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經(jīng)過一夜充足的睡眠,何志偉滿血復活,他要給駱秉承看看,他是壓不垮的橡皮人。
回應逆境的最佳方式,就是讓自己活力四射。即使被看穿,也要展現(xiàn)出這種不畏死氣勢。
今天是他被紀檢帶走后,第一天回單位上班,也是新年第一次上班。
他不可以萎靡不振!
昨天晚上,給萬方打電話詢問,老必依然沒有蘇醒,他心情沉重!
但他不能讓人看到,他內(nèi)心的沉重和悲傷。
“戴新表了?”
在內(nèi)勤辦公室,看見第一天上班的何志偉,聞憶格外親切,熱情地打招呼。
何志偉曬黑了,人也瘦了一點,但他胳膊腕上的新手表,格外耀眼,亮晶晶的表盤。扎人眼球。
“老太太送的!怎么樣?”
何志偉覺得,新手表外觀有點夸張,不過當下正好,引人注目。
“奢侈?。〔贿^,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老人哪來的錢啊,你媽彩票中頭獎了?”
聞憶抓過何志偉的胳膊,端詳了一下腕表,瑞士表,價格不高,但絕不親民。
“別提了,我媽買了半輩子彩票,連個三等獎都沒見過。”
想起老媽退休后,兢兢業(yè)業(yè)為彩票事業(yè),做出地卓越奉獻,何志偉就有些沮喪。
“豁,你媽還有這個追求!買保健品,她老人家,她老人家能幸存,就不容易了,再買彩票,還能攢出買瑞士表的錢,老人也是創(chuàng)造了奇跡?!?p> 聞憶對此,百分之一百二十不信。
“別隔著門縫看人,老人還要出錢給我裝修房子呢?!?p> 何志偉知道,老媽買保健品上癮,為此讓他頭痛不已。
想長壽,想不生病,是所有老人的軟肋,騙子們就是利用這點。
但他此時的炫耀,卻有另一番目的。他就是想要駱秉承知道,自己過的很好,只是這種很好,何志偉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沒人的時候,靜靜地面對危險,面對碾軋,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終究是躲不過去,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早一些吧。
他不托大,清楚地知道,活下去的未必是自己,但他不想死!
為此,他只能加倍小心,如果茶杯脫離了視線,他都要把茶水倒掉,洗杯重沏。
何志偉陷入抑郁多疑的狀態(tài)!
但面對外人,他必須保持輕松。
“是啊,家都被搬空了,遭劫了一樣,是該拾掇一下!”
聞憶想著何志偉的遭遇,十分同情,他覺得何志偉沒必要這么較真,人首先要懂得對自己負責。
“他們沒找我吧?”
何志偉徹底關(guān)機,隊里所有情況都不知道。
“都炸鍋了,駱隊派人四處找你。先不說這,你好像還沒到上班的日子吧?”
聞憶覺得有點奇怪。
“還有幾天,在那邊,我呆不住了,就回來了!”
何志偉搪塞著。
“哦,我說呢,我正想今天抽時間,給你打電話呢!”
聞憶壓低了聲音說。
“什么事?駱隊又逼你了?”
何志偉問。
“他何止逼我啊,全隊和你關(guān)系不錯的人,他都找了,但誰能找得到你?。∥译m然有你電話,但也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啊。”
聞憶替大家抱怨著。
“那你找我干嘛?”
何志偉大概猜到了。
“聽說老必前天夜里被車撞了,你不是為這事回來的吧!”
聞憶依舊壓低聲說。
“怎么回事?”
何志偉裝傻,武局要封鎖消息,而且關(guān)系到老必的生命安全,他沒有其它選項。
即使將來聞憶知道了,也會體諒吧?也許會,也許不會。
“不知道,據(jù)說是酒后惡作劇,偷車肇事!”
聞憶搖搖頭,替老必惋惜。
“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何志偉這句話不是裝,他昨晚收到的消息,老必還是昏迷中,并不知道現(xiàn)在的狀況。
“據(jù)說,他們分局封鎖了所有的相關(guān)消息!他愛人也不接電話?!?p> 聞憶感到十分奇怪,一起交通肇事,搞的這么神秘。
“啊,為什么???”
何志偉想知道,消息傳到這里,駱秉承能夠掌握多少信息。
“我也不知道,我也在琢磨,一起醉酒肇事的案件,有必要封鎖消息嗎?”
聞憶撓了撓頭。
“確實奇怪?!?p> 何志偉附和著。
“昨天下午,駱隊還以老同事的身份,親自去醫(yī)院探視,都沒給面子,硬生生地被擋了回來?!?p> 聞憶一臉狐疑地說。
“真的嗎?”
何志偉覺得武局做事依然利索,不拖泥帶水。
“周詳和老必關(guān)系走的近,他剛才派周詳去醫(yī)院打聽消息呢?!?p> 聞憶隱隱覺得,這里面一定有什么文章,但又猜不透。老必是駱隊擠走的,怎么會這么關(guān)心老必呢?
