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電話給春曉曉,好半天才接起來,我告訴她我挨打了。她聽完直樂,多大的人了,還挨打,羞不羞。我說羞死了,真的好羞啊。
然后我打給蘇夏,我說我挨打了。她以為我在開玩笑。我說,真的,差點(diǎn)被打死了。當(dāng)時拿著小靈通,只有通話和短信功能。我想如果她看見這些傷口應(yīng)該會嚇得不輕吧,只能用言語粗略的去形容一下是怎樣的傷疤,是怎么樣的疼痛。結(jié)果她也只是通過移動電話,遠(yuǎn)遠(yuǎn)的安慰幾句。
最后我放下電話,去了“不思”
臺上女子深情并茂的唱著一首歌,我找了個位置點(diǎn)了一杯冰檸檬。等喝的見底了那女子才到我的位置,沒心沒肺的沖我眨眼,一邊眨一邊問我:“好看嗎”
我看見她眼角點(diǎn)的一顆淚痣,默默的舉起我的雙手,露出手臂來,指著脖子上同樣問道:“好看嗎?”
她聚目凝神,片刻之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靠,誰干的”我垂目不言,她一屁股坐下來,我只能往里面擠了擠?!昂茉愀狻蔽艺f
沈優(yōu)如不解:“你說什么,我問你誰干的”我說:“沒誰,我只是覺得人生特別糟糕”然后我指著桌上的檸檬水,我說不想喝這個了,我想喝點(diǎn)酒。
不一會,桌上便擺了一籃子啤酒。沈優(yōu)如湊近一些,問我:“是你四姨嗎?因?yàn)樯洗挝彝砩先ツ慵遥俊蔽也换卮鹚?,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緊緊擠壓著,拿起一瓶桌上的一瓶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似乎不怎么好喝,但不知怎么卻總想將它們倒進(jìn)肚子里。一瓶下肚,竟然有暈乎乎的感覺,一男生坐在對面,對我說道:“小妹妹,哥哥請你喝一杯怎么樣”
沈優(yōu)如一個酒瓶拿在手上,沖著對方說到:“這是我朋友,你要是敢亂來我打死你”對方一個笑臉,趕緊說道:“如姐,我和這妹妹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我抬頭看著他,目光卻放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有一個我認(rèn)識的人。
我感覺特別難受,那些液體在胃里翻滾著,想要吐卻吐不出來,只能去廁所摳著嗓子眼催吐。好一陣之后,在洗漱臺洗了一把臉,有人將一塊紙巾遞了過來。我還沒來得及道謝,便與那人四目相對。
但片刻間,我便移開目光,暈暈乎乎的往前走,一個重心不穩(wěn)差點(diǎn)摔倒,他扶住我,我甩開他的手。他說:“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回答:“你沒資格管我”
對方呆住,又說道:“我是為了你好”
我停止步伐,認(rèn)真的看著他,說到:“請問,我倆認(rèn)識嗎?”
這次他幾乎都沒想什么,直接拉著我的手臂往外走,我一直喊疼,他卻不理會,我叫住他:“許瑞秋”
他終于回頭,我有些心酸又委屈的目光死死的看著他,他眉頭一皺,過來拉著我的手臂,有一絲不悅的語氣對我說到:“回家吧”
“別管我,求你了”我對他說,卻不帶一絲情感,干嘛非要在我的世界跑來跑去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連我想找到你曾經(jīng)來過的證明都沒有。我以為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明明當(dāng)時也是你的冷漠和決絕,我以為我倆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我以為我的人生,不再會遇到你了。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在這里,但最好,以后都別來了”他好心勸說著,同時看著走向我們的沈優(yōu)如。我奮力掙開手臂,忍住沒有叫疼。
沈優(yōu)如看著許瑞秋,笑著打招呼:“我們在哪里見過,是嗎?”
許瑞秋微微一笑,說到:“是么,我不記得”
沈優(yōu)如還是堅(jiān)持地說:“就上次,你和翔哥那些人是一起的”許瑞秋擺擺手,還是否認(rèn)道:“真的不記得了”然后還是拉著我,說:“我送她回家”
就這樣,我半夢半醒間無力掙脫,當(dāng)我們出來的時候天已微黑。冬夜的天黑的早,我看看手表,還不到六點(diǎn)鐘。許瑞秋對我說到:“我錢包忘里面了,你在這里等著,不要走開”。
我有些生氣,門口一個黑影閃過,一輛炫酷的摩托車停在面前,上面的男生取下頭盔,對我打招呼:“嘿,需要帶你兜兜風(fēng)嗎”
我還沒有回答,他眼神直直的看著我后面,許瑞秋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了,眼神凌厲,目光如炬,狠狠地看著面前的人,那人不屑的往旁邊啐了一口口水,帶上頭盔離開了。
隨即,他招手正好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他將我塞進(jìn)車?yán)铮瑢煾嫡f一個地址,我沖著司機(jī)說道:“師傅,去附中”
司機(jī)轉(zhuǎn)頭,同許瑞秋都是一愣,然后他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默許,十分鐘不到的車程,我緊緊地窩在后邊的座椅一側(cè),閉著眼睛。
下車后,他付賬我打開一側(cè)車門走了出去,走到校內(nèi),他追了過來,問道“你喝了酒?”
