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到此為止

　　凌墨初心情愉悅的扛著一個大箱子回到顧雨冰家，張楊扛著另一個走在他身后，在門口看到已經(jīng)換好的密碼鎖后，他的心情更好了，勾著嘴角輸入了自己的生日，門一下就打開了。

　　“咳咳......”還在玄關(guān)處換鞋的凌墨初聽到了一陣咳嗽聲，聲音極其黯啞，隨即又聞到了一股極其濃烈的辣味，還有五香味。

　　“咳咳咳咳......”又是一陣刺耳的咳嗽聲傳來，啞得更厲害了，緊接著一陣擤鼻涕的聲音。

　　凌墨初心頭一緊，貌似發(fā)生什么事了！顧雨冰！腦子里都是顧雨冰的名字，他神情緊張得連鞋子都顧不上穿了，趕緊循著聲音跑進(jìn)去。

　　張楊還一頭霧水，在心底納悶起來：不就是咳嗽聲嗎？至于擔(dān)心成這樣？加上這股那么濃烈的辣味和五香味，如果冷靜一點，應(yīng)該不難猜出這是什么吧。

　　凌總的冷靜和沉穩(wěn)，在剛才那一刻消失得很干脆......

　　張楊在后面默默收拾凌墨初還沒來得及穿的鞋，然后默默看著兩個大箱子，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

　　“顧雨冰！”凌墨初喊著顧雨冰的名字，聲音里充滿了急切與擔(dān)憂。

　　“咳咳咳咳......”顧雨冰聽到凌墨初的聲音，知道是他回來了，但是現(xiàn)在真的沒法回復(fù)他一句話。繼續(xù)劇烈的咳嗽幾聲，然后又胡亂的抽幾張紙巾在擤鼻涕，豆大的眼淚跟斷了弦似的撲簌簌往下掉。

　　“咳咳......”凌墨初越靠近，越感覺到嗆，終于也被這濃重的味道嗆到了，也咳嗽了起來。但他強(qiáng)忍著，循著顧雨冰的咳嗽聲在餐桌上看到了她。

　　顧雨冰手里正攥著一把紙巾不停的擦眼淚和鼻涕，眼睛猩紅猩紅的，眼圈腫得嚇人，豆大的眼淚一顆顆掉落，不受控制一樣，擦了又掉，擦了又掉。鼻子也是被擦得紅了，不停有鼻涕流出來，不光眼睛和鼻子，顧雨冰的整個臉和脖子都是紅紅的，但是嘴唇是紫色的，也腫了一圈！顧雨冰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不停用紙巾胡亂往擦著，手微微發(fā)抖的控制不了力道，都快把眼睛擦出血了。

　　凌墨初覺得嗓子被緊緊卡住一般，說不出話，也讓他有些呼吸不過來，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的刺了無數(shù)刀，他心疼得快窒息了，為什么會這樣？他才出去一下午，下午出去時她還好好的，怎么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咳咳咳......”顧雨冰渾身顫抖的劇烈咳嗽起來，用手肘無力的撐著餐桌，手里擦眼淚和鼻涕的動作被咳嗽暫時打斷了，她張著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氣，像瀕死的魚，在垂死的邊緣無力的掙扎著。

　　凌墨初如夢驚醒一般，趕緊過去一手抓住她的肩膀，一手把她的臉捧起來，看著已經(jīng)被折磨得沒法讓人直視的臉，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流出來，他完全沒有嫌棄，只是更心疼了，“顧雨冰，你怎么了？告訴我你怎么了？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怎么會這樣，下午你還好好的！快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了？”

　　凌墨初哽咽起來，是我沒有好好看著她！他自責(zé)極了！眼圈正悄無聲息的紅起來......

　　一連串的問句自然得不到回答，顧雨冰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拍開他的手，趕緊又抽出一把紙巾，顫抖著胡亂的擦眼淚的鼻涕。

　　“我送你去醫(yī)院！”凌墨初又捧起她的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像是在極力喚醒顧雨冰的神智一般。

　　顧雨冰在看到凌墨初之后，腦海里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丟臉丟到家了吧！

　　她又一次差點被辣死！并且這副丟臉到家的樣子還被凌墨初看到了......

