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老頭太摳了,照片才給兩張,為啥不給全套?”
何志偉沒理會老人家的“毒舌”,他也不太在乎這些,有時候,擔心你的人,才是知心朋友。
“畫面太血腥,少兒不宜。”
薛小華童心未泯,要徹底退了,沒啥裝的了,人也隨和很多,珍惜當下,他故意逗何志偉。
“唉,土狗費舉槍的時候,他一邊咒罵我,一邊用最惡毒的眼神和我對視。您那幾張照片還能把我嚇死?!”
何志偉一閉上眼睛,那天的畫面就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
“這些現(xiàn)場照片,記錄了你危機時刻,還是留給你自我警示吧,貓有九條命,你沒那么多!”
薛小華說著,從抽屜里拿出一摞照片,丟給了何志偉。
“謝謝!”
何志偉道謝。
“你臉上的傷拆線了,你身上沒傷到神經(jīng)和淋巴了嗎?”
薛小華看著何志偉戴著墨鏡,就關(guān)心地問道。
何志偉拿著照片,一邊看,一邊說:
“抬胳膊肩膀痛!沒傷到神經(jīng)?!?p> “唉,多懸啊,以后我退了,可沒人嘮叨了,你小子別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愣頭青了,小心能行萬里船,千萬別到我隔壁屋報到啊,老哥閑的難受的時候,還想和你喝幾頓酒呢。”
薛小華居然有了要落淚的感覺。要徹底回家了,干了一輩子了,他感觸頗多,人也脆弱了一些。
那些,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場景,對活著的人來說,永遠都是煎熬。
“怎么好話,從您嘴里說出來,總讓我發(fā)冷呢?不過,您放心,不用您囑咐,我這回確實怕了,絕對不會到隔壁去!”
對于薛小華動容的樣子,何志偉還不習慣,不過,他突然覺得,薛神醫(yī)確實是老了,但和自己更親如父子。
面對生死,都不會和父母談起,但和薛小華這種打哈哈地談,他有了心靈溝通的感覺。
死就是死了,沒人不怕!
但事情趕到那了,如果認慫,一樣是死,而且可能還要拉上章一楠陪葬。
“旁邊屋是干嘛的?”
留文好奇地問。
“手術(shù)室?!?p> 何志偉含蓄地說。
留文不說話了,這倆寶,在這笑談生死,卻也別有洞天。
他看著何志偉墨鏡上露出的疤痕,有些感觸,這家伙真是從命大,那個疤痕真像只蜈蚣趴在那里,顯得十分突兀。
留文伸手,想拿幾張照片看看,何志偉有些遲疑,沒想好是不是要給他看。
土狗費的現(xiàn)場照片,要比羅鉞銘卷宗的照片血腥幾倍。
于是他問:
“出過槍爆頭的現(xiàn)場嗎?”
“沒有,兇殺案,我們接觸的機會少,我昨天閱卷的時候,羅鉞銘的照片就嚇到我了。”
留文實事求是地說,在部隊保衛(wèi)部門很少碰到兇手案。
到分局刑警隊,也不管命案,沒接觸過十分正常。
“那你看看吧,大案隊難保不碰到幾起這樣慘烈的現(xiàn)場,你還要逐步適應(yīng)?!?p> 何志偉改變了主意,把照片遞給了留文。
留文拿過來仔細看著,突然干嘔一下,又被他強制壓了回去。
“你和小記者談的怎么樣?”
薛小華關(guān)心起何志偉的個人問題了,風言風語很多,真怕他們頂不過去。
他沒想到,自己板著的老臉,在兇殺現(xiàn)場,還促成了一段姻緣。
看來,人類的感情,不信牛鬼蛇神,在哪都能綻放,而且尤其不會被死亡嚇倒。
“還好吧!”
何志偉不想在這里談?wù)摳星?,所以回答地很敷衍?p> “你小子艷福不淺啊,章主任的千金,你也敢下手啊!”
薛小華沒有察覺到何志偉的感覺,他工作在這幾十年了,同事間的家長里短,也都是這么聊的。
“我正常談戀愛,也不是小三小四的招貓逗狗,有什么敢不敢的!”
何志偉懟著薛小華,他知道薛小華說話的意思,除了二手之外,也不能算是攀高枝吧。
“瞅你能的,你小心啊,章老頭可倔,到時候他真敢拿拐棍抽你!他老來得女,真是寶貝?!?p> 薛小華提醒著何志偉。
“他已經(jīng)去過紀檢了,還能怎樣?!”
