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詩記得陳塘有次找上自己時,帶著一股豪氣,直接將一張百萬的轉(zhuǎn)賬支票扔在她的面前。
她拿起桌上的支票,輕飄飄地掃過:“陳總是打算用這錢買我的身?還是買我的心?”
“那不知買阿詩老師的心需要多少錢?”
“不要錢?!笔┰姰?dāng)著陳塘的面,直接將支票撕成零碎。
陳塘誤解了施詩的話意,他起身走到她的身旁坐下,伸出的手還沒有攔在她的肩上,就被她用包及時擋住了:“陳總,要拿我的心,你還不夠格?!?p> 陳塘不罷休,繼續(xù)糾纏:“那要怎么樣才夠格?”
施詩將他從頭倒下的打量了一番,笑中帶了厭惡:“陳總,我與陳太太是同事。禮義廉恥這幾個字的意思,我還是學(xué)過的。”
“施詩,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想陳總這樣罔顧倫理道德的人,我施詩看不上?!?p> 陳塘伸手拉住施詩的手臂:“施詩,你的事情馮梅都給我說了。你父母每月上萬的開銷,怎么可能是你一個小小的教書匠負(fù)擔(dān)的了的?”
施詩用力地甩開他的手,帶了怒火,是出于馮梅私自將她的私事傳播給了他人:“不關(guān)陳總的事?!?p> 不管是陳塘在婚姻里面對于馮梅的背叛,還是她在校見證學(xué)生情侶之間的分分合合,亦或者是她自身所經(jīng)歷的感情挫折,那是父母在她心底豎起來的信念被一截截掐斷的無可奈何。
她曾將掐斷的部分撿起來,想要拼接回去,卻發(fā)現(xiàn),剛剛粘黏上的傷口又一次被現(xiàn)實撕裂出了血印子。次數(shù)多了,也就任其自生自滅了。
她看著阿萊的游戲人間,看著徐瑜兮的寂寞孤心,兩份迥然不同的愛情形式,就這般一唱一和的在她身邊伴著,伴著她笑看人間的花開花落,伴著她的心如止水。
她忘記了自己是什么時候喜歡上了青燈古佛,或許是當(dāng)年時常前往華法寺陪伴徐弘年的時候。面對那樣一間小小的寺廟,檀香在房梁上方縈繞,縷縷清音。她站在那顆銀杏樹下,感知著大殿的幽靜,那刻,她的心是從未有過的安適。或許就是在那里,她生出了遁入空門的想法。
有人說過,信佛,求得是內(nèi)心世界那一片凈土。愿你游走喧鬧的塵世間,能在某時某刻,有一份專屬于自己的天地。在這里,你了無牽掛,你心無雜念。這刻,只有你自己。
這也是施詩愛上瑜伽的原因,每當(dāng)她隨著那緩慢而靜悠的音樂,一柔一韌的舒展開身心,卸下日常所背負(fù)的一切,你恍如遁入到了天地之間,那是任你暢游的無邊無際。
楚辭讓施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從左邊抽屜里面拿出一本筆記本。展開的首頁寫著有關(guān)阿詩的生活日常:
1:阿詩不吃羊肉,不喜吃動物內(nèi)臟,挑食這一毛病,有待糾正。
2:阿詩每半月要去看望父母,時間必須提前安排出來。
3:阿詩每周要鍛煉3-4次,不喜跑步,喜練瑜伽普拉提,對于擊劍愛好淺淺,倒更喜歡拳擊。
3:阿詩看書、寫作期間,尤煩打擾。故而,楚先生這時間段,要自覺。
4:阿詩下個月要去英國交流學(xué)校兩月……楚先生會很想阿詩……
5:阿詩待在英國期間,楚先生會定時去看望陪伴伯父伯母。
足足有十多條,她一條條的看完,下面還寫著,阿詩的日常,有待更新的字樣。繼續(xù)往下翻去,是一些她似懂非懂的地形標(biāo)記,最為重點標(biāo)注的是她經(jīng)常出沒的幾個地方。她指著,眼中帶淚的詢問:“這些是什么?”
楚辭翻到筆記本的最后面,那里夾著一張桂城的地形圖,上面有各種顏色的筆所做的標(biāo)記,她將圖與前面的筆記對比起來看,豁然開朗,這是楚辭在鍛煉自己的方向感,攻克路癡這一毛病。
這樣的舉動,就像一位差生,努力的想要做出成績來給老師與同學(xué)看那般。會做這方面的聯(lián)想,跟她的職業(yè)分不開。她又哭又笑的看著他:“其實,我覺得路癡沒什么不好。”
“不好?!背o將東西收起來。
“哪里不好?”
楚辭看著她,是光落進(jìn)深邃湛黑的眸底的明亮:“阿詩,以前我總是迷路,所以在找你的這條路上走了33年。認(rèn)識你之后,我總是會想,如果不路癡,這樣我是不是就能找一點找到你?”
“所以,你打算培養(yǎng)自己的方向感?”
楚辭點頭:“我害怕有一日我丟了你,就再也找不到你了?!?p> 他伸出左手擁著施詩:“阿詩,我沒有第二個33年來找你。所以,不要再質(zhì)疑我,也不要不相信自己。從今以后,請學(xué)著將我占有,學(xué)著對我不放手?!?p> “你不怕我占有欲太強(qiáng),讓你失了自由?”
“阿詩,我已經(jīng)浪跡了33年了。”語氣帶了一個滄桑之感,恍若年過半百的老人,厭倦了漂泊,急需歸屬。
*
多年來,施詩從未有過一次請假曠工。這次一請假,卻是長達(dá)一周,讓系主任生了好奇:“是家里出事了嗎?”
“有點?!毕抵魅问且晃荒赀^五十的婦女,性格溫和,待人禮節(jié)周到。日常,同事之間誰有困難,總是能伸以援手。對于她,施詩是尊敬的。
“需要幫忙嗎?”
“謝謝主任,暫時不需要?!闭f完,便跟系主任告辭,離開了辦公室。
她坐在位置上,看著施詩輕快的步伐,總覺得如今的施詩與以往有所不同,可哪里不同,她一時又說不上來。
出了學(xué)校,施詩先是去了徐氏,找徐瑜兮拿了自己的東西,又與她在附近的咖啡廳坐了坐,聊了聊楚辭的傷勢,也談?wù)劻艘恍┢渌?。兩人在咖啡館待到楚辭快要下班時,才分別。
她沒有上去事務(wù)所,而是給楚辭去了信息,告知自己在車庫等。還不忘說上一句:“你慢慢來,我不急?!?p> 有此貼心的話語,是考慮到楚辭怕她等,而匆匆下班,誤了工作。
施詩考慮的方向是正確的。楚辭看見信息的時候,正好在與云氏案件的負(fù)責(zé)律師談事,兩人恰好說到云董的女兒在前不久悄悄回國了,因為擔(dān)心母親一人無法應(yīng)付。
楚辭著急下班,言簡意賅:“你帶著我們所查到的東西找到云董的女兒,與她開誠布公的談。只要他們愿意將從受害者那里騙取的錢財如數(shù)歸還,我們可以讓受害者取消上訴?!?p> “可是?!?p> “沒有可是,這件事必須在云氏進(jìn)入到破產(chǎn)流程之前解決。不然,屆時一旦走上破產(chǎn)流程、債務(wù)重組,按照相關(guān)規(guī)定,時間漫長不說,到最后很有可能只能追回極少的一部分款項。”
“我馬上抓緊去辦?!?p> “記住,務(wù)必在云氏申請破產(chǎn)之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