　　艱難的吞咽了一下，顧雨冰望向凌墨初，已經(jīng)無暇顧及他說了什么話，撲簌簌流著淚從嘴里擠出一句話：“快點到冰箱里幫我拿一瓶凍牛奶?！?p>　　凌墨初終于聽到她能開口說話了，心里燃起一點激動，但更多的是心痛，二話不說趕緊給她拿來了一瓶凍牛奶。

　　顧雨冰等不及凌墨初給她往牛奶里插進(jìn)吸管，一把搶過自己動手了，在喝到第一口冰冰的牛奶之后，顧雨冰痛苦不堪的臉色終于稍稍有所緩和了。

　　“慢點喝，別嗆到了！”凌墨初見她餓死鬼一般的快速喝牛奶，要一口氣喝完一瓶的樣子，趕緊拍著她的后背，替她順順氣。

　　幾乎是一口氣喝完一瓶，顧雨冰感覺舌頭又麻又辣又燙的感覺減輕了不少，臉上火辣辣的感覺也緩和不少，“再來一瓶。”她聲音依舊很沙啞，讓凌墨初再幫她拿過來一瓶冰凍的牛奶。

　　凌墨初片刻不敢耽誤，又從冰箱里拿過來一瓶，這次先替她插好吸管，然后才遞給她，“這次慢點喝，別嗆著?！币娝K于沒那么痛苦了，他緊揪著的心放下了一點，柔聲提醒著她。

　　“嗯?！鳖櫽瓯菜闶腔匮耍贿吅戎Ｄ?，一邊用鼻子發(fā)出一個鼻音。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凌墨初看著顧雨冰的臉色和狀態(tài)一點點的回來，自己也冷靜不少，然后才開始四下查看。

　　那股濃烈刺鼻的辣味和五香味還沒散去，凌墨初在餐桌底下的垃圾桶里發(fā)現(xiàn)了一桶酸辣粉的殘留湯料，顯然已經(jīng)是被吃過了的，然后在餐桌上又發(fā)現(xiàn)了還有兩桶沒有食用的酸辣粉，也都已經(jīng)打開蓋了，凌墨初捏住鼻子拉過來查看，上面不止飄著滿滿的一層辣椒油，還有各種辣椒，花椒和其他調(diào)料，讓人一聞，就能嗆到咳嗽！這樣也就算了，旁邊赫然放著一罐辣椒醬，凌墨初一眼就認(rèn)出了，那是他第一次來顧雨冰家，在冰箱里看到的那一罐罐擺放整齊的辣椒醬，辣椒醬的蓋子也還開著，里面凹陷下去一大塊，不難猜出定是被挖出來放進(jìn)了酸辣粉里的了。

　　那么重口味的酸辣粉，已經(jīng)狠辣了，還要加那么多辣椒醬，這得有多辣??！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剛進(jìn)門就聞到那么嗆人的味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不是不吃辣嗎？不是說這些辣椒醬都是擺來看看的嗎？

　　甫一想到剛才顧雨冰那副痛苦不堪，一副快要死掉的樣子，居然是因為吃了這巨辣無比的酸辣粉的緣故，凌墨初簡直要被氣死了。

　　為什么她要這么做？她明明就不能吃辣，吃了以后那么痛苦，為什么還要這么折磨自己，這么不愛惜自己？凌墨初這次真的生氣了，他無法容忍顧雨冰這么傷害自己，她怎么可以這么傷害自己？難道她不知道他會心痛，會難受，甚至一想到可能會失去她，會崩潰嗎？

　　剛才那一幕歷歷在目，凌墨初眼皮還突突直跳，后怕的緊。

　　“顧雨冰，你為什么要吃這些東西？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那樣子，有多痛苦，我還以為你要死了！”凌墨初攥緊了拳頭，眼眶里燃燒著火苗，微微發(fā)紅，極力忍著情緒，幾乎是咬著牙在說這句話。

　　這是他第一次對顧雨冰生氣，也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內(nèi)心，竟然那么害怕失去一個人。

　　“對不起，凌墨初。”顧雨冰沒有看凌墨初，她知道他生氣了，所以真誠的先道了個歉，并不急于解釋，而是打算先讓他冷靜下來。

　　顧雨冰才剛從被辣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窘態(tài)中解脫出來，雖然最辣的勁頭兒已經(jīng)過去了，但舌頭還有一絲麻麻的，辣辣的感覺，面紅耳赤的感覺降下去了，猩紅的雙眼也不見了，眼神漸漸清明起來，只是眼睛腫了，眼圈也是腫的，鼻子擦得有些狠，還是紅的，被辣得發(fā)紫的唇恢復(fù)了一些粉色，但也是腫的。

　　顧雨冰現(xiàn)在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哭了很久，把自己哭腫了的小孩一般，看起來軟糯糯的沒有一點殺傷力，不止如此，還透著一股委屈茫然，還有一絲絲的滑稽......

