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這些時日忙碌的是云氏的破產(chǎn)清算與債務(wù)重組,外加一些其他的事情。而對于目前找上自己的一些刑事案件,他都選擇了拒絕,直接丟給了周淼,或者其他刑辯律師。畢竟云氏的案件牽扯太廣,需要消耗的時間與精力實在不少。
十月的新西蘭還不算熱,溫度適宜,而桂城卻入了秋涼。阿詩見楚辭每日要與桂城的一些人溝通許久,便提議回家。
楚辭說:“不急?!?p> “你每天這樣熬夜對身體不好。”
“沒事。我日間多睡一會就是了。”
阿詩拗不過楚辭。只是,將早餐的任務(wù)從楚辭的手中硬接了過來,時而也會做做午餐,晚餐基本上是楚辭操作。不過,所謂熟能生巧,反過來亦然。以前是阿詩嫌棄楚辭的手藝,如今倒是楚辭挑剔起了阿詩的廚藝。不知道的是,這里面真心話的成分有多少?
楚辭忙事之時,阿詩便自己出門在湖邊或者沿著道路轉(zhuǎn)一轉(zhuǎn),時而也會去到楚辭同學(xué)的家中坐坐,與兩位孩子一起玩玩。
時間在日歷的排序之下,一日復(fù)一日的走著。當(dāng)它的腳步落在十一月的時候,阿詩午睡了起來,不知是因為起的著急了點還是怎么,直接暈倒在了地上。
楚辭聽見臥室的聲響,連忙放下手中的電話,沖進(jìn)來將阿詩從地上抱起來,喚著她:“阿詩?!?p> 阿詩頭眼昏花的被楚辭放在床上:“我沒事,就是頭暈??赡苁亲蛉赵诤呑呔昧?,有些著涼?!?p> 楚辭懊惱自己這段時間的忙碌,他給阿詩蓋好被子,下樓去翻找著感冒藥,找遍了抽屜也沒有發(fā)現(xiàn)。又折返樓上,直接抱著阿詩去了醫(yī)院。
醫(yī)生詢問過阿詩最近的一些癥狀,讓楚辭重新去掛號婦產(chǎn)科。
兩人遵從醫(yī)囑,掛了婦產(chǎn)科,同樣在了解阿詩的一些最近的癥狀之后,給她開了檢查的單子。結(jié)果出來阿詩是因為懷孕,導(dǎo)致了營養(yǎng)不良,才會出現(xiàn)暈厥之狀。
兩人走出醫(yī)生辦公室,阿詩看著報告單上的妊娠單詞,喜極而泣。她抱著楚辭,在他耳邊告知:“我懷孕了。你要當(dāng)爸爸了。”
“嗯。我聽見了?!背o回?fù)硭曇魩Я藵i漪潺潺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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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又推掉了許多的事情,每日工作的時間減少了大半。他給徐母打過電話,詢問孕初期適合吃些什么?每樣都牢牢地記在本子上。
徐母一一告知,最后說道讓兩人盡快回國,她時不時也可以幫忙照顧下阿詩。
楚辭說:“快了?!?p> 檢查出來阿詩懷孕一個多月的時候,她想著應(yīng)該便是那些她從基督城回來之后的那次。也難怪這段時間總感覺身體軟綿綿的,隨時都想睡覺,索性目前還沒有產(chǎn)生其他的生理反應(yīng)。
在檢查出來的第二日,楚辭便買回來許多有關(guān)育兒還有照顧孕婦的書籍。阿詩察覺到,他看的尤為仔細(xì),如同學(xué)生時代那般,勾勾寫寫的做著筆記??粗绱苏J(rèn)真的楚辭,不禁紅了眼眶。他在用最笨拙的辦法,彌補著自信的那份缺失。而他所有的努力,只是為了圓滿自己的人生大夢。
她端著水杯走到楚辭身旁坐下,看著那些頁面被他用各種顏色所標(biāo)記出來的詞句:“楚辭,你不要給自己這么大的壓力。”
