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偉拿著HIV檢測報告,急匆匆地走進主臥。
崔鵬側身指著,床頭柜的抽屜里一個玻璃器皿,讓何志偉看。
一條項鏈樣的銀色金屬鏈子,還有一個鑲著粉鉆的女士戒指,很不經意地扔在那里。
何志偉一時沒有理解,怔怔地看著。
突然,他想起了羅鉞銘兇殺現場,那枚被甩落在灌木叢底下的吊墜。
他的心突然狂跳起來。
腦子瞬間回想出來當時的樣子,崔鵬跟在自己身后,勘查現場。
這家伙當時腰都懶得彎,直目瞪瞪地嚷嚷著,要串并案。
現場勘查都沒做完,居然要把案子交給湯蔚辰探組,看把他懶的,一氣之下,自己把他發(fā)配到監(jiān)控室,翻監(jiān)控去了。
現在,他居然先找到了這兩樣重要物證,與那枚項墜配套的首飾,這讓何志偉為之狂喜。
這么隨意亂丟的東西,就像是偽劣假貨,沒人會當回事,往往容易成為盲點。
這簡直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當時,“老必”用燈光照射項墜的樣子,仍歷歷在目,鉆石閃亮奪目,做工精致??上Ю媳叵硎懿涣诉@種喜悅了。
因為,死者只有右手一只手套被摘掉,何志偉判斷為熟人作案。
這就像兇手早就知道,死者右手戴著戒指一樣。
而兇手忽視了,這與女人一般的習慣相反。女人一般習慣左手戴戒指。而他只摘掉了死者右手的手套。
這樣,模仿痕跡就十分明顯,兇手就是為了達到搶劫殺人的效果,可惜兇手弄巧成拙,忽略了細節(jié)。
經過兩個月百轉千回,大家終于找到它了,值。
“留文,趕緊來拍照!”
何志偉激動地喊著留文。
留文沒到,郭振卻先趕了過來,他站在兩個人的身后,從讓出的縫隙中,看著玻璃器皿中的戒指和斷掉的鏈子,有些不解。
被這樣隨意地丟棄的假貨,至于嗎?
他看了一眼何志偉,遲疑片刻,然后疑惑地問:
“這個很貴嗎?”
“很貴吧,起碼我一輩子的積蓄也買不起。”
崔鵬不太確定它的價值,但這種奢侈品牌,不是他可以奢望得到的東西。
“這不重要,當初,我在兇殺現場,找到的吊墜,雖然是白鉆項墜,但是項墜金屬托的設計風格,和這枚戒指的設計風格,如出一轍。任何人一看,都知道是一套,那條斷了的項鏈。我判斷,就是殺手硬從死者脖子上拽下來的,因為用力過猛,把項墜甩到了現場灌木叢底下。”
何志偉抱著雙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首飾,生怕它長腿跑了一樣。
“恭喜??!這么說,你們的案子破了啊,尉遲文號應該就是殺人兇手,您的直覺真準,這趟搜查值了,沒白找武局。”
郭振羨慕地說。
對警察來說,這就是收獲,就像對農民而言,這就是碩果累累的秋實。
破案是刑警存在的唯一理由,也是打擊犯罪,維護法律尊嚴,最有力的手段。
看著何志偉他們激動地樣子,他的心,也跟著澎湃起來。
何志偉面帶微笑,沒有說話,終于??!
何志偉看著閃閃發(fā)光的首飾,他想笑,流著淚的那種笑。
但是他忍住了,心里還有些惴惴不安。
難道真是尉遲文號殺的羅鉞銘?
這難道是情殺?
但尉遲文號并不是胎兒生物學的父親啊!
他殺她的動機是什么?
因愛生妒?
殺人都需要理由,即使是那種無差別的隨機殺人,也都有他的動機。
但現在,即使打破頭,何志偉也想不出尉遲文號的動機,不知道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先不去管他了。
留文擠進來了,郭振退出了臥室,何志偉和崔鵬退到了門口,周詳這時也想往里擠,被何志偉和崔鵬站在門口,擋在了門外,個子又矮,何志偉和崔鵬又不給他留縫,他在門外干著急。
何志偉盯著留文,看他在床頭柜上擺了一個“1”的標號牌,然后在各個角度反復拍照。拍完照,留文用鑷子,把金屬鏈和戒指,小心翼翼地分別放進了塑料袋里。然后放進了證據箱中。
“留文,你把這些東西拿到鑒定中心去,看看在金屬鏈上和戒指上,能提取多少DNA信息,除了尉遲文號的DNA信息,看看能否找到死者的DNA信息?!?p> 何志偉吩咐著留文。
“如果DNA殘留,被人為破壞了,怎么辦?”
