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請求
程藝母女倆剛出了小區(qū)大門，就有個男人向她們跑來。
“是顧小姐和清清吧？”西裝革履的男人禮貌地問。
“您是？”程藝問。
“顧小姐，您好，我是高總的司機小王，高總安排我來送清清上學?！?p> “高總？”程藝嘀咕了一聲，想起他說的人自然是高熙越。
“不，不用了，我們坐公交就好了。”程藝一是拒絕，二是警惕。
“這樣，您稍等，我馬上給高總電話，讓他親自跟您說?！毙⊥蹩焖俚負芴?，“高總，您好，我已經到了，但是她們不愿意……好，您稍等。”
小王把電話遞給程藝，“顧小姐，請您接一下電話，是高總的?！?p> 程藝只好接聽電話，電話那頭確實是高熙越的聲音。
“不，謝謝你的心意，但是我們還是坐公交車比較方便?！背趟囍苯泳芙^。
“方便？你覺得公交車比私家車方便？現(xiàn)在上班高峰期，車上那么多人，那么擁擠，怎么方便？我已經安排了，以后小王每天早上來接?！备呶踉皆谀穷^說。
“可是……”程藝還想說些什么，但是他的話總是會讓她無暇反駁。
“趕緊上車去?！彪娫捘穷^的聲音更加理直氣壯，更讓人無法拒絕。
她還能說什么呢？她掛掉了電話，把手機遞給了小王。
“顧小姐，請跟我上車去吧！”小王恭敬地說。
“謝謝您！”她帶著女兒跟著小王后面，上了車。
上車后，清清好奇地東看看西瞧瞧，小聲的問：“媽媽，這是誰的車啊，我們怎么坐這個車??？”
她考慮到小王會聽見母女的對話，只是示意女兒不可以出聲。
果然，清清不再追問，筆直端正地坐好。
駕駛位置的小王看著這一對嚴肅端莊，又容貌美麗的母女，心中笑了笑，其實，高總雖然什么都沒有說，但是他這幾天都看見了，這個小美女一直叫高總爸爸，高總對她也是很疼愛。高總雖然是稱呼這個大美女為顧小姐，但是他知道這女人肯定就是高總的愛人，至于他們?yōu)槭裁慈绱松?，就不得而知了。這些成功人士世界，他一個凡人又怎么會明白。
到了幼兒園門口，程藝正準備帶著女兒下車，小王早已快速地下車給她們開了車門。
“麻煩您了?！背趟囌f。
“謝謝叔叔?！鼻迩逡舱f。
“顧小姐你們真的別客氣了，這只是我的工作，請您不要再用敬稱了?！毙⊥跽\惶誠恐地說，“我只是高總的司機而已?！?p> “那好，謝謝你，我送她上學了?！?p> “叔叔再見！”清清甜甜地說。
小王目送著她們離開，自言自語地說：“這個女人氣質涵養(yǎng)都好，教出的女兒也是，居然還住那樣的地方，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高總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是不是還要告訴你??！”一個冰冷的聲音在小王的耳邊響起。
“高總……高總……”他一哆嗦，轉身看見了正冷冷盯著自己的高總，“不是，高總……您怎么來了?！?p> “你話太多了?！备呶踉揭琅f面不改色的冷酷，“你可以走了，影響交通了?！?p> “是是是?！毙⊥蹩焖俚乇枷蜍嚴锶?。
門衛(wèi)保安已經開始扯著嗓子喊，讓轎車快點離開了，他們考慮到轎車上的4個圓圈，所以語氣已經是很和善的了。
周圍都是家長帶著孩子進校門的，門口的幾個老師不停地招呼進入的家長和幼兒。
高熙越目送著那個修長的倩影拉著歡快跳躍的身影進入了校門又進入了教學樓，才依依不舍地走到一處不被打擾的空地，等候著。
兩個小男孩邊走邊聊天，一個說“顧清影昨天還說她爸爸帶她去看大熊貓呢，騙人?！绷硪粋€說“就是啊，她騙人，她根本沒有爸爸。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呢?！?p> 第一個又說“大騙子，大騙子，不跟她玩?！?p> 第二個又說“對的，讓其他同學也不跟她玩?！?p> 兩個孩子的媽媽，一直在催他們快進校門。
他聽見那兩個男孩的對話，心中起了一陣怒火，可是轉念一想又不是不諳世事小孩子的錯。如果不是他當初的懷疑和妒恨而錯做事，如果沒有那一夜，程藝就不會懷孕，清清也不會被同學歧視，哎，說到底都是自己造的孽??！
他顧不得自責了，因為程藝從校門出來了。他大步上前去。