　　看著顧雨冰現(xiàn)在這副樣子，沒來由的凌墨初的火氣頓時消失了，轉(zhuǎn)而來之的是覺得好笑，神色很快緩和了下來，他在心底自嘲了一下，然后語氣也沒有剛才那么沖了：“顧雨冰，以后別吃這些東西了行嗎？你明明知道自己吃不了辣，為什么還要去吃？折磨自己很開心嗎？”

　　說完這番話以后，他忍不住的上前把她攬在懷里，細(xì)細(xì)查看她的臉。

　　幾乎整個臉都是腫的，尤其是眼睛，忍不住噗嗤一聲，他笑了。

　　“別笑了，不就是腫了一點。”顧雨冰想推開他。

　　他抱得更緊了，心里有了踏實感，再說話時，已經(jīng)變得溫柔起來：“不是嘲笑你，只是覺得你現(xiàn)在的樣子，實在是......”他頓了一下，忍住笑意找了一個形容詞：“可愛?！?p>　　顧雨冰從記事開始，印象中沒有人用“可愛”來形容過她，“你這不是夸獎吧?！备惺艿搅肆枘醯呐庖呀?jīng)消下去了，顧雨冰心情也輕松不少。

　　“不管是不是夸獎，但是確實是真心話?！绷枘跚擅畹幕膺@個回答。

　　顧雨冰瞥到餐桌上的一片狼藉，一大堆白花花的紙巾，各種皺巴巴的胡亂丟著，都是她擦眼淚和鼻涕的“戰(zhàn)果”，有些難為情的別過眼，她望向凌墨初。

　　四目相對，直勾勾的一眨不眨，二人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自己，眼神糾纏間，顧雨冰的眼神首先顫動一下，她解釋道：“每個月例假前幾天，我的飲食口味和食量就會自然的產(chǎn)生變化，食量比平時大很多，平時不吃的東西變得非常想吃，并且還要吃重口味。比如，想吃變態(tài)辣的酸辣粉的欲望特別強(qiáng)烈，然后越想越難受，一定要吃到才罷休?！?p>　　聽到這番解釋，凌墨初一時不懂怎么回答，短暫的沉默了。

　　“所以，這是我生理周期反應(yīng)明白嗎？我也不想吃辣，每次吃辣都感覺自己快被辣死了，但是還是抵擋不了?！鳖櫽瓯鶉@了口氣，又繼續(xù)道：“每個月生理期都很難受，會有一些不受自己控制的行為。”

　　她突然伸手撫上他的臉，細(xì)細(xì)描摹著他臉的輪廓，這張臉怎么看都不厭倦，本來澄凈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來，“凌墨初，你要是覺得我很奇怪，你接受不了，沒事，趁現(xiàn)在還來得及，我們到此為止吧。”

　　什么！凌墨初不敢相信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剛消失的怒意又噌的一下沖上腦門，他抓住她撫在他臉上的手，力氣失了些力道，抓得她有些疼了還毫無察覺，一字一句重重道：“你說什么？”

　　顧雨冰雖然手被抓得疼了，但是卻忍住沒有抽離，她稍稍偏過了頭，不去看凌墨初此時恨不得將她吞入腹中的眼神，她垂下眉眼，聲音如一貫的清冽，“我說......你......唔......”

　　凌墨初不再給她說話的機(jī)會，空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重重吻了下去。

　　顧雨冰被吻得突然，毫無防備，只能任由那人在她口腔里肆虐，直到他冷靜下來。

　　本來就已經(jīng)腫了的唇，現(xiàn)在更腫了......

　　“顧雨冰，從喜歡上你愛上你的那一刻，我就接受了你的全部，無論你有多少奇怪的行為，我都能接受，所以，以后不要再說我們到此為止這種話了，知道嗎？”凌墨初抱她抱得更緊，恨不得把人融進(jìn)自己的身體。

　　“嗯，我知道了?！鳖櫽瓯@一刻更加明白和確定凌墨初對自己的感情。其實她剛才說出那番話，何嘗不是心痛得快不能呼吸呢？她愛他，如同他愛她一樣，只不過她更不善于表達(dá)罷了。

　　凌墨初也終于解了今天一大早開始的疑惑，還有林書言和她視頻時說的那些話的意思，也明白了為什么要急著送林小寶回去給林書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