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谷底

　　天鳴禪師微微頷首，吳翟繼續(xù)道：

　　“天鳴方丈大喜之下，便將《九陽真經(jīng)》錄于四卷達(dá)摩祖師的原書《楞伽經(jīng)》夾縫之中，若那覺遠(yuǎn)有此福澤，必將發(fā)現(xiàn)其中奧秘，原是經(jīng)書只傳有緣人……”

　　綠萼驚道：

　　“啊，那不是昨天那四卷經(jīng)書？”

　　吳翟微笑點(diǎn)頭：

　　“后來，那覺遠(yuǎn)果真發(fā)現(xiàn)了夾縫中的文字，卻將《九陽真經(jīng)》當(dāng)做普通強(qiáng)身健體的法門，日日潛修，無意中竟然成就了極為高深的上乘武功……”

　　綠萼聽到此處，忽然焦急道：

　　“媽，莫非日前你也看到了這《九陽真經(jīng)》，這可不好啦！”

　　吳翟故意道：

　　“什么不好了？”

　　綠萼瞥了一眼天鳴禪師，俯在吳翟耳邊，低聲道：

　　“這《九陽真經(jīng)》既然是歷代方丈口口相傳，不能為第三人所知，如今被你看了去，那還得了，你快些忘了吧！”

　　吳翟笑道：

　　“這《九陽真經(jīng)》極為神妙，我見獵心喜之下便多看了幾遍，如今已深深刻在心里，卻是想忘也忘不掉了。如此，只能落發(fā)為僧，在少林寺當(dāng)一個(gè)大和尚……”

　　綠萼大急，卻見吳翟滿臉笑意，才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來著，氣哼哼的道：

　　“哼，我不理你了！”

　　嘟著嘴，唇邊一枚小痣，可愛非凡。

　　天鳴禪師笑道：

　　“公孫施主勿憂，令堂有大恩于少林，這《九陽真經(jīng)》便是敝寺送予二位，但可放心研習(xí)?！?p>　　又對吳翟合十道：

　　“多謝裘施主指點(diǎn)迷津，老和尚這便告辭了。”

　　說罷，大袖一揮，便向山門中走去。

　　吳翟忽然笑道：

　　“老方丈，不是出家人不打誑語么？”

　　天鳴禪師足下一頓，卻不回話，隨即大袖翩翩，長笑而去。

　　卻說楊過等人一路疾行，起初五日行的甚快，到第六日清晨，一燈傷勢不輕，漸漸支持不住。

　　楊過道：

　　“大師還暫且休息，保養(yǎng)身子為要。此去絕情谷已不在遠(yuǎn)，晚輩夫婦趕去谷中，好歹也要救神僧和朱大叔出來?！?p>　　一燈微笑道：

　　“我留著可不放心。”

　　稍停片刻，又道：

　　“只怕谷中變故甚多，老僧還是親去的好。”

　　裘千仞忽然從后面跳出來，道：

　　“弟子背負(fù)師父前往?！?p>　　楊過嚇了一跳，卻見一燈大師老神在在，想必早知裘千仞一路隨行至此，只是并未道破。

　　裘千仞說著，便不由分說將一燈負(fù)在背上，大踏步而行。

　　進(jìn)入谷中，一燈大師便欲裘千仞返回少林。

　　楊過卻道：

　　“慈恩大師，那公孫止當(dāng)真可惡……”

　　將那日在地底石窟所聞?wù)f了一遍，原來他見一燈大師傷重，而那公孫止武功極高，又有漁網(wǎng)陣相助，急切之間怕救不了天竺僧等人，便不想白白失去裘千仞這等強(qiáng)援。

　　裘千仞聽罷，果然怒氣難抑，大叫道：

　　“這奸賊哪里去了，我便要將他碎尸萬段！”

