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部長,韓部長?!睅茁曒p輕的呼喚入耳,把韓幻如從夢中揪了回來。
她睜眼看到了一張年輕的臉?,F(xiàn)在的男生都這么水靈么!
宮亦薪在工作場合對她還是稱呼韓部長的時候比較多。他剛才醒來后發(fā)現(xiàn)韓幻如辦公室的燈還亮著,想著是不是還有什么工作需要幫忙,就走了進來。
韓幻如看了一下手機,徐強打來好幾個電話,應(yīng)該是在樓下等著接自己回家。這幾天她都睡在單位,今天總算可以鳥歸巢了。
一想到前幾天自己的明確表態(tài)沒有奏效,韓幻如就有點頭疼。當你不喜歡一個人時,他做什么都覺得別扭,他的執(zhí)著都是負擔。
正在猶豫之際,徐強發(fā)來短信:“現(xiàn)在太晚了,我來接你回家。不要多想,只是今天特殊。”
當韓幻如和宮亦薪上了車后,徐強感覺有點意外。
“小宮今晚加班,你送完我也送一下他吧!”
宮亦薪尷尬地沖徐強點點頭,叫了聲徐強大哥。
徐強心里就有些嘀咕,這個小子好像最近出現(xiàn)的頻次過高了。
大家都很疲倦,一路無話。
次日,大家都在焦急等待,不知道陳部長會帶回來什么樣的結(jié)果。
當胖乎乎的陳部長擦著汗,邁著小短腿走進來時,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他喘著粗氣,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圈住,其他手指豎起來,擺了一個OK的手勢。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原來樂宜在研究過第一期樣稿材料后,合上文件夾陷入沉思。這讓旁邊的陳部長如坐針氈、提心吊膽。
樣稿的制作很精彩,既體現(xiàn)出了博物館的文化藝術(shù)氣息,又能巧妙地將其融合到樂宜公司的產(chǎn)品上。
她曾經(jīng)想刁難韓幻如,沒想到對方象一只打不死的小強,在得知自己男朋友死亡的真相后,這么快就挺了過來。
然而,她是一個商人,在商言商。利潤與市場前景是她的首要目標。拖延或拒絕對自己有什么好處呢?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兩邊掂量了掂量,她做出了定奪,向面露焦急之色的陳部長點了點頭。
從陳部長那里得到喜訊時,韓幻如也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原本以為樂宜會為難自己,但是卻進行得很順利,看來樂宜公私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她開心之余感到一個灼熱的目光正投向自己,就用目光回了過去。
原來是那個水靈的小弟弟,她向?qū)Ψ近c了點頭。
四月底,谷雨節(jié)氣。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自從韓幻如從三年的幻覺中清醒后,她便恢復(fù)了之前的晨跑。
這是她從小養(yǎng)成的好習慣。
一個好習慣的養(yǎng)成,據(jù)說至少需要三周時間,堅持這個習慣需要無限時間的考驗。而一個不良嗜好,往往一個晚上就可以了。
她所在小區(qū)東面是一個城市公園,園內(nèi)有一個波光瀲滟的“青霧”湖,圍繞著它的環(huán)道正是跑步鍛煉的最佳路徑。
這個湖有一個特色,就是早上五六點時,常會繚繞著一層薄薄的乳白色霧氣,把湖面襯托得猶如仙境,而透過霧氣可以隱約看到對面的遠山和綠樹,因此而得名。
韓幻如跑著跑著,感到身后有人跟著自己,這也不奇怪,因為每天跑步的人大有人在。只是,這個人不緊不慢地跟著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她有些好奇回頭看去,這不是宮亦薪嗎!
韓幻如他們的第一期項目順利完成,接下來就是投入實體生產(chǎn)。為了配合樂宜公司,博物館派出了宮亦薪入駐工廠,對生產(chǎn)中的重要環(huán)節(jié)進行指導(dǎo),大概已經(jīng)一周時間了吧?