程藝已經看見了他，眼睛睜大了：“你……怎么來了？”
“嗯！”他像是從喉嚨深處發(fā)的聲音。
“你……”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收口，仿佛心有靈犀一般。
“你先說吧！”他說。
程藝環(huán)顧了一周，見人還是多，更何況清清的一位老師也正好奇地望著他們這邊，于是說，“我們邊走邊說吧！”
“好！”他利落地回答。
川流不息的車輛，神色匆匆的行人，在他們身邊來來往往。深秋的梧桐樹顯得格外的清冷和孤傲，棕黃色的葉子在風中翻舞。
程藝忽然意識到這樣的梧桐樹不正像他的性格嗎？她忍不住偷看了一眼他，恰好他也正注視著自己，她又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羞澀的紅暈。
這些怎么會逃過他的眼睛。
“你，還是當初那個喜歡害羞的女孩?！彼涯抗夥畔蛄诉h方，“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是，說話磕磕絆絆的，永遠覺得自己做錯了?！?p> “對不起，我……我太傻了……”她開始習慣性地道歉。
曾經他也指責過她不該這樣什么事都認錯，可是，她就是這樣的性格啊，她從小的環(huán)境都是寄人籬下的，她必須這樣才能安穩(wěn)地求生存??！這么多年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他搖搖頭，“這么多年，是我欠你太多了，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p> “沒有，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彼戳艘谎酃飞系膩韥硗能囕v，鼻子有些發(fā)酸。
“你當初為什么不能聯(lián)系我？那么辛苦，那么艱難，你是怎么過來的？”他說完這句話，覺得自己的喉嚨一陣陣苦澀。
“反正都過來了?！彼龔娙讨约喊l(fā)酸的鼻子，不敢落淚。
“藝兒，我想，以后一直照顧你們?！彼Ｏ铝四_步，轉身對著她的側臉。
她聽了他的這句話，心內很受震撼，也自覺停住腳步，轉身癡癡地盯著他看。她知道自己又受他蠱惑了。
他注意到她的眼圈有些發(fā)紅，懊惱自責之心更勝，他緩緩地抬手撫摸她的額頭上的幾縷青絲。
透過梧桐葉的一縷陽光正好照射在他的臉上，也讓他的臉變得柔和溫暖了。他似乎已經不再是那個冷酷專斷的人。
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往事，那個朦朧淡月的夜晚，那一陣幽香的薔薇花墻外，他突然駐足給了她那個深情的吻，那么美好……
這個撫摸青絲的溫柔動作也有了蠱惑人心的魅力，程藝的心又一次被虜獲了。
“我想，我想……清清她確實很需要你。”她輕聲地說。
“那你呢？”他收住了手。
“我……”她的心砰砰地跳，她不敢再看他一眼，怕自己又受蠱惑。
他心中一陣嘆息，不想再逼迫她，轉身繼續(xù)向前走。
她跟隨著他的腳步。
“你不要去上班嗎？別遲到了?！?p> “嗯，我一會兒要趕回去開會。你剛剛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p> 她想了想，也不顧不得害羞了，反正剛剛她也表示了清清需要爸爸，一口氣都說完吧。
“你能晚上住我們那里嗎？不過，你不要誤會，你跟清清睡，我睡沙發(fā)?！?p> 他聽了停了一下腳步，裝作不經意又繼續(xù)前進。
她不知道他是否同意，為了清清，她只好厚著臉皮有追問“可以嗎？”
他走了幾步，鏗鏘有力地回答“好！”
她清晰地聽到他的回答，不知道是該喜還是憂，都是自己的提議，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叫小王過來送你，想去哪跟他說。我回去還要開個會?！?p> “那你呢？”
“我打車走?！彼恼Z氣簡直不容拒絕。
很快，小王到了。他送她上了車，隨后自己打車回公司。
一路上他心緒都起伏不定，雖然他也知道，她是為了清清，但是……這樣也很好，很好……