楚辭抬眸注視著她:“阿詩,如果我能早一點注意到,或許那日你就不會暈倒了?!?p> “我自己也沒有察覺?!?p> “照顧好你是我的責(zé)任??晌宜坪踝龅牟⒉粔蚝谩!?p> “這只是小小地意外,我也沒有受到什么傷害?!?p> “意外也是可以避免的?!?p> 阿詩收了他手中的書:“生活并不適合按圖索驥。”
“你先生向來聰明,懂得自行領(lǐng)悟,更懂舉一反三?!背o又奪回了書。
見他這般較真地模樣,阿詩無奈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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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詩并無特別明顯的孕反,吃喝仍舊是正常的量,只是每日半下午總是要吃上一點水果,或者其他堅果之類的小吃。脾性倒也沒有太大的變化,或許是因為能沉靜于看書的緣故。
阿詩這段時間尤其鐘愛看溫柔的文字,汪曾祺的《受戒》看到最后,竟然在眼角掛上了淚珠。她似乎很愛這類對于初戀清爽而干凈的描寫,短短的一萬兩千多字,便將初戀的朦朧表達(dá)的惟妙惟肖,就如同她第一次看《三三》那般。
就如此書的名字《活在這珍貴的人間》,盡管這世界或許不是最好的世界,但是這里有最藍(lán)的天,最美的話,最柔的話,還有你最想見的人。
她仰躺在書房的沙發(fā)上,略微刺眼的陽光落進(jìn)來,她將手中的書背過來蓋在臉上,就這么悄無聲息的睡了。
楚辭坐在書桌前,看著妻子的睡樣,就如同汪老的文字撲通一聲栽進(jìn)了心底。他取下眼鏡,起身走進(jìn)臥室,拿來一張薄毯蓋在阿詩的身上。
阿詩是被落進(jìn)沙發(fā)縫隙的電話鈴聲給吵醒的,她摸出來接通,陸知遇可愛的小臉讓阿詩見了自帶三分歡喜。她與牙牙學(xué)語的陸知遇打著招呼,盡管他只是一個勁兒地摸著桌上的東西搗亂,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般的惹人開懷。
徐瑜兮抱著陸知遇,詢問她與楚辭什么時候歸國?
“月底?!彼龑⒛抗饪聪驎溃抛⒁獾匠o已經(jīng)沒有在書房了。
“早點回來。”
“好。”阿詩起身,將毯子收好,往樓下走去。
傍晚時分,楚辭見公事處理的差不多了,又見阿詩還在睡覺,也未叫醒她,自己便下樓開始準(zhǔn)備晚餐。當(dāng)他看見阿詩下來的身影,將燉好的湯盛了小半碗,遞給她:“馬上就吃飯,你先喝點湯?!?p> 阿詩坐在吧臺處喝湯,與楚辭說著話:“機票訂好了嗎?”
“訂好了?!?p> 阿詩環(huán)視著這間屋子,又將目光挑向窗外:“我怎么有點舍不得這里?”
“那我們就不回去?!?p> “還是要回的?!?p> *
流浪是沒有方向的,不需要規(guī)定在什么時間到達(dá)什么地方,它隨遇而安,它入鄉(xiāng)隨俗,每個據(jù)點都有可能成為你的終點,或者是起點?;蛟S,流浪不存在終點與起點的說法。
阿詩不愛好流浪,她愛好的是遠(yuǎn)行?;蛟S是自己嚼文嚼字的韻味,她始終覺得遠(yuǎn)行與流浪是不同的。之所以稱為遠(yuǎn)行,是因為在你身后總有某個地方是你要回去的歸屬之地。
阿詩坐在行李箱上,被楚辭推著走在機場,思慮著南北半球的季節(jié)差異:“需不需要先把羽絨服拿出來?”
“在書包里?!?p> 她的雙手搭在楚辭的肩上:“等他長大了,我每年寒暑假就帶他來這里?!?p> “那我呢?”
“你自然是留在家里掙錢?!?p> 楚辭失笑:“我陪著你們也能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