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才看清楚單白石的情況,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口子,血液像噴涌的泉水,全部都在往外涌。她慌亂的伸手去堵那道傷口,手剛伸出去,亓墨和冒牌貨便已經(jīng)趕過來了,她被推到一邊。
季宛初看見冒牌貨立即伸手堵住了單白石不停往外冒血的大動脈,對他道:“你堅持住……堅持住……我們想辦法救你……想辦法……”
單白石看著他們,身體一直在不停的抽搐,嘴里發(fā)出一串不太完整的音節(jié),不知道是想說什么。最后看向了季宛初,她急忙過去,單白石顫抖著將手里帶血的匕首塞進了她手里。
季宛初握住他的手,想開口說什么,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一個勁的搖頭。她看到單白石的眼神逐漸渙散,再也沒有力氣睜開,可脖子上的血,卻依舊止不住的流。
“現(xiàn)在滿意了嗎?”冒牌貨看著她。
季宛初握緊手里的匕首,指節(jié)慢慢蜷縮,良久,也沒說出一句話。
冒牌貨看著她一直不說話的樣子,將她狠狠往后一推,“一開始就錯了,我們不該遇到你的。我不知道你是怎樣產(chǎn)生的,但你自己難道看不到嗎?姜晚旭因救你而死,單白石因救你而死,你的目的不是蒼珠,你的目的是我們,對嗎?”
“……不是?!奔就鸪醯偷屯鲁鰞蓚€字。
冒牌貨忽然走過來,按住她的脖子扣向水面,“你自己好好看看,這是白石身體里的血,染紅了底下一片水域,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季宛初被按在樹干上,血紅的水映照出來的影子都是紅的,那是她身后這個冒牌貨的影子,水下沒有她的影子,她的位置,是一片虛無。這樣襯著她身后的冒牌貨像個猙獰的瘋子,而她,是個鬼魅,
她們兩個,都來自地獄。
季宛初看著水面,忽然手腕一動,手里帶血的刀閃過一抹寒光,還不待身后冒牌貨反應(yīng),亓墨已經(jīng)先她一步,一手拉過冒牌貨,另一只手化氣為掌,直接打在了她的肩膀上。
這一掌不是很重,但還是將季宛初打入了水中,在落水的前一瞬,她慌亂回頭,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原來自己竟如此不被他信任。
他知道她不會游泳,這一掌雖未用全力,但落水,于她而言,是死路。
在她落水的瞬間,剛才她和冒牌貨待過的地方,便猛地撞過來一只踆烏。
樹干上直接留下幾道深深的抓痕,因為力道之重,踆烏被撞的不輕,有往下掉的勢頭,此時季宛初剛從水面探出腦袋,口鼻都嗆了不少水,還夾雜著腥甜的血氣。
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探出水面的瞬間,便掙扎著想抓到周圍一切有可能抓到的東西,然后她抓到了一個粗糲木棍似的東西。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是什么東西,那木棍在她的掙扎之下也很快沉入水中,她心里剛一沉,木棍卻動了,還是向上的。
很快她整個人都破出水面,那一瞬間她才看清自己抓著的是踆烏的一只腳。
她咳嗽了兩聲,正逐漸遠離水面和樹干,踆烏發(fā)出一聲底底的鳴叫。季宛初沒看亓墨他們,而是抬頭看向踆烏,它的腹部受了傷,加上剛才的撞擊,如今又拖著她的重量,飛的并不快。
但這踆烏并不老實,一直想設(shè)法將她甩下來,一會兒俯沖,一會兒撞向樹干。季宛初一只手攥的死緊,即便有時候會被它的爪子劃出血痕,或者撞在了樹干上,她都沒有松手。
或許她該慶幸,在此之前白石那一刀讓它受了傷,影響了它的飛行速度,否則她還不一定能抓住。
她的另一只手,一直握著單白石給她的匕首。踆烏再次沖向樹干,妄圖利用樹干,將季宛初甩下去。
季宛初定了定心神,她得想辦法擺脫這種情況,再這樣下去自己堅持不了多久。她看了眼踆烏的腳,在快撞到樹干的時候,快速用匕首在上面劃了一刀,頭頂立馬傳來踆烏悲戚的鳴叫,速度也跟著明顯下降。
她看準時機,在快撞樹干的時候,她手一松,跳到了樹干上,借著彈跳過去的勢頭,她猛地翻身而起,落在了踆烏的背上。
手里的匕首剛抬起來,踆烏的身形一斜,她的身形也跟著滑向一邊,半邊身子掉在半空?;艁y中匕首并沒有刺中它的要害,而是直接插在了踆烏的翅膀上。
踆烏再次慘叫,這次沒有過多動作,而是直接往下墜去。最后落在了枝干末梢,踆烏卡在了一個分叉的枝干上,季宛初則是倒吊著,腿被踆烏壓著,掙脫不開。
此時踆烏的腦袋幾乎與她肩膀平齊,季宛初忍著身上無處不在的疼痛感,舉起了手里的匕首,她要給白石報仇。
踆烏動了動腦袋,它看了看她手里的匕首,從喉嚨里發(fā)出底底的嗚咽聲,似乎在求饒。
那雙黑亮的眼珠像一面鏡子,映著她有些猙獰的面容,她的臉上,脖子上,都是血。這血有她自己的,但更多的,是白石的。她看到自己蒼白的面容,沉如死寂的眼神,猶如嗜血的行尸走肉。
那一瞬間她忽然在想,從什么時候開始,她變得滿身戾氣;從什么時候開始,蒼珠變成了她的執(zhí)念;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思想在逐漸改變。
或許那個冒牌貨說的沒錯,一開始她確實是季宛初,來到扶木之后,她的思想在一點一點被另外的思想侵蝕,讓她那么強烈的想要找到蒼珠,她自己卻毫無察覺。漸漸地,她變得不再是原來的季宛初,只是一個跟季宛初長得一模一樣的東西罷了。
所以大家不信她是對的,亓墨對她動了殺機也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