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萍給葉千瀾打電話的時候,她正與楚耀一起,在療養(yǎng)院的鎮(zhèn)上。那日,她從桂江大學(xué)離開之后,便見到了楚耀,確切地說是楚耀來找的她。因為見他遲遲還不出來錢,加上大家看見了楚辭對他置若罔聞,也就不再有所顧忌。陳董的人,這些天一直守在季紅家的外面。
季紅自是看見了會所的那些人,擔(dān)心他們會對楚耀下狠手。幾次給楚辭打電話,乞求他幫一幫楚耀??墒牵o每次都是冷冷地拒絕。而她自己也不敢向楚辭保證這次幫楚耀解決了麻煩,還有無下次?經(jīng)過上次的事件,她已經(jīng)徹底不奢望兒子能在某一天幡然醒悟。然而,她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被人逼入絕境。
楚耀被迫在家中待了幾日之后,周五趁著他們外出吃飯期間,自己便從家中溜走了。離開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上了葉千瀾,開口便是想要跟她借錢,還承諾只要幫他解決了這件事,他便幫她搞定楚辭。
葉千瀾還是學(xué)乖了些,也看清了楚耀在楚辭身邊的位置,帶著不屑一顧:“楚耀,你當(dāng)真以為我葉千瀾很傻?”
“葉小姐,你放心。只要你幫我還了這錢,我一定能讓你得償所愿。”
“怎么說?”
楚耀湊近葉千瀾的耳邊,說了幾句,葉千瀾原本陰沉的臉漸漸有了喜色。她聽完:“楚耀,這要是讓楚辭知道了,怕是會直接殺了你?!?p> “我死不死的無所謂。只要葉小姐的心愿達(dá)成了就行?!?p> 隨后葉千瀾便給楚耀吐槽起阿詩的家世背景來,越往深處聽了去,楚耀心底的怒火是越大。加上阿詩前不久對自己的戲弄,他的憤怒就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兩人,就這么心血來潮的按照資料上面的地址而去,都想要看看,阿詩的瘋子父母到底是怎樣的?他們的女兒竟然能將如此優(yōu)異的楚辭迷的神魂顛倒?
只是,他們的車還未走進(jìn)療養(yǎng)院,便看見了從車上下來的楚辭與阿詩。楚辭提著東西,牽著阿詩朝站在廊下等待的二老走去,一切都是恭謹(jǐn)之態(tài),哪有面對他時所表現(xiàn)出來的冷漠?
楚耀想要上前,卻被葉千瀾拉去:“你現(xiàn)在上去,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那你說怎么辦?”
“當(dāng)然是等他們走了再去。”
兩人只好將車開到不遠(yuǎn)處的小鎮(zhèn)上,先行住下。
*
阿詩先行詢問過付院這幾日有無陌生人來訪?
付院道沒有,并且問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沒事。我只是擔(dān)心有人叨擾他們。”
“你放心。上次過后,我們謹(jǐn)慎了許多?!?p> “謝謝付院。”
小鎮(zhèn)上的天氣很好,沒有桂城的那份炎熱,還處于春季的那份溫和。夜晚,你若是出門,還是需要兩件衣服加持,至少阿詩是需要的。至于兩位老人,更是不能馬虎。
幾人走到外面的草坪上,席地而坐,月光灑下來,讓所有的溫聲細(xì)語更為柔軟舒適,肅清了你的所有疲倦。
突然,從阿詩的身后方傳來陣陣笛音,她與楚辭一起回頭看過去,見一位十歲左右的孩子正在吹笛給自己的爺爺奶奶聽。
整個草坪上所有閑聊的聲音都停止的,笛音被微風(fēng)叼起,縈繞在大家的四周,沁人心脾的襲來。
楚辭建議:“阿詩,下次你也可以把琵琶帶來?!?p> “好。”
阿光聽得很認(rèn)真,看的出來他很喜歡。甚至在小女孩吹完之后,起身走到朝他們走去,楚辭跟在他的身后。兩人在小女孩的身旁坐下,阿光的目光始終未曾從小女孩手中的長笛上挪開。
楚辭詢問:“伯父,你是想請小女孩再吹奏一曲嗎?”
