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一片漆黑,一條散發(fā)著金芒的扁舟,蕩漾前行。
“你怎么愿意掏出自己的家底了?”蔡?站在船頭,好笑的看著鄭玄。
“你不也是?現(xiàn)存于世的蔡侯紙可不多啊,你都舍得掏出來?”鄭玄緩緩走到船頭,鄙夷的撇了蔡邕一眼。
“沒辦法啊?!辈嚏邍@了口氣,有些無奈的開口,“我游歷大漢數(shù)十年,見識過北境的彪悍鐵血,也曾踏足江東,俯瞰人生百態(tài),其中,我見識過勇武無雙的年輕武夫,也有笑談執(zhí)棋的文人雅士,可……終究不多?!?p> “世家在逐漸蠶食秩序,哪怕你勇武無雙,依舊無用,窮苦百姓無法出頭,寒門貴子沒有希望,所有的上升道路,都被世家把握。”
“我也曾遙望世家子弟,觀其言行,視其談吐,其中可稱為英雄的,不過寥寥,袁紹,袁術(shù),孫策,曹操……可他們終究眼界太低,若是讓他們?nèi)ナ亻L城,未必愿意,他們還局限在小家,小國……”
蔡邕嘆了口氣,“我本不曾擔憂此事,可最近邊疆煞氣沖天,深淵隱約有大舉動,你也說過,不出兩年,深淵必定大軍而來……”
“這和王熠有什么關(guān)系?”鄭玄蔡邕并肩而立,颶風呼嘯,卻不曾撫動二人長發(fā)。
“王熠曾和一些所謂的祖獸交過手,他有這個認知,索性不如幫他一把,也算有點希望……何況,他才十六,天資堪稱恐怖?!?p> 蔡邕吸了口涼氣,有些怪異的看著鄭玄,接著道:“你呢?你不是早就厭倦了世俗?為何還會替他揚名?”
鄭玄笑了笑,不在意的開口:“一時興起,不過他也讓我看到了不一樣!”
這下倒是輪到蔡邕驚訝了,“不一樣?哪里不一樣?”
“束縛!”
“束縛?”
鄭玄笑著解釋道:“對,比如你我,比如盧植,當然王熠也一樣,我們這些人有個潛質(zhì),就是無法無天,或者說……自由!”
“自由?”
鄭玄點頭,肅然道:“自由!剛才你說的什么袁紹,袁術(shù),或者曹操,他們都處于秩序之內(nèi),他們做事,都會考慮,計較許多,他們遵從秩序,卻不敢妄圖打破……王熠不一樣,他的眼底就沒有那些彎彎繞繞,我估計,那小子若是真的惱怒起來,就是真的莽夫,你別看那小子一天溫文爾雅的,那小子眼底有一團火,真的發(fā)起瘋了……或許會改變格局……”
“這么猛?我怎么不信?”蔡邕掏了掏鼻孔,一臉不屑。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飛射而來,蔡邕眉頭一挑,毫不在意。
鄭玄皺了皺眉頭,隨口道了句:“來者何人!”
聲音平淡,卻威勢驚天,四個大字如同黃鐘大呂,狠狠鎮(zhèn)壓虛空!
“嗯?”就在金色大字壓塌虛空時,鄭玄發(fā)出一聲輕咦聲,有些不敢相信。
下一刻,大字化作點點星芒散落空中,而那金色光芒,便疾馳而來,落在了鄭玄肩膀。
“這是?這是龍?”蔡邕眼角一抖,有些哀怨的看著鄭玄,不應(yīng)該啊,大儒還有這種優(yōu)待?隨便走在路上,就有神物投奔?
“怎么回事?”鄭玄也有些心驚,仔細觀察肩膀趴著的小獸,之見小獸形狀像牛,身軀都破破爛爛的,下半身已經(jīng)空蕩蕩的,似乎被湮滅,鄭玄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游走的電弧,驚訝道:“天雷之力?”
“不,不是真龍,那等神物早已經(jīng)絕跡!”蔡邕認真的打量著,片刻之后,竟然從翻出幾本古籍研究起來。
“罷了!”鄭玄笑了笑,一指點出,儒學之力,竟然使得小獸的身軀,緩緩愈合起來。
“老鄭,你快看!”蔡邕匆忙走到鄭玄身邊,將古籍奉上。
鄭玄皺了皺眉頭,低聲呢喃:“狀如牛,蒼身而無角,一足,出入水則必有風雨,其光如日月,其聲如雷,其名曰夔”
“這不是龍?這是夔?”鄭玄驚呼出聲,有些不敢相信。
“你看?!辈嚏咧钢吭卩嵭绨虻男~F道:“它的身體就像牛,可惜下半身被湮滅,也只有一只足,你讓它叫一聲?”
“我?我行嗎?”鄭玄懷疑的看了看蔡邕,試探性的輕呼一聲:“汝為何物?”
“吟!”
如同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響,蔡邕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要有真龍投奔鄭玄,那他還活著干嘛?
“我就說嘛,怎么可能是真龍,那等神物,早已經(jīng)不存于世!”
“可……夔也是神物啊……”鄭玄小心翼翼的看著蔡邕滿意的表情,生怕打擊到蔡邕,按照自己對這家伙的了解,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要強……
“你!”
蔡邕臉上一黑,怒道:“你這是走了狗屎運!”
鄭玄笑著道:“那你走一個!”
“我不走!”
“你走一個!”
“我不走!”
“氣死老夫了,哼!”
蔡邕臉色一黑,怒甩袍袖,轉(zhuǎn)身一躍而起,焦尾化作一只拖著尾焰的鳳凰,疾馳而去。
“莫要死在前線,老夫可不想葬你!”遠遠的聲音傳來,語氣平淡,卻有淡淡關(guān)心,鄭玄笑罵一聲,這才盤腿而坐,看向肩膀上的夔。
“你怎么會來找我?”鄭玄面色從容不迫,卻依舊有些疑惑。
“吟!”
夔再次開口,雷音奔騰,而夔的念頭也傳遞給了鄭玄。
短短片刻,鄭玄的臉色從驚訝,到難以置信,再到慶幸,變換莫測,末了,他才幽幽一嘆:“這倒是欠了那小子人情啊?!?p> 王熠對此一無所知,他正坐在長椅上,抿著香茶。
輕輕一動,仿佛五臟六腑都被撕裂,氣勢也萎靡到了極致。
“我才出去不到半個時辰,咋了?被雷劈了?”
拖著尾焰的鳳凰化作星光,消散不見,蔡邕落地,有些幸災樂禍的坐到王熠身邊,嘖嘖稱奇。
“衣服都成片了,我瞧瞧,哎吆,你這骨頭怕是都沒幾塊好的,哈哈哈,遭報應(yīng)了?”
王熠臉色漆黑一片,沒好氣的說道:“老頭,我從沒想過,天雷居然會強到這個地步!”
“什么?”蔡邕驚呼一聲,站起身來:“你被天雷劈了?我剛才才看到一只夔也被天雷劈了,下半身都沒了,不會和你是一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