jìn)衣服的兜里,心里暗暗計劃著明晚接禹夢橙回家的時候要拿個暖手的,他沒有生氣,笑了笑,仔細(xì)看甚至可以看到嘴角處空中的白霧,他繼續(xù)著他的“演講”。
禹夢橙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著陸青臨的話,今天晚上她總是沒有什么安全感,也可以說是,這些天來她總是沒有什么安全感,她環(huán)顧四周,除了幾個零碎的路人,周圍沒有其他什么人的身影。
“這個給你?!标懬嗯R攤開雙手,是一個小橙子掛件,“今天路過小攤,覺得好看就買了。”
掛件沒有人半個手掌大,禹夢橙接過,在路燈下仔細(xì)觀察著,然后將它掛在了自己的黑色包包上,雖然兩個看上去非常的不搭。
那晚陸青臨還是照常把她送到單元樓下,禹夢橙上樓的腳邁出一步又縮了回來,她看著陸青臨:“明天晚上你來接我下班嗎?”
陸青臨站在原地一愣,轉(zhuǎn)而又笑道:“當(dāng)然啊,天黑那么早,你一個人回家我怎么放心的下來?!?p> “好?!庇韷舫刃χc了點頭,上樓了。樓下的陸青臨一直看到禹夢橙房間的燈打開,給他發(fā)了消息說到家了才放心離開。
夜晚的小區(qū)也沒有太多人,陸青臨雙手插兜,哆嗦了一下,其實他早都想哆嗦了,但是不想在禹夢橙面前沒有面子,一直忍到送禹夢橙回家才原地哆嗦著。
不過他的這些舉動,都被樓上躲在窗簾后面偷偷觀察他的禹夢橙盡收眼底。
看到陸青臨走遠(yuǎn),她才想要拉過窗簾,但是從窗戶向外看去,漆黑的小區(qū),禹夢橙總感覺有雙眼睛盯著自己。
她拉上窗簾,告訴自己不要多想。
這個冬天比想象中更加寒冷,何似穿著有些肥大但是保暖的羽絨服,笨重的向車站走去,她接過陸青臨手中的行李箱,感激的說道:“太謝謝你了,你今天不走還來車站送我?!?p> 高鐵站外,雪積了厚厚一層,人和車在上面經(jīng)過都會顯得十分吃力。
“雪太大了,不太放心你自己過來?!?p> “謝啦。”何似再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學(xué)生證和身份證,確保東西都帶齊了,“那你回來了咱們再一塊兒出來玩?!?p> “好?!标懬嗯R點了點頭,看著何似離開的身影直到從視線中消失才離開。
此時也不過早上,陸青臨翻看著手機,他發(fā)給禹夢橙的消息石沉大海。
“今天雪太大了,今天中午我給你送飯吧?!?p> 消息發(fā)出去,依舊沒有回應(yīng),陸青臨想著,也許是她今天太忙了。
他整了整自己因為幫忙搬行李有些發(fā)皺的衣服,向禹夢橙公司附近的飯店走去。
外面的雪絲毫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陸青臨將頭上的毛線帽拉到了眉毛的位置,口罩也向上拉了拉,只留了一雙眼睛在外面。
中午的時候,陸青臨站在禹夢橙的公司大廳中,手機上的時間跳到了十二點鐘,依舊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從樓上下來。
“小陸,你怎么在這兒?”
問話的是禹夢橙的一個同事,陸青臨總是來接禹夢橙上下班,給她送飯,公司中和禹夢橙關(guān)系好的同事便對他有了印象。
“送飯。”陸青臨微笑的回答。
“她今天早上一早就出去找當(dāng)事人了。”
“她沒有回我消息......”陸青臨說著拿出手機給禹夢橙打電話,但是電話只能傳來關(guān)機的嘟嘟聲音,他的不安在此時被放大。
“我去看她去哪里了......”那人也反應(yīng)過來了,帶著陸青臨上了樓,在禹夢橙的辦公桌上找了當(dāng)事人的住址。
“小陸!你別一個人過去!”
陸青臨朝著目的地奔跑著,大雪的天氣,道路非常的滑,他沒有跑幾步,就已經(jīng)摔了好幾個跟頭了,直到第三次重重摔倒,他又一次艱難的爬起身。
——
何似到站的時候,莊文澈和柯處安也到達(dá)了,此時剛好是下午,三人拖著行李箱走進(jìn)了最近的一家漢堡店,想先吃個晚飯。
“所以你們上一次警察局之后,就一直在冷戰(zhàn)?”何似和莊文澈坐在柯處安的對面,兩人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柯處安,想要從柯處安的嘴中打探出個所以然來。
“嗯嗯。”莊文澈率先點了點頭,看著何似,“這不放假回家都是和我一起,放在以前早就屁顛屁顛找趙羽彤去了。”
柯處安喝了口面前的咖啡,加了冰的咖啡特別滲牙,他皺了皺眉。
他有好多的話,但是他不知道怎么說。
“你們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啊,見面好好說說啊。”何似為兩人感到擔(dān)憂,她現(xiàn)在恨不得將趙羽彤帶出來,讓兩人立刻、馬上對峙,將問題矛盾全部解決。
柯處安搖了搖頭。
其實他們也算不上冷戰(zhàn),兩人也是正常的出去約會,分享日常,只是兩人默契的沒有再提及那幾天的事情,可是兩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沒有解決......
“我也說不上來我們兩個到底怎么了,我們兩個好像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柯處安沒來由的說著,他反復(fù)思考著,但是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老覺得你配不上她,但你家也不窮啊......”
“但是她家太有錢了?!笨绿幇惨痪湓挵褜γ鎯扇讼胝f的話噎了回去,在有些嘈雜的漢堡店內(nèi),三人這里倒是顯得格外安靜。
對面的莊文澈和何似默契的繼續(xù)喝著手中的飲料。
“先給陸大哥打個電話吧,我們都到站這么久了,他今早還在群里發(fā)消息讓咱們到了給他說一聲?!焙嗡品粗豪锏牧奶煊涗?,消息還停留在他們回復(fù)“好”的界面,“和禹姐姐約會去了嗎?一天都沒在群里發(fā)消息?!?p> “我問問?!鼻f文澈掏出手機撥出去電話。
“陸......”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聲。
“是我,禹夢橙,陸青臨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