何志偉聽說周詳去醫(yī)院,他也不太擔心,自己已經(jīng)把武局的意思,告訴了萬方,她能應對。
這時,薛付推門走了進來,他直接對何志偉說:
“何探,駱隊讓我找你談談!”
“談啥?”
何志偉有些抵觸,他知道,沒啥好事。
“這段時間你去哪了?隊里怎么都聯(lián)系不到你啊?”
薛付嚴肅地說。
“我休假了啊,打過報告了啊!”
何志偉無辜地說。
“休假也要保證通訊暢通啊,隊里找你都找不到,駱隊說你無組織無紀律,要給你處分!”
薛付表情嚴肅地復述著駱秉承的指示。
“休假是國家賦予公民的權(quán)利,休假還要工作,違反勞動法,駱隊要因此處分我,我要申訴,投訴,到時可別怪我,家丑外揚?!?p> 何志偉知道,駱秉承在找斜茬。
“唉,何苦呢,總和駱隊頂著?!?p> 薛付嘆口氣。
“我沒有,是他在找斜茬!”
何志偉沒有賭氣,但語氣十分硬,硌得人,生疼。
“駱隊也是為了工作嘛,老必調(diào)離,他有些工作,他也沒交接清楚,老必又和隊里所有的人,都斷了聯(lián)系,駱隊也是想問你,是不是知道!”
薛付打著圓場。
“羅案不是暫停偵查工作了嗎!”
以彼之矛,刺彼之盾,何志偉質(zhì)疑駱秉承的反復無常。
“不是還有些卷宗收尾工作嗎,老必那天查死者墮胎的醫(yī)院,也沒報告情況,他的工作日志上說,是你派他去,別人也不知道是哪家醫(yī)院,也沒辦法繼續(xù)工作。”
薛付替駱秉承做著解釋工作。
“我也不知道啊,當天我就被紀檢叫走了啊,今天是第一天上班。說實話,連老必調(diào)走,我都不知道,他調(diào)走,我正接受調(diào)查,都沒來得及見最后一面?!?p> 何志偉說著眼圈就紅了,止不住地心酸。
聞憶站在旁邊,聽著他們的對話,結(jié)合這段時間的情況,他隱約覺得,這里太不正常,水太深了。
“老必被車撞了,在醫(yī)院搶救呢,你知道吧?”
薛付看著何志偉,駱隊在四處托人打聽情況,也許何志偉會知道情況。
“我剛聽聞大內(nèi)說,老必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何志偉對于欺騙薛付,沒有什么愧疚。
“剛開始的時候,說是昏迷搶救呢,后來就沒有任何消息了?!?p> 薛付對何志偉的話,沒有什么懷疑,毫無保留地告訴何志偉,他所知道的情況。
“哦?!?p> 何志偉點了點頭。
“對了,還有一件事,駱隊讓我通知你,對你的審查沒有正式結(jié)束前,你暫時調(diào)到內(nèi)勤,管理檔案。這事,聞憶和你說了吧,你的辦公桌和寢具,我讓他們搬到內(nèi)勤了。”
薛付像一個傳聲筒,傳達著駱秉承的指示。
“薛付,我昨天在機場的候車大廳,遇到了尉遲文號,他說石盛豪境外轉(zhuǎn)賬的事情,是一個烏龍,和我無關(guān),他剛從境外的銀行查證回來,他能證明我是清白的,他說他們公司會盡快給紀檢答復?!?p> 何志偉說。
“是嗎?紀檢到現(xiàn)在還沒通知隊里。而且你接受石盛豪,在溫泉洗浴中心消費的事,也沒定案??!”
薛付隊長知道何志偉說話的意思。
“這是我昨天晚上趕寫的申訴材料,正式向隊里提出申訴,而且我愿意與李賓一起接受測謊儀的測試?!?p> 何志偉說完,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拿出了一張紙,遞給薛付。
薛付看了看內(nèi)容,然后說:
“好吧,那你先在聞憶這幫忙做一些雜事吧,我再和駱隊商量一下,等紀檢有了結(jié)論,再安排你的工作?!?p> “管檔案的事情,馬虎不得,讓何探只干幾天,很容易,把檔案搞亂,那時就麻煩大了。”
聞憶此時插嘴,他覺得案卷卷宗管理是一項嚴肅工作,臨時管幾天,出了問題大家都說不清楚。
“你說的對,一旦卷宗丟失,在法庭上,被嫌犯律師抓住把柄,會造成被動,還會造成嚴重后果!我再找駱隊商量一下,這事不能草率?!?p> 薛付不經(jīng)意之間,就打亂了駱秉承周密的計劃。
駱秉承讓何志偉接手檔案管理,本就隱藏禍心。
他想在何志偉管理檔案的時候,把羅案卷宗偷出來。
這樣可以一石二鳥,既銷毀了羅案的卷宗,保障了舅舅的安全,又能把檔案管理不善的責任,嫁禍給何志偉。
把何志偉逼到絕路,再下手,制造出新的懸案,就水到渠成。
何志偉危矣!人生兇險,且行且珍重,步步有坎,招招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