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以前的味道?！?p> 已入深夜，桌前巖山吃了一口手中的烤魚。
沐東成喝了口酒，坐在了一旁的石階上。
農(nóng)婦和秋實已經(jīng)在里屋睡下了，木屋外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應(yīng)該不會再走了吧？”
巖山問道。
“說不準(zhǔn)?！便鍠|成道，“暫時這幾年，應(yīng)該是不用出去了?！?p> “那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巖山看著這位老友，不禁有些感嘆。他們倆也有好幾年未曾見過了。
半年前沐東成回來，正好他剛剛離開。
于是這頓早該喝上的酒，又錯過了大半年。
“嗯。”沐東成道，“我想多陪陪淑云和秋實，千秋閣那邊，我可能也不會回去了?！?p> “你想退出？”巖山驚訝。
“也不是，只是這輩子在外漂泊了幾十年，想過些安生日子了?！便鍠|成望向遠(yuǎn)方，“在外面，才知道還是家里好啊?！?p> “確實?！睅r山點頭。
頓了頓，巖山遲疑道：“那你的修行？”
“就到這里吧。”
沐東成道，“在千秋閣中修行到了入道上境，我自身的天賦也僅于此了。”
沐東成站起身來，往嘴里倒了口酒，“我準(zhǔn)備告老了，明日就傳書回千秋閣。”
“以前年輕的時候，還想過追求大道，但走上這條路才發(fā)現(xiàn)，真的很難很難。”
巖山聞話，沉默了。
“哈哈，你比我強(qiáng)?！睅r山道，“修行了這么多年，我還在入道下境。前路，一點希望都看不到?！?p> “已經(jīng)可以了?！便鍠|成走到巖山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在這世俗之中，入道下境，已經(jīng)足夠了?！?p> “也是，不強(qiáng)求了?！睅r山豁然道。
“到了這個年紀(jì)，也強(qiáng)求不得了。”
“沒有了那股沖勁了。”
“來，喝酒?！便鍠|成看著老友。
“來?！?p> 兩人端起碗，碰在了一起，隨后一飲而下。
一種“釋然”的情緒同時在兩人心中衍生。
“以后，也別出去了吧?！便鍠|成頓了頓，說道。
“你看我，早早地便娶了妻，秋實也這么大了?！?p> “你也，該安定下來了。”
巖山笑了笑，“確實啊，有時候看著你小子，我還是有些羨慕的哈哈哈?！?p> “以前覺得江湖很大，很遠(yuǎn)，就想把所有的風(fēng)景都看遍?！?p> 巖山的笑聲漸漸收斂。
“現(xiàn)在發(fā)覺，確實有些走不動了?！?p> “再給我一些時間，緩緩，然后像你一樣，找個人安定下來?！?p> “不過，我這模樣，還不知道找不找得到?！?p> 沐東成笑道：“你什么時候，這么沒信心了？”
“想當(dāng)初年輕的時候，可是經(jīng)常跟我說，家里提親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p> “也是哈?！?p> 巖山與沐東成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好像又回到了少年的時候。
仗劍天涯，快意恩仇。
實在是好不快活。
木屋內(nèi)，農(nóng)婦透過窗紗看著二人，看著丈夫大笑的模樣，眉眼間也都是笑意。
在外漂泊的日子，他也累了吧。
農(nóng)婦翻個身，睡去了。
……
簌簌。
一棵大樹在風(fēng)中搖晃，抖落下無數(shù)的樹葉。
隨之在風(fēng)中涌來的，是一道妖異的腥氣。
黑夜里，月光落下來，照在落葉之上。而落葉之下的縫隙里，此刻正快速地閃過一道道漆黑的身影。
這些身影朝著前方快速奔行著，不一會兒停在了一堵圍墻邊。
所有的聲音都收斂了起來，無比靜寂。
忽然，站在人群最中間位置的一道身影嗅了嗅空中的氣息，然后鼻間發(fā)出了一道詭異的聲音。
“開始吧。”
隨著聲音落下，圍繞在他身旁的所有身影便沖了出去。
“??！”
“?。 ?
不過片刻，整座村莊里，傳來了一道道凄厲的慘叫聲。
驟然間，火光滔天，無數(shù)鮮血橫飛而出。
留在原地的這道身影默默等候著，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仿佛極為享受。
他站在墻邊的陰影里，頭上的斗篷悄然消失。
而在斗篷之下的，是一顆猙獰的獸頭。
“好好享用吧！”
他桀桀一笑。
……
“有妖怪?！?p> “有妖怪?！?p> “有妖怪??！”
村落里，化為了煉獄，人們四散奔逃著，大聲喊叫。
在他們身后，十幾個身影露出了一條巨大的蝎子尾巴，正不緊不慢地追蹤著這些人。
他們，正在享受這種感覺。
呲！
驀然間，一條蝎尾一勾，一下刺穿了跑在最后面的一人的身體。
鮮血從那人尸體上潑灑下來，落在這些身影的身上，更加增添幾分恐怖。
“好了，殺光他們吧，趕緊回去復(fù)命?！?p> 一道聲音傳出，隨后十幾條蝎尾齊齊沖出，不過片刻，所有逃跑的村民都倒在了地上。
“走吧?！?p> “等等?！?p> 其中的兩道身影交流著。
“怎么了？”
“你看那里，是不是，還有幾座屋子？”
“走，去看看！這周邊所有的地方，要一個不留！”
……
坐在木屋旁的沐東成和巖山忽然看到了燃起的大火。
兩人一驚，站了起來。
“怎么回事？”
兩人望向那邊。
隨后，便有一道道凄厲的呼喊聲傳了過來。
“出了什么事？”
火光之處，升起了濃煙，火勢蔓延之下，周圍的樹木全部遭劫。
熊熊的大火逐漸席卷，在涌來的煙霧里，沐東成和巖山都嗅到了一種不一樣的味道。
血！
兩人對視一眼。
桀桀桀。
不遠(yuǎn)處的地方，伴著一道道叫聲，突然出現(xiàn)了十幾道身影。
“東成，怎么了？”
農(nóng)婦醒了過來，從屋內(nèi)走出。
沐東成沒有回答，走了一步擋在農(nóng)婦身前，雙眸冰冷地看著那些突然出現(xiàn)的身影。
“什么人！”
巖山歷喝一聲。
回答他的，是一條條蝎尾！
蝎尾刺來，瞬間迸發(fā)出了濃濃的妖氣！
“妖！”
“東成，我來！”
巖山?jīng)_出，玄氣瞬間涌向雙拳，隨后猛地砸了出去。
轟！
這一拳一現(xiàn)，砸在刺來的蝎尾之上，頓時將其砸得寸寸斷裂！
那十幾道身影齊齊慘叫一聲，隨后妖氣迸發(fā)，朝著巖山?jīng)_來！
“不過是還沒化形的妖，還敢在這里放肆！”
巖山“哼”了一聲，腳下一踏，迎了上去。
入道境的力量隨后展現(xiàn)，恐怖的力量加持在他的拳頭上，一拳轟出，便砸死了一只蝎妖！
隨后三兩下之間，這院落之中，便剩下了一地妖尸。
巖山收回拳頭，這些問道境頂端的妖族，對于他來說，構(gòu)不成任何的威脅。
“你先回屋里去?！?p> 沐東成對農(nóng)婦說道。
他看著一地的狼藉，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