“韓、姐姐。”宮亦薪在私下場合這樣稱呼她。
她驚訝地問:“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也喜歡跑步?!睂m亦薪臉有些紅,嚅囁地說。
“哦,那我先跑了啊,你慢慢練?!表n幻如揮揮手繼續(xù)向前。
此時,她無暇顧及這個小弟弟。因為她心里裝著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昨天,她象往常一樣下班,剛一出大門就瞥見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韓幻如皺皺眉,這個女人怎么陰魂不散呢?如果不是看在她是許霆姐姐的份上,這般三番五次地騷擾,自己早就發(fā)飆了!
“小如,”許芳開口道。
這讓韓幻如驚得下巴差點掉了。要知道以前自己在對方口中不是狐貍精就是妖女!
馬臉擠出一絲笑容,眼角堆起皺紋,這樣讓她的模樣看著更加不舒服。
韓幻如沒有回應(yīng)。
這樣一個三番五次在眾人面前辱罵自己的女人,自己已經(jīng)做得夠冷靜得體了。只是今天的感覺有點蹊蹺,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小如,你現(xiàn)在也恢復(fù)正常了??瓤龋郧奥?,我那樣做,是在使用激將法,想把你逼清醒。”
什么鬼理由?
韓幻如仍然沒有說話,只是大步流星繼續(xù)向前走。心中暗想這個女人絕對有貓膩。
許芳咬了咬牙,緊跟了幾步,在后面喊了一句:“我在許霆的遺物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
韓幻如一下就停了下來。
這個女人真能打她的七寸。
韓幻如慢慢轉(zhuǎn)身,看到馬臉手上捏著一個褐色的本子,很厚重的感覺。
許芳看到對方的反應(yīng),得意地笑了起來。
“這是什么?”韓幻如忍不住問道。
許芳這次沒有理會,只是低頭打開那個本子,翻開第一頁念道:“2014年5月20日,周二,晴。今天第一次見到了她,她的名字很有意思,在向我講述那個跳樓女生案件線索時目光堅定。。。。。。”
韓幻如的臉色一下大變。
“許霆寫日記嗎?這是他生前的日記?”
許芳停下來,抬頭洋洋得意地說:“這只是第一本,我那里還有兩本。”說著,嘴角向上翹起來。
這么說來,許霆自從六年前見到她的第一天,就開始寫日記,直到三年前殉職共寫了三本。
這年頭寫日記的人真是珍稀動物了。
更何況斯人已逝,這幾本他生前親筆所寫的日記,記錄著二人的點點滴滴,是多么彌足珍貴,是用多少金錢都無法取代的!
然而,許芳此次就是來交換的!
她將日記本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包中,抬起頭來打量著臉色鐵青的韓幻如。
“10萬?!彼龔淖炖锿鲁隽藘蓚€字。
很顯然是個價碼。
韓幻如的心在滴血。這可是許霆的親姐姐!在將他生前的遺物當商品一樣進行交易。難道,這三本日記對許芳不夠珍貴嗎?不足以懷念嗎?用錢來交易,簡直是對許霆的褻瀆!
你可以保留這三本日記,做為許霆的近親屬,你有這個權(quán)利。而我,韓幻如,僅是他女友的身份,法律上沒有任何資格和你來爭。
你可以出于對弟弟的尊重,把這三本日記交給日記中的女主人公,這也是對我的尊重。
當然,你既然始終視我為眼中釘,把許霆的死怪罪在我的頭上,那么就應(yīng)該保存好這幾本日記,這樣做我還對你有所尊重。
這兩種選擇,我都無話可說。
如今,你可以舍棄這三本日記來和我做金錢交易,于法律上你沒有問題,于道德上你卑鄙無恥!
然而,韓幻如嘆了口氣。我又奈她何!
韓幻如一方面嘆息許霆怎么會有這樣的姐姐,一方面又非??释玫竭@三本日記。
她站在原地,腦海里萬馬奔騰,思緒萬千,時間仿佛過了好幾個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