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翌日,阿詩便在三三的公眾號上發(fā)布自己已婚的消息,即刻迎來了大批讀者的祝福。詢問,阿詩何時將夫妻之間的恩愛寫進(jìn)故事?
阿詩回復(fù)明確:“會的?!?p> 阿萊趁機(jī)詢問:“是不是有了動筆的打算?”
“沒有?!?p> “那打算什么時候動筆?”
“阿萊,先有生活,才會有故事?!?p> 于是,阿詩放任阿詩好好感受與體會婚姻生活。以便她下筆之時,所陳述的每個詞語與段落都是淳樸的打動人心。
結(jié)合阿詩的安排,楚辭給自己放了一月的婚假??蛇@相較于阿詩的法定假日天數(shù),多了三倍不止。
他說:“沒事。我也想體驗下家庭煮夫的生活。”
阿詩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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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阿詩出門游玩,所有的一切都是獨立操辦,從制定攻略,到收拾打包,以及預(yù)定機(jī)票酒店等等。如今,她只需要跟在楚辭的身后,跟著他的步伐,踏上旅游地圖上所標(biāo)記出來的湖光山色。
但是這次因為阿詩無法長時間的請假,而且楚耀案子開庭的時間是在這月的最后一天,兩人就選擇就在桂城的周邊走走。加上楚辭曾答應(yīng)過姚先生,會在親自將自己與阿詩結(jié)婚的消息告知。
兩人在出發(fā)之前,先回了一品瀾庭,拿上了那把琵琶。阿詩將其打開,她的手指在琴弦之上輕輕撥動,就似一縷清脆靈動撥響了姚先生長埋之地的靜謐,給他與林安彌補(bǔ)上了這個塵世所欠他們的那份熱鬧。
其實,如不是楚耀案子的羈絆,搭上國慶的七日,兩人還是可以去稍遠(yuǎn)一點的地方玩一玩。但是阿詩現(xiàn)在對于外出游玩的興致似乎并不高。她更喜歡宅在家里,將身體里面的所有倦怠,盡情釋放。
楚辭看著她長長了的頭發(fā):“想睡覺?”
“沒有?!卑⒃姳犻_雙眼,看著一路倒退的秋色,與春的綠并沒有多么明顯的變化。偶爾有幾片枯葉,更像是外來的入侵者,恍若姚先生的一生。城鎮(zhèn)的繁華,入侵他的生活,結(jié)界了那份真誠與質(zhì)樸。
綿延不絕的大山,四季常青之色,銳減了屬于秋的那份凄涼,凍結(jié)了屬于冬的沉悶。
有些提梯田的坎上,或者壩子的邊沿的果樹上還掛著橙紅的橘子,它們在綠意仍舊盎然的果樹上,靜守春暖花開。
阿詩打開車窗,這是專屬于秋季的那份清爽:“好高的山?!?p> “所以,可想而知要修建這樣的一條寬闊平坦的山路需要耗費(fèi)多少的人力物力財力?!?p> “一個地區(qū)想要發(fā)展,先決條件便是交通?!?p> “嗯。這也是姚先生當(dāng)初選擇路橋?qū)I(yè)的原因所在。他想要發(fā)展自己的家鄉(xiāng),想要他們擺脫貧困?!?p> 阿詩想起姚先生在桂城多來年的種種,再結(jié)合他對于自己的家鄉(xiāng)的情感,他的一生那是一句簡潔明了的唏噓便可以歸結(jié)的。
車子往深山而去,每每路過村莊,路過鄉(xiāng)鎮(zhèn),人來人往的穿梭,楚辭都不得不一再降低車速。
阿詩依靠在座椅上,將窗外的一景一物都捕捉進(jìn)眼中??匆娦『⒃诖笕藷o暇顧及之時,在街道上肆意亂竄。她看著,一再提醒楚辭開慢一點。
可若看見那些趁著午休,走上街的學(xué)校,著裝與言行舉止都混進(jìn)了成年社會的浮華時,她不禁蹙眉。果然,不管在何時何地,隨著經(jīng)濟(jì)的提高,文化的侵蝕總是多方面的成果,你想要引進(jìn)好,也很難避免壞的趁虛而入。
路過某處鄉(xiāng)鎮(zhèn)時,狹窄的街道承載著雙向來車,還要承載人流的涌動。這不是城市道路堵車的鬧心,而是一份不敢放松的警惕。因為,你不知道下一秒出現(xiàn)在你前方是一位孱弱的老人,還是稚嫩的孩童,又或者是一輛突然拐進(jìn)來的車。
楚辭看了下時間,選了一處較為寬敞的邊沿地帶停好車:“我們先下車吃點東西?!?p> 因為是山路的原因,阿詩一上午都有點暈車。對于吃,沒有多少愿望。只是想下車緩緩自己暈沉的神經(jīng)。她將車上自己打開喝了一半的水拿在手上,與楚辭一起,隨意的走進(jìn)了街邊的一處餐館。很小,僅賣面條。
楚辭點了兩碗雜醬面,送上來之后,阿詩也沒有吃多少,害怕吃多了自己待會因為暈車而嘔吐。她詢問這里離姚先生家還有多遠(yuǎn)?
