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淼帶著欣喜若狂的激動回到家中,將今日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家人。母親率先反應過來,卻偏離了主題:“你看人家楚律,事業(yè)婚姻兩不誤??赡隳兀踩畾q的人了,連個女朋友的影子我都沒有見著?!?p> 周淼叫屈:“媽,我們現(xiàn)在說的是合伙的事情。”
“有區(qū)別嗎?官司贏得再漂亮,有什么用?有本事,你也給我?guī)€知書達禮像楚律太太那樣的兒媳婦回來?”
“媽,你這要求有點高?你自己的兒子你還不了解嗎?我怎么能跟楚律比?”
周母將自家兒子上下打量一番,眼神越來越像是在看地主家的傻兒子:“也是,對你的標準不能太高。只要是個女的,我就認?!?p> 這標準,降得是不是也太低了?而且這降的也太快了!
“媽,你兒子有這么差嗎?”
她指著家里的寵物狗:“你看看大黃,這都已經(jīng)是第五個對象了??赡隳??我出去人家問我,我都不好意說。”
隨后,周母像是靈機一動,想到了絕妙之計那般:“要不,你去跟大黃請教請教?”
周淼覺得這個家,他貌似有點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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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麥的稿件是一改再改,直到修改到第五遍的時候,阿萊才勉強松了口,可仍舊讓她再仔細的看看,對于字里行間的把握以及言辭構造,再用心琢磨琢磨。故事的情節(jié),也應該更生動一些,人物刻畫還需再飽滿。
她在外面辦完工作上的事情,便給阿詩打電話,詢問她是否有時間?能否幫自己再看看?
今日是阿詩復查的時間,加上張醫(yī)生所在的中醫(yī)堂與楚辭的律所相隔不遠。她看完之后,便跟楚辭一起到了律師。坐在沙發(fā)上,看了一眼楚辭,讓黎麥稍等會。
她捂著手機的聽筒,走到楚辭的辦公桌前:“那個黎麥找我有點事,我能讓她來這里嗎?”
楚辭點點頭。
告知了黎麥,她掛了電話,才想起這樣似乎會打擾楚辭工作。隨而說道:“我想了想,等她到了,我還跟她一起去樓下的咖啡館。”
“沒事。你們打擾不了我?!?p> 阿詩癟癟嘴,回到休息區(qū),重拾起桌上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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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麥到了,告知前臺自己與阿詩老師約好了的。隨后在前天的帶領之下,她走進了楚辭的辦公室。此時,偌大的辦公間,僅看見阿詩一人。
她帶了幾分拘謹?shù)淖哌^去,出聲喚道:“三三老師?!?p> 阿詩從書中抬眸,詢問她喝什么?
黎麥客氣:“白水就行。”
這模樣,就如同兩人第一次相見說差無幾。即便是在出版社,大家對于抄襲事件已然淡化了,可她仍舊可以感覺出黎麥在大家面前所表現(xiàn)出來的那份自卑感。雖然,她去出版社的次數(shù)并不多。由此可見,黎麥多么需要一次機會,一次讓大家重新接受自己的機會。
她示意黎麥坐下,不要拘謹,然后將書折頁合上:“帶電腦了嗎?”
“帶了。”黎麥坐下,從書包里面掏出電腦打開,打開文檔,推到阿詩的面前。
阿詩接過認真的看了起來,不一會便示意黎麥坐到自己身邊去。她用不亞于課堂上的那份嚴謹與專業(yè),將黎麥故事里面的問題層層剖解,就如同在將阿萊籠統(tǒng)的建議在一個字一個字的進行講解。就似你上一年級,老師握著你的手,一筆一劃叫你抒寫拼音漢字,再不厭其煩的對你講解它所代表的各種含義。
黎麥聽得很入神,筆未從筆記本上離開過。
阿詩配合著她記錄的速度,放緩了音速。甚至兩人都不曾注意楚辭是何時結束了會議,回到了辦公室,也不曾注意到周淼幾次在辦公室進出。
當律師的大多數(shù)都已下班離去,外面已是燈火輝煌時,周淼進來,出聲打斷了三人的忙碌:“楚律,需要我訂餐嗎?”
這事,如今本是小陳的工作??芍茼挡⑽匆驗闃s升為律師的合伙人,而生出半分的驕傲。甚至,除開楚辭之外,大家都不知道周淼如今也算是律師的股東之一。
盡管,與楚辭所持的股份相距甚多,可這份酬勞,用來匯報他這些年來的矜矜業(yè)業(yè)多少有些愧不敢當。畢竟,自他進入到君合以來,在酬勞上,楚辭一向大方。
楚辭收起文件,拿過披在椅子上的外套,起身:“出去吃吧,正好大家一起。”
黎麥這才意識到自己打擾阿詩許久了,表情之中情不自禁地帶了幾分歉意。
就近原則,四人走進了旁邊商場里面的一家裝修高雅的餐廳。里面的陳設裝潢,以及服務,落在每月收入還在社平工資上下徘徊的藜麥來說,更顯拘謹。
即便,她知道他們邁進的是同一個門檻,在同一張餐桌上相鄰而坐??伤匀桓杏X,此時此刻,坐在他們面前的黎麥是那般的弱小。給予她距離之感的不是他們的穿著,是他們言談舉止所表現(xiàn)出來的自信與大氣。她看的很清楚,那是任何外力都無法將它撕毀的存在。
而如今的她,還沒有。
就如同,她缺少的不是一件與他們價值相等的衣裳,而是那可以與他們相匹橫的能力。
她看得出來,他們信任自己,而她在質疑自己。
阿詩將菜單遞給藜麥,讓她看看自己想吃什么?
黎麥推遲:“我都可以?!?p> 微弱的嗓音落在這間富麗堂皇的大廳,即刻就散了。就如同阿詩針對于她的故事所指出的最關鍵的問題所在,那便是她不相信它,不相信這個在她筆下所落成的故事。
或許這也正是阿萊對這個故事不信任的原因所在。少了阿詩下筆的那份意氣風發(fā),也少了阿詩筆下故事的大氣磅礴。
阿詩堅持將菜單推到黎麥的手中:“看看,不必拘謹。大家就只是坐在一起吃頓便飯而已。”
黎麥接過菜單,帶了幾分拘束的點了一樣菜。
律師常年與各色人打交道,楚辭與周淼兩人不需要太過深入的了解,僅是一兩句便可以斷定出黎麥的心態(tài)。
楚辭與阿詩一樣,從未因為家庭關系,也未曾因為能力稍顯不足,而產生過自卑。周淼或許能理解黎麥的心情,卻也無法完全了解。
用餐之時,黎麥只吃自己面前的菜肴,不會主動推動桌上的轉盤,轉到她面前的是什么,她就吃什么。然而,這晚,讓她感嘆的還是楚辭。
想起第一次在律所所見自己的楚辭,再對照他對阿詩所展現(xiàn)出來的溫情脈脈,當真是天壤之別。若不是親眼所見,應該是難以相信。
用餐結束,阿詩詢問黎麥怎么回去?
“我坐公交車就行?!?p> 楚辭言:“周淼順路。”
周淼想問一句:“楚律,你確定自己沒有當紅娘的意思?”畢竟,他所住的地方與黎麥的住所不同路??杉热怀o都這般說了,他也只有硬著頭皮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