何志偉賭氣地說,這老先生落井下石的功夫了得。
他和章一楠的兒女私情,也不是婚外戀,干嘛跟防賊似的防著自己。
自己即使是二手的,也不是渣男啊。
“你啥時請我這個紅娘???”
薛小華開始敲竹杠了。
“您這個老頭,真夠賴的啊,您什么時候混成紅娘了?”
何志偉有點摸不著頭腦。
“要不是半夜三更,她看見我這張閻王臉,怎么會昏了頭,蹦到你懷里?“
薛小華壞壞地說,看來他這老頭平常板著臉嚇人,都是故意裝出來的,這面具戴了幾十年,夠累的。
“你這老頭講不講理??!這也算您的功勞?”
何志偉不服氣了。
“那你是請,還是不請?”
薛小華威脅著說。
“不請!”
何志偉斬釘截鐵地說。
“這是你說的!”
薛小華虛張聲勢威脅著,然后悠哉地坐回椅子上,抽出一根煙點上。
“是我說的,您又能把我怎么樣?!看您這倔老頭!”
何志偉嘴硬不過半秒,就慫了:
“我早就給您預(yù)備著呢,過完春節(jié),您老就回家抱孫子了,我剛來時,就跟著武局認識了您,咱倆這交情老鐵了,我特意給你預(yù)備了兩瓶好酒,為您送行!”
說著,從袋里拿出兩瓶酒,遞給薛小華。
看見酒,薛小華的眼睛就瞇成了一條縫,笑瞇瞇地樣子,就像公園里遛娃的老大爺。
留文冷眼旁觀,在這工作一輩子,難怪會嗜酒如命。
“還是你這小子有良心!春節(jié)有空去我家喝兩盅?!?p> 這酒是薛小華最愛的白酒。
“您帶孫子,全家其樂融融,我去打擾不合適,小年還沒到,老爺子啊,我先給您拜個早年,等我把手里這點兒活弄妥了,我一定請?!?p> 薛小華笑瞇瞇的模樣,也挺慈祥。
以后就沒有薛神醫(yī)板著臉裝腔作勢地嚇唬人了,何志偉替老爺子難受傷感。
“好了,他們也該起了,我去找他們做鑒定結(jié)論。”
說著話,薛小華拿著DNA數(shù)據(jù),走出了房門。
“還沒告訴他,哪個是胎兒的,哪個是送檢的呢!”
留文有點急,站起身要追出去。被何志偉攔住了。
“有什么關(guān)系嗎,咱們拿這倆個DNA數(shù)據(jù),與解宮海做比對,無外乎三個結(jié)果,一是,都沒配上,二是,胎兒配上了,三是送檢的配上了,都不會有第四個結(jié)果,亂不了!”
何志偉的腔調(diào)學起了侯楚凡,把鑒定結(jié)果列出了一二三。
“萬一都對上了呢?”
留文還是沒想明白。
“那是不可能的結(jié)果,如果送檢的,和胎兒血型匹配,就與醫(yī)院的鑒定報告起沖突了?!?p> “哦,是這個道理。”
“所以,如果是都沒配上,說明,除解宮海外,羅鉞銘還有兩個以上的男性伴侶。如果對上一個,不論是嬰兒,還是送檢的指甲,都說明,羅鉞銘有另外一個以上的男性伴侶?!?p> 何志偉判斷,當時羅鉞銘當時最少有兩個男性伴侶。是誰呢?
“把胎兒的數(shù)據(jù)錄入咱們的數(shù)據(jù)庫,但沒有匹配的人,正式報告明天給。我鑒定期限定為無限有效,一旦數(shù)據(jù)庫里有DNA信息相匹配的結(jié)果,就會自動彈窗。”
留文匯報著情況。
“資料庫里沒有,就是說這個家伙沒有前科,看來還是要去紅十字和骨髓庫查找一下了。”
“好!”
一會兒,薛小華就回來了。
“這張100%與解宮海的DNA一致?!?p> 何志偉拿過來,看了看后面送檢倆字說:
“果然是他的指甲!”
“不是他的孩子,解宮海犯的上嗎?不是作死嗎!”
留文憤憤不平。
“做賊心虛,欲蓋彌彰!”
何志偉見多了這種疑鄰盜斧的人了。
“該死!”
薛小華解氣地說了倆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