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哭。我當(dāng)時只覺得全身的溫度也跟著一起流失掉了,似乎覺得自己應(yīng)該跟她一起死去。我撿起了落在她旁邊的刀,我想要學(xué)著她的樣子,對著自己的手腕用力地劃去,可是我怕疼?!?p> “我在她的身邊跪了許久,當(dāng)血液開始凝固,當(dāng)屋外的燈光照在她卡白的臉上,我才相信她是真的走了,帶著對楚耀的恨意?!?p> “其實(shí),我一直都覺得她是恨我的。這么多年了,每次她出現(xiàn)在我夢里的場景都是躺在浴缸中的模樣,看著我的眼神帶著某種可怕的期望。我知道那是什么,可我不想學(xué)她那樣,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p> 阿詩握著楚辭的手,在用力,想要將自身所感知到的塵世溫暖全部過渡他的身上。
“阿詩,每次去到療養(yǎng)院。我看見伯父極力維護(hù)伯母的樣子,他的一切行為都是以伯母為念。那刻我想,若是她看見了,定然愿意用她生前的所有光鮮亮麗去換取這樣一位全心全意待自己的人。那怕他一無所有?!?p> 楚辭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阿詩,所以我并不懼怕伯父伯母的病情,也不煩惱你的家庭。在我看來,那是比我自身家庭更為美麗的存在?!?p> 陽光穿過前方的樹枝打過來,落在阿詩的額頭,那是楚辭尋跡多年的想要珍藏的那份暖意。她抬眸看著他,用自己的笑容去填補(bǔ)他成長之路上欠缺的所有:“我們今晚去療養(yǎng)院。他們很想你?!?p> 本來兩人說好的這個周末搬去九鷺灣,可源于這兩日發(fā)生的事情,讓阿詩臨時改了注意。她想楚辭應(yīng)該需要從其他地方去吸取溫暖與愛意來撫平家人帶給他的那份傷害。
“好?!背o的笑容攫取著陽光的碎碎片段,將它們放進(jìn)阿詩的手中,兩人合力拼湊出了屬于未來的永不落的浩瀚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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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千瀾在十點(diǎn)多到的一品瀾庭,卻被保安攔在了小區(qū)入口處。她的車子堵在外面,連接起了一長串等待的極為不耐煩的車輛。
她與保安爭執(zhí)著,帶著千金小姐的那份跋扈??M繞在她身后的喇叭聲,是一浪高過一浪,甚至有人按耐不住,想要下車自己幫她把車挪到一邊去。
保安給27-2去過電話,可家里沒人一直無人接聽。至于楚辭或者陸懷瑾的私人電話,他自是沒有??扇~千瀾秉著不理解他工作的任性,硬生生地堵在了小區(qū)門口。
有位司機(jī)實(shí)在忍受不了葉千瀾的無理取鬧的樣子,直接撥通了附近派出所的電話。當(dāng)警察到來,葉千瀾仍舊不配合,還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貙④囃T陂T口,誓要讓保安放自己進(jìn)去才肯作罷。
警察的勸說無效,對于他們所提及的所謂妨礙交通之責(zé)也不放在心上。她既不在乎那點(diǎn)罰款,更不擔(dān)心自己會因此事而被拘留。畢竟,只需要她父親一個電話,他們所說的一切都不過只是說說而已。
眼看著后面堵起的一長串,嚴(yán)重妨礙了道路的正常運(yùn)行,由警察出面,說服了保安放行。葉千瀾帶著耀武揚(yáng)威的氣勢發(fā)動自己那輛大紅色的跑車朝車庫而去,路過保安身邊時,還不忘賞賜他一個白眼。
停好車,直接去到了27-2。因?yàn)楸0泊蜻^電話的緣故,她知道家里沒人,就這么等在屋外,沒有楚辭的聯(lián)系方式,也無法給他電話。她才想起自己昨晚光想著詢問楚辭的住址,竟然忘記了問他的電話號碼。若是鄭萍知道了這些事,定然會覺得自己生了一個傻女兒。
不得已,一直這么等在外面也不是辦法。只好又給楚耀去了電話,詢問到楚辭的聯(lián)系方式??伤齽倓倱芡?,就被楚辭掛掉了。
直到第三遍,聽筒里面才傳來了她闊別已久的熟悉聲音。她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動:“楚辭,我是葉千瀾?!?p> 此時,兩人正在從陵園去往桂江大學(xué)的路上。他開著車,電話是阿詩幫他接通的,原本按的是免提。
在獲悉對方是葉千瀾之后,阿詩直接關(guān)了免提,將手機(jī)拿過來放在自己的耳邊:“請問葉小姐找他有什么事嗎?”
