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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白璃費力的睜開雙眼，艱難的移動手擋住外面射進(jìn)來的光。長時間沉浸在黑暗，讓她一時不太能看清四周。
她記得她該死了……
被那個假冒師尊的男人殺了才對。
可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小璃你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白璃下意識看了過去，是一張有點模糊的臉，唯一看得出來的是那一頭雪白的銀發(fā)和那一抹白色長袍。
“師尊……您……是您嗎？”
白璃沙啞著聲音問道。
“嗯?！蹦莻€身影淡淡的應(yīng)了聲，便坐在了白璃床側(cè)，微涼的指間撫了撫她的發(fā)絲，自責(zé)的說，“是為師沒護(hù)住你?！?p> 那些事原來是真的嗎？
暗自慶幸自己沒死，安慰到。
“不，是，是徒兒大意了。”
染塵嘆了口氣，指尖無意劃過她的額頭，又說:“你好了為師便教你一些法術(shù)。”
白璃聽到師尊說會教自己法術(shù)，雙眼亮了亮，滿口答應(yīng)“好！”
只是師尊的臉依舊模糊不清。
“師尊，徒兒為何一直看不清您的臉？”
“九星連環(huán)陣法力太強，你又挨了陣中天雷，這雙眼睛，為師也無能為力?！?p> 染塵又是嘆氣，又是自責(zé)。
“沒有辦法了嗎？”
白璃把擋住眼睛的手移到面前晃了晃。
依然是模糊不清……
白璃苦澀的勾起唇角。
罷了，鬼門關(guān)都一遭走了，這眼睛不過是有點糊而已，能接受。
染塵拍了拍她的手，拿出準(zhǔn)備好的白綾放到她手心里，囑咐道:“這白綾是用銀羽冰蠶絲由天織神女所織，遮光最好不過?！?p> 說完他便起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白璃看著他遠(yuǎn)去模糊的身影，握著白綾的手緊了緊。白綾上還殘留著染塵身上的余溫。
三個月后，白璃在小七的照顧下大病初愈，染塵如約把各種心法讓小七送過來。
白璃坐在石桌前，看著那堆積如山的心法密卷，柳葉眉緊皺。
她根本看不清書頁上的字。
染塵見白璃皺緊眉頭，自然的在她對面坐了下來，關(guān)懷的問:“怎么了？”
“……”
白璃抬起頭，翻了一下書頁，又看了一下依舊模糊不清的染塵的臉，答到：“弟子眼睛壞了?！?p> 染塵抬起眉眼，一瞬不瞬的盯著白璃的眼睛。
那雙眼睛依舊明亮，只是沒有聚焦。
他才記起來，三個月前那次她就意外失去了視力。
只是他忘了。
說起來自己幾乎沒有管教或是照顧過她，甚至當(dāng)年收她為徒也僅僅是為了威懾那些打盤古之力主意的人。
染塵快速移開了自己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說到:“那為師便直接教你法術(shù)罷?！?p> 說完便把白璃身前的書一本一本收拾在兩邊的書垛上，又抽出一本基礎(chǔ)修習(xí)書，開始讀了起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修煉，講究的是修心，心境強大了，修煉事半功倍?！?p> “今日我們先學(xué)習(xí)靜心?！?p> ……
……
……
染塵拿著書滔滔不絕，一會兒讀著書里的文段，一會兒口頭給白璃分析書里的意思，還要時時分心查看白璃的狀態(tài)。
白璃只覺得聽著染塵的講解，眼皮越來越重，頭也越來越重。
“碰?！?p> 白璃的頭狠狠地砸在桌上，把她整個人都砸醒了過來。
染塵也因為她撞到了頭，停下了講解。
“師尊……”白璃揉著額頭，有些委屈的看著染塵，努力想看清染塵臉色是否有不悅，可眼睛卻依舊是朦朦朧朧。
染塵憐愛的揉了揉白璃的發(fā)頂，輕聲細(xì)語的安慰道：“不妨事，就算你什么都學(xué)不會，本尊也會護(hù)你周全?！?p> “師尊……”
白璃眼眶紅了紅，似有水將要溢出來般，泫然欲泣。
“嗯?！比緣m收回手，合上書，把書本放回去，又說，“想來應(yīng)該是天罰雷的傷勢未愈，你且好生休息。”
說完便自顧自離開了。
白璃看著他離開的朦朦朧朧的背景，泄氣的趴在桌上，揉著額頭，剛剛被撞到的地方已經(jīng)有一點腫起來了。
染塵走后一炷香的時間，小七就回了西華殿。
“神尊怎么出去了？”
“……”
白璃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一手揉著被撞起來的那個包，一手不停在眼前揮舞，看都不看小七一眼。
見白璃不理自己，小七又開始問別的，“小璃你怎么樣？聽神尊說你……”
“我瞎了?！?p> 白璃悶悶的答到。這三個字幾乎是從她牙縫里擠出來的。
“??？”
小七一呆。
驚慌失措片刻后，小七用那個樹杈般的手，輕輕拍了拍白璃的背，以示安慰。
“小七……”
白璃的聲音逐漸染上低低的嗚咽聲。
“小七……師尊說……說我再也不能恢復(fù)了……”
“不會的，不會的，咱們神尊那么厲害，不就是眼睛壞了嗎，神尊一定能治好的?！?p> 小七輕輕拍著白璃的背，輕聲細(xì)語的安慰著。