我不帶任何表情回答道:“一點(diǎn)點(diǎn)”
沉默片刻,他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說出幾個字“我們聊聊”
我倆走進(jìn)曾經(jīng)的校園,周末的夜晚特別的安靜。我很痛恨那般聽話的自己,走到乒乓球臺區(qū)我隨便找了個臺面上坐了下來,他隨即跟了上來,猶豫了一會兒便坐在我旁邊。沉默良久,他突然拉著我的手,那是我第一次碰到男生的手。很是冰涼,但對于當(dāng)時喝了酒有點(diǎn)燥熱的我來說,卻感覺很是需要,竟然就這樣讓他握著。
“你給我寫的信我看見了”他看著我,問道。我直視著他的目光,片刻又移開,然后抽回了自己的手,故作沉思了好一陣,才淡淡開口道:“隨便寫寫的,別當(dāng)真”
良久的安靜的氣氛,始終沒人打破這份寧靜。
“對不起”終于他還是開口了:“我早該給你答復(fù)的”
“我不需要”我沒有任何表情的問道。
“我想,我倆還能以朋友的方式繼續(xù)相處吧”像是詢問又像是陳述。他又說道:“林落,你聽我說,我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的,我以為是一種錯覺,我給自己很長的時間去認(rèn)清這種感情”我感覺他手心微微出汗,聽他繼續(xù)說著:“即我曾以為我對每個女生都會有這樣的感情,于是我嘗試著不去看你,不聯(lián)系,但我還是會時常想起你。我不知道這是為什么,既然如此,我想就算是一種沒可能的感情,我還是忍不了,我還是控制不了自己,林落,謝謝你之前對我的好,也希望剛才的這些話語不會給你帶來任何負(fù)擔(dān)”
我不敢看他,只是低著頭,臉上焦灼制熱的感覺,“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話”我努力使自己的語氣更加的平靜,一直以來都不敢奢求有人會對我如是說道。我又想起昨晚挨得那頓打,這么長久以來,我不一直都希望有人會這樣牽著我,給我保護(hù),然后溫柔的和我告白。然而,這個人真的存在,這個場景也如愿的實(shí)現(xiàn)了,可為什么,開心不起來。我想起了白兔和月亮的故事,當(dāng)白兔不曾獲得月亮的時候,它不會因?yàn)樯顩]有月亮而缺少什么,但當(dāng)它某一天得到了那個本來就不屬于它的月亮,它開始變得患得患失,故事的最后,月亮依舊在高高的天空上,白兔什么也沒有,可它比擁有月亮?xí)r還要快樂。
許瑞秋,當(dāng)他不曾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從沒想過會對他有一種唯我獨(dú)有的專屬感。腦子里不停的打著圈,這是什么情況呢?一直以來不都希望有人看清我的孤獨(dú),讀懂我的文字,進(jìn)入我的世界然后對我溫聲耳語。然后我在心底苦笑,原來自己一直期望的美好愛情,也只是白兔與月亮的故事那般,得不到便想得到,得到了反而還不自由。
許瑞秋,我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和你沒有再相遇的可能了
他認(rèn)真的說到:“你現(xiàn)在不用回答我,我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該做什么,如果讓你為難我不會再打擾你的”
我緊握他準(zhǔn)備松開的手:“能給我時間嗎”看著他不解的眼神,我繼續(xù)說著:“我現(xiàn)在不能給你答案,也不能給自己答案。不會很久,等我想想”
他就靜靜地站著看著我,等我抬頭看著他的時候他問道:“想好了嗎?”
我起身站立在他面前,他低頭看著我的眼睛,等我回答。我眼睛直直的看著面前的人,對他說:“我想聽一聽你的心跳”
他有些不解的神情,我向前一步,雙手繞著他的腰間,左邊耳朵貼在他的胸前,感覺到他突然急促的呼吸,然后我聽見他的心跳,噗通噗通——
他輕輕問道:“聽見什么了?”我睜開眼睛,清風(fēng)吹過,覺得涼爽好多,我搖搖頭,最后對他說道:“我什么也沒聽到”
如果今天我們沒有遇到,你打算什么時候和我說你心里話,關(guān)于這個疑問,我始終沒有問出口。尷尬的不知道如何結(jié)束對話,我看著兩手空空,突然想到下午我是突然的去了:不思,當(dāng)時是帶著日記本的,可現(xiàn)在卻不見了,于是只能求助許瑞秋:“我的筆記本落在那里了”
他看著我好奇說道:“是什么樣的本子,很重要嗎”我告訴他只是課堂筆記而已,他說:“那我等下去幫你拿回來你先回家吧,很晚了?!?p> 其實(shí)我沒有抱希望的,很多東西就是這樣,它存在你有感覺,它不存在,也是有感覺的。可能就這么丟了吧,其實(shí)還是心里有點(diǎn)難受,畢竟那上面寫滿的都是我過去的心事,看著窗戶上面自己的倒影,安慰自己道:丟了就丟了吧,反正都是一些不光彩的過去,明天開始一切從頭。
只是許瑞秋,你想要我給你一個什么樣的答案呢?
我關(guān)燈,任由月光直直灑落在屋子里,它陪我長久卻不能告訴我該怎么做,它亮了這么久,卻一直沒能讓我看清自己,果然,它涼薄,冷漠,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