誰知,阿光搖搖頭。隨后指著阿詩:“阿詩吹?!?p> 楚辭便詢問小女孩能否借長笛一用?
女孩問過父母,得到允許之后。阿光再三給他們道謝,小心翼翼地接過長笛,像是捧著一件稀世珍寶那般,將她交給阿詩。
對于長笛,阿詩僅在樂器行給老板請教過幾次,吹的并不好。她伸手接過,先是研究了一番,才慢慢地吹奏了起來。音符的撥動失了她彈奏琵琶時的精準(zhǔn),出來的旋律自然也失了它該有的柔美。就連阿詩自己都覺得,她這是有些擾了大家的清凈。
可是阿光卻不停地說好聽,好聽。
阿詩覺得,不管是對母親,還是對她與哥哥,父親是將自己滿心的愛意全部奉獻(xiàn)在了他們的身上。不忍苛責(zé),不忍他們委屈。
阿詩勉強(qiáng)的將一曲吹完,若是白日,大家定然可以看見她臉上所呈現(xiàn)出來的尷尬。自己起身將笛子歸還給小女孩,不忘表揚:“小朋友,你吹的很好聽。加油?!?p> 小朋友卻拉住阿詩的手:“阿姨,你爸爸很愛你。就像我爸爸也很愛我一樣?!?p> 阿詩笑容被淚水打濕。她聽著小女孩講述自己學(xué)長笛的經(jīng)過,在最初總是吹不好,大家都嘲笑她,就連老師也勸她改學(xué)其他。只有爸爸,不管她吹的多么難聽,總是帶著欣賞的表情,對她進(jìn)行鼓勵。她喜歡長笛,一雙手指在上面悅動,將世間所有優(yōu)美動聽的旋律演奏出來。
阿詩詢問她為何喜歡長笛?
小女孩誠實:“因為武俠小說里面吹長笛的都是身著白衣的翩翩公子。”
“他們很帥?”
“嗯。但是后來我是真的喜歡吹長笛了。”
“嗯。你很棒,阿姨相信你未來一定可以成為一名出色的長笛演奏家?!?p> “我會努力的?!?p> 阿詩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回到了父母身邊。想起小女孩的話,她伸手挽住父親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此時此刻,恍如他們回到了小時候的家中,她總是喜歡纏著父親,纏著哥哥。
施婷告訴楚辭:“阿詩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趴在他爸爸的背上。不管去哪里,總是要他背著,像是沒長腿似的。而他父親也喜歡慣著她。不管自己在外面多累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一定是洗干凈手,把阿詩抱在懷里。詢問她今天干了些什么,去哪里玩了?”
這些年來,面對女兒單身狀態(tài),阿光沒有過任何的催促。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清醒了人世。他卻清楚的記得,當(dāng)他被治愈之后,第一次看見女兒那滿手的繭后,背對著所有的人哭了許久。那位,曾經(jīng)被自己細(xì)心呵護(hù)的女兒,竟然被生活如此壓榨。
所以他一早便在心底打定了注意不會將女兒輕易的交付出去,除非這人能如同他那般,將她細(xì)心呵護(hù)疼愛。對于楚辭,他有過太多的刁難,無非只是想確定他對于阿詩的那份真心。他明白,自己與施婷都無法照顧陪伴阿詩,總要尋個人待在她的身邊,替她撐下生活的細(xì)雨大浪。
隨著被治愈,他也漸漸想起了自己的親人來。他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天生瘋傻,而是因為小時候的一場高燒,家人未對他及時的進(jìn)行醫(yī)治,才變成了后來這般模樣。而他們,也將他拋棄了。
這些年,他仍舊維持著瘋傻的狀態(tài)。他不想醒來,也不想讓施婷醒來。他看見了施婷對于生活的那份絕望,而他也早已對這個塵世失去了信任。他們在與外界隔絕的狀態(tài)世界里面,自娛自樂的狀態(tài)就是他想要的那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