留文怕死者佩戴時,留存在首飾上的DNA,被尉遲文號刻意清洗掉。
“那就聯系品牌方,委托他們鑒定一下,項鏈和項墜是否為一套首飾?!?p> 何志偉知道這種同一性鑒定,對于專業(yè)機構來說不難。
“好的!”
留文答應著。
接著,何志偉把手里的檢驗報告,遞給留文,留文接過報告,看了看問:
“李偉是誰?”
“不知道。”
何志偉確實不知道,但他還是覺得這張檢驗報告,有它的意義。
“在哪被發(fā)現的?!?p> 何志偉指了指電視旁邊的書柜。然后走了過去,拿出了那本法規(guī)要義,打開了第一頁。
留文把檢驗報告,放進書里,拿了一“2”的號牌,放在何志偉手里,然后拍照。
何志偉沒什么怨言,當時要是這樣履行手續(xù),自己拿幾本日記,一下就能說清了,也不會自證不了了。
接著,留文從工具包里拿出一個硬的文件夾,把檢驗報告放了進去。
“鵬子,你這趟專案組之行,進步不小啊?!?p> 何志偉夸贊起崔鵬來了,時勢造英雄,每個人都會因遭遇的事情而改變。
有的觸動大,有的觸動小,有的輕描淡寫,有的刻骨銘心。
這種變化,有時是潛移默化的影響,不被自己和周圍的人感覺到,不知不覺之中,人就變了,長大,成熟,變老…
但有些事情卻來的更猛烈,讓人在短時間內,改變了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人的變化就十分明顯,就像俗語說的:士別三日,當讓刮目相看。
“嗯,我也覺得崔師弟,變化太大了,懂事多了。”
周詳就像是翻身的奴隸一樣,急于揚眉吐氣,當慣了“新來的”,被人輕視,心里產生了抵觸,總想著當“老”同志,威風一下。
“去,一邊去,你個毛孩子懂啥?”
崔鵬又開始與周詳斗嘴,無情地打擊著周詳想變“老“的心。
“你才是毛孩子呢?!?p> 周詳不服氣地說。
“詳子,小有小的好處,鵬子只是臨時借調到專案組了,你還是踏實地做你的小師弟吧!”
何志偉忍不住摻合進他們的新老之爭。
“讓他當師兄吧,我無所謂,而且其實我覺得詳子也變化挺大,才兩個月不見,他成熟很多,我都覺得自己的思維,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了?!?p> 崔鵬發(fā)現,周詳現在說話,沒有多少孩子氣,冒充“老”同志,也許是他為數不多的稚氣,他的眼神里已經沒了單純。
“可能吧!詳子那句英語說的最好,‘me to’?!?p> 何志偉指的是,當時投票評三等功的時候,周詳和自己、老必站在一起的時候。
“何探,您也憂郁了不少。我回來這兩天都沒聽到您瞎逗耍貧嘴了,不再是那個朝氣蓬勃,能走出那種,六親不認步伐的何探了?!?p> 崔鵬知道何志偉他們經歷了什么。崔鵬相對于他們,經歷就簡單輕松多了。
“是嗎?你這是夸我呢?還是感到遺憾呢?”
何志偉看著崔鵬問。
“客觀感受吧!”
崔鵬想了想說。
“我以為我沒變呢,其實我知道,變化最大的不是咱們,而是章一楠。”
“她還是沒有走出陰影嗎?這個駱秉承,難怪他會橫死異鄉(xiāng)呢?!?p> 崔鵬發(fā)泄著憤恨,他覺得駱秉承就是壞事做絕了,老天爺給他的報應。
“不光是因為那個吧,她經歷太多了,那個無法無天的朝天椒?,F在眼中都是恐懼,碎個碗碟,都能讓她心力交瘁,眼看著要遁入空門,想尋求僻靜。唉,她心中不靜,哪有凈土啊?!?p> 何志偉感覺曙光初現的時候,少了一份共享。
“普濟大師不是說,章姐六根未凈,當不了尼姑嗎!”
周詳提醒著何志偉。
“不管她了,咱們還是干正事吧!”
這是何志偉的痛處,不愿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