會議室內，眾人漸漸散去，穆嘉兒又開始“糾纏”高熙越了。
“熙越，周末，我有個舞會，我想邀請你做我的男伴？不許你推辭?！蹦录蝺簨趁牡亓脛幼约旱那嘟z。
“穆總，我想你真是太為難我了，你明知道，我不是長袖善舞的人，不適合參加那種場合。”
“沒關系啊，有我在啊，你只要負責面帶微笑就好了。”
“這個，恐怕更難吧！”他想了一下，“我覺得韓總更適合做你的男伴?！?p> “韓海生？算了吧?！蹦录蝺悍藗€白眼。
說曹操曹操到，韓海生正為一件事要找高熙越，一腳踏進了會議室。
“咦，你們正說我什么？”韓海生見穆嘉兒在，自覺地向她身邊靠近。
“噢，這樣的，穆總那有個舞會，缺少一名男伴?！备呶踉叫Φ?，“我覺得你可以！”
“舞會，男伴，哇哦，我參加，我參加！嘉兒。”韓海生已經快跳躍了。
“這不，解決了！”他朝著穆嘉兒一笑。
“我……”穆嘉兒還想說些什么，礙于韓海生在場，不得不吞回去。
“你找我什么事？”他又問韓海生。
“哦，上個月的財務報表，有項數(shù)據(jù)有點問題，跟你討論一下?！?p> 穆嘉兒見兩個人男人已經忽視自己沉浸在工作的世界中，便黯然地退出去了。她總是問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夠好，不能吸引高熙越？自己的家庭、學歷、身材、容貌無一不是頂尖的，為什么就得不到他的另眼相待？她已經放下身段，處處迎合，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p> 穆嘉兒離開后，韓海生突然冷冷地說：“高總，如果你不喜歡嘉兒，別一直吊著她，這不是君子所為。你沒有放她在眼里，我卻將她放在心里了，我見不得她受委屈?！?p> 高熙越佩服韓海生坦白的勇氣，并沒有因為他的無理而生氣，點點頭說：“我知道你喜歡她，我不會奪人所好，更何況我本就無意于她。我一定會跟她說清楚的！”
韓海生連連嘆氣，“其實，我也知道，她一直心系于你，我對她如何，她并不領情?！嫌袉棠?，不可休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p> 他念得是詩經里的《漢廣》，這首詩是男子追求女子而不能得的情歌。男主是位青年樵夫。他鐘情一位美麗的姑娘，卻始終難遂心愿，情思纏繞，無以解脫，面對浩渺的江水，他唱出了這首動人的詩歌，傾吐了滿懷惆悵的愁緒。
“大才子果然是大才子！”高熙越笑著說，“你也別惆悵了，你的事我會極力地促成?！?p> “真的嘛？”韓海生情緒激動起來，“我應該怎么辦？”
“論學識，長相，我都不及你，我唯一能有優(yōu)勢的不過是現(xiàn)在這個職位，等我從這個職位上下來，你上來，董事長自然對你寄予厚望，也會另眼相待的。到時候，穆總也不會再是‘美人如花隔云端’了。”
“高總……你……”韓海生怔住了，他沒有想到高熙越回這樣說，“我可沒有那個想法。”
“有這個想法也很正常啊！誰還沒點野心！”
“高總，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韓海生有點生氣了。
“跟你開玩笑，還當真了，我當然了解你是什么樣的人。好啦，你去忙吧！”他起身。
韓海生為自己的口不擇言懊惱，面露愧色，走了兩步，又說，“你最近有什么特別的事？總是找不到你人?！?p> “?。∥覀€人的事情?！?p> “如果需要幫忙的說一聲！”韓海生誠懇地說。
“嗯，謝謝，我知道了?！?p> 高熙越想到晚上要留宿在她們母女家，自然需要帶換洗的衣物，洗漱用品，這點不難辦，讓小王臨時采辦就好了。他火速地給小王打電話。
“小王，剛剛顧小姐去哪里了？”
“噢，高總，顧小姐說要去菜場，下車后就讓我離開了。她說她自己買完菜自己回家，我看了一下，菜場就在她住的地方附近?！毙⊥跖卤回焸?。
“菜場？”他重復了一遍，立刻又吩咐：“你幫我買一套洗漱用品，再去我的公寓取一些衣物。房間密碼，你到公寓后再聯(lián)系我?！?p> “好！”小王心中在想高總是要去哪里出差嗎？
“東西都先放車中！”他又交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