“大概一個小時?!?p> “我們需要買些東西嗎?”
楚辭點頭:“待會我們?nèi)タ纯??!?p> 然后,看著阿詩面前那未怎么吃得面條:“不好吃?”
“不是。我有點暈車?!?p> “待會去藥店給你買點暈車藥?!?p> “嗯。”
*
最后這段山路并不崎嶇,但是彎道特多,盡管楚辭一再減緩速度,可兩人到的時候,阿詩整個人因為太過暈沉,在下車之后在村長家的壩子上坐了將近半個多小時才緩過來。由此可見,她的身體有多差。
楚辭扶著她,對于自己這一決定,有些懊惱。
阿詩喝完杯子里面的溫水,環(huán)視著這座安靜的村莊。因為不是節(jié)假日,少了孩子的追逐打鬧,更顯它的悠然。她指著不遠(yuǎn)處的果林,花圃:“那些都是姚先生請人來教村民栽種的嗎?”
“嗯。這些年,大家在姚先生的幫助之下,都擺脫了貧困,孩子也能走出大山去上學(xué)?!?p> 阿詩起身,在村長的帶領(lǐng)之下,走進(jìn)花圃,看著在陽光之下爭奇斗艷的各色花卉,笑靨跳進(jìn)了芬芳。幾人在田埂周邊轉(zhuǎn)了轉(zhuǎn),在阿詩的記憶之中,自己還是在很小的時候與哥哥在這樣的天地間歡喜打鬧過。
隨后,在村長的帶領(lǐng)之下,兩人到了姚先生與林安的墓地之前。阿詩將琵琶拿出來,歸還給林安。她想,那個時候姚先生之所以將這把琵琶贈與她,是希望在哪個紛繁的時間里面,自己能聽一聽那在記憶深處徜徉的琴音。
然而,她不是懂姚先生之人,而她的琴音也不是為姚先生所彈。她將琵琶放在林安的墓前,歸還于她,希望她將琵琶重拾于雙手指尖,彈奏出屬于她與姚先生的那曲琴瑟和鳴。
阿詩看著眼前那綠的發(fā)暗的潭水:“這潭看著好嚇人?!?p> 是嚇人的。就連當(dāng)初楚辭第一次看見,也生出了同樣的感覺。似乎它那深不見底的幽暗,能將世間的一切都吞噬進(jìn)去,這里面仿佛埋葬下了太多的想入非非與愁怨。
然而,那些圍繞在它周邊的茂盛植被,又像是一道將它與外界隔離開的屏障,將它永久的困守在這里,不被外界所擾,也不被外界的所吸引。
考慮到阿詩身體的緣故,這日兩人沒有趕回桂城,而是在村長家住了一晚。阿詩感知著村民的盛情,看著這鄉(xiāng)村的優(yōu)美夜晚,恍若走進(jìn)了沈老筆下的邊城,聽見了儺送嘹亮而帶了質(zhì)樸浪漫的山歌,想要在心底給翠翠的等待,畫上一份圓滿。
翌日,在啟程離開前半個小時,阿詩便服用了暈車藥,才不至于一路暈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