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立璟低頭不語，袖子里的小拳頭攥的緊緊的。
賀小九有些心塞，她正襟危坐，板著臉聲音清冷：“檢討五千，要求：事件原委，反思。期限：明天中午之前?！?p> 顧立璟眼神陰沉，不知在想什么，牙齒咬著下唇，重重點點頭。
“你先去洗個澡，鍋里有水?！辟R小九輕輕抬眸，看著眼前低著頭顯得十分落寞的顧立璟。
顧立璟全程低著頭，乖乖轉身去洗澡。
顧立璟剛出門，賀小九立刻就癱在椅子上，全然沒有半點剛剛的風度，她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我去！這憨憨才幾歲就開始打架?！?p> 等顧立璟洗完澡，賀小九才神色淡淡的拿出一個白瓷小藥瓶，表情平淡的為顧立璟上藥。
感受賀小九白嫩纖細的手在臉上輕輕揉擦，顧立璟微微抬眸，看著面前認真擦藥的賀小九，內心有一股暖流流過。
看看這細皮嫩肉的讓人家打成什么樣了？賀小九十分心痛的輕輕擦拭著消腫藥。
然而，讓她更悲痛的事還在后面。
一向酷愛午休的賀小九醒來。一開門，發(fā)現顧立璟規(guī)規(guī)矩矩跪在門口。
賀小九瞬間愣住了，隨后急忙將顧立璟拉了起來，拽進屋里。
這么大太陽，你是準備把自己曬死嗎？憨不憨啊？賀小九皺眉看著眼前的顧立璟。
“這是檢討?！边€未等賀小九開口，顧立璟乖乖將身后的檢討拿出。
賀小九被氣得有些懵，她深呼一口氣，努力維持面色平靜。然后接過那幾張檢討，粗略瀏覽了一遍。
行，很好，居然不想上學了。賀小九終于體會到當媽的感覺了。
“去屋里面壁，什么時候想清楚什么時候出來。”她徹底沒耐心了，這個年紀不上學還能去干嘛？難道要泡在家里跟她學嗎？不可能。
顧立璟神色平靜，仿佛早就知道她會這樣說，直接道了聲“是”，隨后離開。
這是要跟我杠上了。賀小九氣悶的坐在椅子上。
不行，我要讓這逆子氣死了，我要去買吃的發(fā)泄一下情緒。賀小九施了個發(fā)決，瞬間消失。
還是買東西好，舒坦～，咦？那是包子鋪，貌似好久沒吃包子了，給那逆子帶點包子回去吧。賀小九思索著走進一家包子鋪。
只是在她尚未接近包子鋪，便聽到有人轟人：“滾開！走走走！”
賀小九這才發(fā)現一個男人滿臉嫌棄看著她，嘴中惡語不斷。
這是怎么了？為什么這樣？賀小九不解的看了看自己身上，也不像要飯的呀？
“我怎么你了？憑什么要我滾？”賀小九叉腰，滿臉怒氣追問道。
“一個biao子，裝什么清高，你那點破事誰不知道？……”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賀小九氣不打一處來，向那個女人看去，發(fā)現是包子鋪的老板娘。
女人尖酸的聲音瞬間吸引了無數人來圍觀，奇怪的是周圍人無一不對賀小九指指點點。
賀小九有些懵。
“就她，勾引別人家男人，否則，人家良家女怎么會追著她砍呢……”
“長的人模狗樣，怪不得住在荒郊，就是干這些見不得人的事……”
……
賀小九聽到這些污穢之聲，只覺得好笑，你們問過人家當事人了嗎？
“就是她，勾引我家男人，害我男人對我家暴?！币粋€女人的聲音傳來，周圍短暫安靜了一會，眾人齊刷刷看向那位“不幸的人”，目光同情。
賀小九順著聲音望去，發(fā)現是昨天那個女人。
“呵呵呵，大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你男人知道你這么污蔑他嗎？”賀小九冷笑著環(huán)胸問她。
女人還未說話，這時，又一道浪蕩的聲音傳來：“不錯呀趙六，連這么美的妞都能搞定，看不出來呀。”
聲音雖不大，但看熱鬧的人耳朵分外長，這些話一字不漏傳入這些人耳中。
他們開始四處尋找那個叫趙六的男人。
叫趙六的男人剛開始有些不好意思，但聽到伙計這樣講，自己身為男人的尊嚴得到了極大滿足，他目光躲閃，當著周圍人的面裝作不在意一笑：“是她勾引我的，男人嘛?！?p> 賀小九冷哼一聲，剛想辯駁回懟，卻不想有心之人早已安奈不住。
一個雞蛋率先向她砸來……
賀小九親眼看著那只雞蛋緩緩飛向她，但她卻不能還手，她不能動用法術，若是還手那便坐實了她是妖怪，而且顧立璟從今以后也沒法再來讀書。
想到這里，她竟硬生生承受下了，一個雞蛋打開了眾人的發(fā)泄口，隨后石子，菜葉隨即而來。
賀小九垂眸冷笑，緩慢走出人群：愚昧的人不會辯駁黑白，只會通過發(fā)泄來滿足快感。這一點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賀小九輕嘆，自嘲般笑了：就算是神，也拯救不了這樣骯臟的塵世。
隨著她向前走，人群隨她移動，將她一次又一次包裹，一次又一次施暴。咒罵聲不斷，身上被砸的遍體傷痕，直到她走出鎮(zhèn)上。
終于出來了，沒想到同樣的事可以經歷多次。賀小九坐在小河邊面色平靜的擦著額頭，眼淚卻決堤般啪嗒啪嗒往下掉。
在河邊的灘涂上失魂落魄的坐了一個時辰后，她才重新調整過精神。對了，該讓顧立璟去上學了。賀小九猛然想起，但隨后眼底多了絲猶豫。
當她趕到住所時，隔著很遠的路便發(fā)現顧立璟正急匆匆往外跑，滿臉慌張神色。
見到賀小九從外回來后，他愣住了，先是細細打量了一下，隨后急忙撲進賀小九懷中，雙手環(huán)抱住她的腰。
“這是怎么了？”賀小九柔聲詢問，雙手搭在他肩膀上輕輕拍撫。
“沒事，我去上學，你有什么東西要我?guī)兔ι踊貋韱幔俊鳖櫫Z悶聲伏在賀小九懷中問道。
還好沒有去。顧立璟眼底劃過一絲狠戾，不過那群人現在也是留不住的了。
“我剛剛去河邊逛了逛，突然想開了，如果你不想去私塾也可以，不過你有什么打算嗎？”賀小九溫柔低頭看著顧立璟。她突然不想讓顧立璟這個乖孩子與那群惡心的人接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