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人生何處不相逢,但未必每一次的相逢都是令人愉快的。
陳石想躲,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郝蕓和那個女孩說說笑笑地迎面走了過來,并且一轉頭,和他碰了個照面。
因為昨天的不愉快,彼此都有些尷尬,但陳石畢竟理虧,心里有點愧疚,所以還是率先向她打了招呼,“又見面了,嗯?”
郝蕓身旁的外國女孩見陳石主動說話,問郝蕓,“你們認識嗎?”
因為昨晚借充電寶時,被陳石粗魯?shù)木芙^,郝蕓心里很是有些不平,本來沒打算搭理他,見女孩問起,隨口說,“我們搭同一班飛機從中國來的,又正好住在同一個酒店?!?p> “那真是太巧了,what a surprise!”女孩一臉驚奇的樣子。
“她是?”陳石看了看這個表情豐富的女孩,問郝蕓。
當著外國友人的面,郝蕓沒好意思拒絕陳石,向他介紹了女孩。原來她叫薇拉,是俄羅斯人,和郝蕓剛剛才認識。
薇拉在來吳哥的路上,在攤販上買東西時,遭遇了發(fā)生在陳石身上的一模一樣的事。一個假裝成游客的小偷,混在一群孩童中間靠近薇拉,想伺機行竊,郝蕓正好坐著車從路邊經(jīng)過,已經(jīng)遭遇過一次的她立刻想起了昨晚的情景,于是趕忙叫司機停車,大聲喝斥,把小偷給嚇跑了。
得知事情原委的薇拉很感激郝蕓,又碰上她也是來吳哥游玩的,于是兩人結伴一起游玩。
郝蕓把陳石介紹給了她,聽說兩人都來自中國,又住在同一個酒店,薇拉吃驚的說,“你們中國人常常說緣份,雖然誰也解釋不清楚緣份是什么,但這個應該就是緣份吧。你們之間,還有你和我之間,都是緣份?!?p> 薇拉學的是翻譯專業(yè),除了英語,還會法語和漢語,她特意用中文講敘了這段話,以表達自己對緣分這個詞的理解。
陳石和郝蕓都不約而同的撇撇嘴,雖然心里大不以為然,但在外國友人面前,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默認。
薇拉建議,三個一起結伴游玩,顯然,她把陳石當成了郝蕓的朋友,郝蕓的朋友也就是自己的朋友。
雖然心里抗拒,但看她那么熱情洋溢,陳石和郝蕓都沒好意思拒絕。
薇拉介紹自己說,自己雖然是俄羅斯人,卻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tǒng),她的祖父是很早以前從吉林到俄羅斯去做生意的,后來在俄羅斯娶妻生子,所以她繼承了中國人迷人的黑眼珠。
現(xiàn)在的她在一家大使館工作,每年她都會利用工作以外的休假時間到世界各國游玩,目前已經(jīng)走了五個國家。
郝蕓一臉艷羨的聽著,這簡直就是她一直追求的生活啊。
兩人說話的時候,陳石就站在一旁,自顧自的拍照片,心里琢磨著,自己運氣是不是不太好?要說這個世界也不算小了,怎么總是和她碰在一起呢,在沒有碰上倒霉事之前,還是趁早找個理由開溜為妙。
鑒于這里的游客太多,薇拉提議避開團隊游的必經(jīng)路線,到較為冷門的地方進行游覽。在咨詢過司機的建議后,三人坐著嘟嘟車,一路往南,到了塔布隆寺。
這里是阇耶跋摩七世為了紀念他的母親而建造的,又稱為“母廟”。與別的氣勢磅礴的寺廟不同,這里沒有高大的臺階,只有由一道道古老的石門和大大小小的庭院組成的建筑,顯得很是古樸幽深。
參天大樹盤根錯節(jié)的圍繞墻體而生,密密匝匝的根莖象某種從外部入侵的野蠻物種,努力滲透著寺廟的每一處縫隙,似乎要把它們?nèi)考{入自己的掌控之中。炎熱的天氣,坐在大樹下面,背上竟有絲絲的涼意。偶然有幾個游人,在穿過一道回廊之后就消失不見,似乎被巨大的怪獸吞沒了。
整座寺廟給人一種莊嚴的詭異感。
薇拉是個感情豐富的人,任何一點的不尋常都能引起她強烈的反應。對于眼前的景色,她連聲喊著太不可思議了,完全就是自己在電影中看到的場景,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陳石拿著照相機,從各個角度給古樹拍了幾張照片,自言自語道,“在這里拍一部叢林大冒險題材的電影到是不錯?!?p> “不知道《古墓麗影》就是在這里拍的嗎?”郝蕓冷不防從背后說。
“哦,看來我和人家名導演的眼光是一樣的?!标愂柭柤绨?。
真是大言不慚,郝蕓正喝水呢,都要噴了。
“你是導演嗎?”薇拉問。
“導演還談不上,只是開了個影視工作室,拍拍婚禮現(xiàn)場,做做廣告宣傳什么的,有時也拍一些微電影?!标愂f得挺象那么回事,引得薇拉又是一陣驚奇不已和贊嘆。
郝蕓差點沒笑出聲來,她是聽過他和黑子的對話的,什么影視工作室,能維持經(jīng)營就算不錯了。
“昨天發(fā)在網(wǎng)上的視頻點擊量怎么樣了?”郝蕓有點興災樂禍的問。
陳石知道她問的是那段巴肯山的日落,“還不錯,點擊量還在穩(wěn)定上升中?!?p> “咳咳”,郝蕓咳嗽兩聲,“以你和名導演相同的眼光,怎么不在這里拍攝一段?”
“這里的光線太暗,拍出來的效果不行?!标愂傺b聽不懂她的冷嘲熱諷。
“那電視里的夜景是怎么拍的?”
“那要用專業(yè)的打光和攝像機才行,跟你說了也不懂?!?p> 郝蕓轉過頭,不理他了。
兩人這一段話酸言諷語的,薇拉聽得不是很明白,忙問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就是交流一下攝影技術?!焙率|打著哈哈。
陳石也拿著相機走到樹林邊去了。
郝蕓和薇拉隨意聊著天,“這里的天氣變得太快了,昨晚還是電閃雷鳴的,今天卻象什么事都什么發(fā)生,只有樹葉上還有些水漬?!?p> “早上的時候看見電視里說,天文臺昨晚觀察到了柬泰邊境上方有流星經(jīng)過,也許咱們昨晚看見的閃電并不是真正的閃電,而是流星劃過天空的軌跡?!鞭崩蛑謩菡f。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就太可惜了,錯過了一次觀看流星的好機會?!焙率|說。
郝蕓想起昨晚那場突如其來的停電,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昨天她還在和李木子發(fā)消息,眼看手機快沒電了,突然窗外出現(xiàn)一道異常明亮的閃電,然后一道驚雷下來,房間里就陷入一片黑暗。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出房間,摸著黑想去問陳石借充電寶,卻遭遇了他的拒絕,拒絕就拒絕吧,他手里還拿著一個閃閃發(fā)亮的東西,臉色也兇巴巴的,好象要打人的樣子,把郝蕓嚇得沒敢再開口。
想到這件事,一向胸懷大量的她至今還是心存芥蒂,一個大男人,一點風度都沒有,白長著那么斯文的皮囊。
今天要不是薇拉硬要拉著她和陳石一起走,她才懶得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