葉千瀾明知故問:“你是誰?”
“我是他女朋友。”
葉千瀾吩咐著她:“你把電話給楚辭,我有話要對他說?!?p> “楚辭現(xiàn)在在開車,不方便。你有什么話跟我說也一樣,我可以代葉小姐轉(zhuǎn)達(dá)。”
“我不要跟你說。我怎么知道你會不會幫我轉(zhuǎn)達(dá),或者會不會故意歪曲我的意思?!?p> 阿詩覺得葉千瀾怕是三角戀的劇情看多了。無奈,她將手機(jī)遞給楚辭:“人家要親自跟你說?!?p> 楚辭摸了摸阿詩的頭,接過手機(jī)放在扶手箱上,按的免提,公式化的喚了一聲:“葉小姐?!?p> “楚辭,我在你家門口?!?p> 楚辭蹙眉,在腦中思索著葉千瀾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址的?
他還未搭話,葉千瀾的聲音又從那邊穿出來:“我昨晚去找了楚叔叔,是他告訴我你的住址的。”
兩人對視一眼,像是了然了事情的全部經(jīng)歷。
楚辭沒有回答葉千瀾的話,提及楚耀便已可讓他的所有歡喜轉(zhuǎn)為憤怒。他本想直接掛了電話,卻被阿詩先一步拿走:“葉小姐,楚辭很早便不住一品瀾庭了。所以,葉小姐也不要再等了?!?p> “怎么可能?我問過樓下保安,他們今天早上還看見楚辭開車從小區(qū)里面出去。”
阿詩動搖著葉千瀾的篤信不疑:“你確定保安沒有認(rèn)錯人?”
“保安怎么可能看錯?”
“是嗎?畢竟這人坐在車?yán)铮椿ㄑ垡彩呛苷5氖虑?。?p> 聽阿詩如此一說,葉千瀾也在心底懷疑起保安的話來??伤凰佬模且獜某o那里確定了答案才肯罷休。掛了電話,她離開27樓,又去了物管處,詢問楚辭是否還住在這里?物管未能給她答案,畢竟不能隨便泄露住戶的隱私。她反復(fù)詢問楚耀,得到的都是肯定的回答。她站在小區(qū)的中庭,一時不知道是該離去還是該繼續(xù)等?她給葉紹輝去了電話,才算敲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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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一來多年都是忙碌的日常。他很少給自己放假,即便是在周末或者萬人歡聚的春節(jié),他都很少讓自己閑下來。
周淼還記得,在幾年前的冬天,他感冒發(fā)燒到39度,還強(qiáng)撐著最后的那份清醒而出庭,當(dāng)法官手中的法錘落定,宣布原告獲勝那刻,他直接暈倒在了法庭上。
陸懷瑾勸說他多次,這般下去身體遲早是吃不消的??墒撬傉f,休息也無事可做,還不如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那就去外面走走,或許就能讓你有事可做?!?p> 他拒絕走出自己的堡壘,也拒絕歡迎他人的闖入。就這般固執(zhí)的將自己關(guān)注這份狹小的天地間來回游走。
不膩,因?yàn)橛袠s光加身。我們需要承認(rèn),大部分男人都是有追求功成名就的事業(yè)之心。從古至今,就如楚辭自己所言,很少有男人不愛江山,也很少有男人不愛美人。
當(dāng)然落寞也是有的。因?yàn)椴还芩〉枚嗝创蟮臉s耀,這場官司贏得又是多么的漂亮,在他身邊響起的始終只有他自己的笑聲,太過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