　　一燈大師雖覺得楊過如此利用裘千仞大為不妥，但眼下自己傷勢漸重，卻當(dāng)真無力去救師弟，便長嘆一聲，閉口不言。

　　一行人來到谷中，見程英、陸無雙、李莫愁、洪凌波四人被谷中弟子以漁網(wǎng)陣逼進(jìn)了情花坳，楊過憐香惜玉，便舍己救人，將那程英姐姐和陸無雙好媳婦兒拋了出去。

　　李莫愁孤立無援，只好將徒弟洪凌波當(dāng)成人肉沙包用來墊腳，卻被洪凌波臨死之前拉入情花叢，果然惡有惡報(bào)。

　　忽見黃蓉、郭芙、耶律齊、武三通等人趕來，李莫愁剛剛從情花叢中鉆出去，卻又遭眾人圍堵，只好又鉆了回去。

　　一來一去，著實(shí)被情花刺了個(gè)通透。

　　谷中弟子見入谷外敵會合，聲勢愈盛，不敢出手?jǐn)r阻，飛報(bào)公孫止去了。

　　楊過便將郭襄還給黃蓉，一行人浩浩蕩蕩殺入谷中，花了大半天時(shí)間終于在火浣室中將朱子柳和昏迷的天竺僧救出。

　　才知天竺僧以情花自刺，以便揣摩毒性，配制解藥。

　　眾人來絕情谷，便是為此，但天竺僧尚需一天一夜才能從昏迷中醒過來，便尋了一處靜室留朱子柳在旁照料。

　　眾人都在院外相候。

　　卻不知公孫止已召集絕情谷眾弟子殺了過來。

　　公孫止于當(dāng)年所戀婢女柔兒死后，專心練武，女色上看得甚淡，但自欲娶小龍女而不可得，抑制已久的情欲突然如堤防潰決，不可收拾。

　　此番見小龍女去而復(fù)返，欲心大熾，竟然不顧眾弟子死活，那漁網(wǎng)陣破而復(fù)立，立而復(fù)破，誓要將小龍女留下。

　　眾人急切之間難以破陣而出，唯恐谷中弟子驚擾了天竺僧，便漸漸將敵人引往他處。

　　待楊過用玄鐵重劍破了最后一張漁網(wǎng)，公孫止自知不敵，拔腿就跑，裘千仞大喝一聲，追了上去。

　　公孫止輕功不及裘千仞，終被追上，力戰(zhàn)不敵。

　　裘千仞恨他如此歹毒狠辣，將三妹禍害得不人不鬼，遂以重手將其四肢生生捏碎，又廢了他的丹田，這才尋到那厲鬼峰上，將公孫止也丟入石窟之中。

　　想那公孫止四肢盡碎，又被廢了武功，就算摔不死，怕是連棗兒都沒得吃，也只有活活餓死了……

　　眾人擔(dān)心天竺僧，便原路返回，卻見朱子柳渾身污血，披頭散發(fā)，一路狂追李莫愁，見到眾人，悲切喊道：

　　“師父，這毒婦害死了師叔。咱們無論如何……”

　　原來，天竺僧平時(shí)多近毒藥，體內(nèi)抗毒之力甚強(qiáng)，他以大量情花自刺，預(yù)定昏暈三日夜方醒，但兩日兩夜過后不久，便即醒轉(zhuǎn)。

　　他知一物克治一物，毒蛇出沒處必有化解蛇毒的草藥，而配制情花解藥所需的藥草，主要的一味多半也會正生長在情花之下。

　　便去情花樹下低頭尋覓草藥，豈知李莫愁正躲在花樹旁山石之后，眼見天竺僧低頭走近，不問情由便射出一枚冰魄銀針。

　　天竺僧不會武功，銀針透胸而入，登時(shí)斃命。

　　眾人激憤之下同仇敵愾，將那李莫愁逼入熊熊火海之中，這魔頭唱著那“問世間情為何物”的歌謠，化為灰燼。

　　楊過萬念俱灰，心知這天竺僧既死，小龍女必死無疑，便要與小龍女并肩下山，一同赴死。

　　情急之下，黃蓉果然施展忽悠絕技，于是——

　　小龍女留字跳崖。

　　楊過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