同時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白璃從出事到知道自己眼睛壞了，再到今天，一直忍著沒有哭。
安靜乖巧的樣子甚至不像才十歲的小孩子。
“我做了銀杞湯，要不要喝？”
白璃趴在桌上帶著濃濃的鼻音說到：“要！”
“嗯，那我去端給你?！?p> 小七說完就走出了房間。
等他離開了過后白璃才從桌上抬起頭，抹了抹眼淚，笑了笑。
就算眼睛壞了，他還是對自己很好啊。
想著她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過是模糊一點而已，又不會死，也不是真的什么也看不到。
想著她輕松的笑了笑，收了收桌上的書，放到房間里閑置了不知道多久的書架上。
這書架上原本有幾本書的，不過白璃小時候調(diào)皮損壞了一兩本，染塵便讓小七把剩下的書都撤走了。
小七端著銀杞湯就看見白璃站在書架前懷里抱著一摞書，深怕白璃傷到自己，出聲：“小璃你別動！”
白璃聞聲轉(zhuǎn)過頭，對小七揚起明媚好看的笑容，解釋道：“七叔你別擔(dān)心，我就是想把這些書收起來?！?p> “……”
小七一臉黑線的看著白璃，把湯輕輕放在桌上，一把搶了那些書，溫聲說：“你先喝，我把這些書送到神尊書房去?！?p> “啊？”
白璃呆了一瞬間，隨即釋然，乖乖把手里的書交到小七的手上，小心翼翼的坐在書桌上，輕手輕腳的喝起那碗湯。
銀杞湯是銀耳、枸杞、茉莉花和百合加上幾種調(diào)料做成的甜湯。
小七就趁著白璃喝湯的間隙，把那一堆書一本不剩的帶走。
甚至白璃房里的畫卷、筆墨紙硯都一件不剩的撤走了。
六年眨眼便過去了。
當(dāng)年那個活蹦亂跳的小白璃已經(jīng)長到了十六歲了。
經(jīng)過十年的洗禮，白璃眉眼初開，美麗漸露，只是那雙從前晶亮的雙眼被那雪白的白綾遮住了往日的光輝。
“小璃，神尊讓你去他書房?！毙∑弑е挶荆瑧醒笱蟮目粗块g中間香爐上浮現(xiàn)的字，對白璃說到。
“知道了?！卑琢闪怂裳矍坝幸稽c緊的白綾，緩緩站起身去找染塵。
這幾年，許是染塵怕白璃行動不便，就把小七送到她身邊照顧衣食起居。
而染塵則一人住在東殿，有任何吩咐便用香爐的白煙傳訊。
染塵的書房在北殿，距離白璃所住的西殿最近，白璃已經(jīng)很熟悉東南西北殿的構(gòu)造，輕車熟路的就摸到了染塵的書房。
“師尊?！?p> 白璃恭恭敬敬地對著書房一拜。
“嗯?！?p> 染塵漠然的聲音從書房里響起，目光從書間移到白璃臉上，說：“進(jìn)來，小心門檻。”
“是。”
白璃依言，小心翼翼的摸索進(jìn)去了。
這是白璃第一次進(jìn)染塵的書房。
淡淡的檀香味充滿了鼻腔，白璃道：“師尊有何吩咐？”
“坐?！?p> 染塵合上書，揮手把離白璃最近的椅子送到白璃身后。
白璃摸了摸身后的椅子，小心翼翼的坐下，靜靜地等染塵開口。
染塵收好書本才慢慢說起來：“你十六了，不宜留在本尊身邊?！?p> 白璃沒明白他的意思，沒來得及發(fā)問，只聽染塵繼續(xù)說。
“本尊為你尋了一個一個歸處。”
染塵繼續(xù)說著什么，但是白璃卻沒聽清他后面的話，一心想著她被棄了。
白璃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手指緊緊的捏著扶手，指尖已經(jīng)泛白了。
她哆嗦著嘴角，連聲音都有幾分顫抖，“師尊，不要小璃了嗎……”
不知道她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詢問染塵。
染塵還沒來得及說什么，白璃就從椅子上彈起來，扯掉了眼睛上纏著的白綾，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白綾落在地上。
染塵嘆了口氣，再一次打開他剛剛看的那本書的扉頁。
扉頁上赫然寫著：“中天雷者多損仙根”。
自從六年前那件事后，染塵就開始讓小七教她法術(shù)。
但整整六年來，白璃基本可以說連最基本最普通的法術(shù)都沒學(xué)會。
資質(zhì)再差，六年以來怎么都該掌握那些低級法術(shù)了。
萬分無奈下，染塵對白璃做了資質(zhì)檢查。
結(jié)果是白璃先天資質(zhì)一等一的好，甚至比肩天界第一天才，但就是學(xué)不會法術(shù)。
染塵也很奇怪，明明是天才一枚，法術(shù)不可能差成這樣子。
于是染塵又著手查白璃這個癥狀。
他找到了，可能就是因為六年前那次遇險，白璃在九星連環(huán)陣?yán)镏辛藬?shù)道天雷，先天資質(zhì)被天雷損毀，檢查無異，內(nèi)里卻是成了廢材。
學(xué)不會法術(shù)，小七靈力低微，染塵又時常閉關(guān)，若是又有逮人趁亂帶走了白璃，后果不堪設(shè)想。
但染塵不知道的是，小七并沒有真的按他吩咐去教白璃法術(shù)，而是變著法跟白璃玩。
染塵準(zhǔn)備把白璃送去天帝君墨寒身邊替他照顧一二。
雖然君墨寒身邊不一定安全，但他至少是天帝，想要盤古之力的人也得掂量掂量。
只是染塵似乎忘了白璃是六界唯一的神祇的徒兒。
這么大的一個身份他們都惦記著，天帝不過一界之主，又怎么能護(hù)住白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