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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祭1

第十三章 交流?交流

少年祭1 骨瓜 2970 2020-07-23 16:00:31

  逸子靠在欄桿上,看著眼前蔚藍(lán)的天空,和天空下白雪皚皚的魔都。

  “殿下?!便曣闲卸Y道。

  逸子保持悠閑的姿態(tài),收回目光看向她:“早安。銜老將軍過來稟事了?”

  銜晗搖搖頭,臉上緊張得發(fā)紅。

  逸子跟女孩子接觸得少,生怕她哭出來,只得低低頭,把自己的目光移開來。他笑笑:“那姑娘找我何事?”

  “聽說殿下要出去濟(jì)荒,前來送別?!?p>  “無事,就是去去就回來?!币葑诱f,他從來沒親眼看過有人在他面前說著說著就臉紅的。大概之前看的都是男生,彼此一樣坦坦蕩蕩,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殿下有時間嗎?”

  逸子點(diǎn)點(diǎn)頭:“你看吧,如果沒有人從那個門口進(jìn)來,我就沒什么事。”

  銜晗轉(zhuǎn)過頭望過去。披肩而下的銀白長發(fā),一如冰雕般冰銀奪目,陽光跳躍在發(fā)間就像蜻蜓點(diǎn)水,美得發(fā)光。

  她見沒人,松了口氣,抱著琵琶笑了。

  “怎么是琵琶?我記得你彈琴挺好?!币葑訌男淅锍槌鲆坏浪{(lán)光,藍(lán)光一落地,化成一把精致的琴——這是他平時用的,但是他不介意借給別人用一下。

  銜晗眼里一亮,把琵琶輕輕放到一邊:“可以嗎?我可以用嗎?我本以為您會喜歡琵琶多一點(diǎn)。”

  因為皇后擅長的是琵琶,銜晗也在上面花了不少功夫。

  其中情義自然是深重的。

  逸子點(diǎn)頭笑了,指了指一邊的坐墊:“請?!?p>  銜晗腳步輕快地走到琴面前,坐下。逸子看到她眼里的愉快,她面對琴和面對琵琶的神情完全不一樣。

  琴像她的老朋友,見了就歡愉。大概是真心喜歡,她看到琴的時候,逸子感覺到自己對她的影響霎時間就消失了。

  逸子在欄桿邊吹著風(fēng),在她的音樂里放空自己,像海邊一個海螺,把聽到的,海的音樂納入自己的身體里。自己是空的,用音符填滿。

  音樂就是人們最佳的傾訴對象,她的快樂,她的溫柔,她的思念,她的小心,化作音樂之內(nèi)的空靈,像緩緩流淌的山溪,洗滌著逸子長久以來負(fù)重的內(nèi)心,讓它恢復(fù)往日的空靈。

  逸子微微偏頭,看著她。玻璃把雪的光芒投到她背后,像孔雀開屏一樣美,它好像聽懂了音樂,隨著節(jié)奏慢慢晃動,一個光點(diǎn)一個光點(diǎn),消失又出現(xiàn)。

  她看著琴,幾縷長發(fā)有意無意地在臉龐飄動。

  她渾然不知,自己和琴渾然一體。那琴到她手里像真正有了生命,不再沉重不再沉默,它自由地表達(dá),自由地傾訴,插上了翅膀。

  逸子在心里慢慢跟著旋律。

  這無憂無慮的時候??!

  父皇的筆跡一片狂放,一個“批”,一個“駁”。

  不消說,批的是探妖界的賞賜,駁的是逸風(fēng)去學(xué)院的請求。

  逸子皺了皺眉頭,帶著麥奐和逸風(fēng)登上北上的列車。

  一段時間沒見,麥奐倒圓潤起來了,一雙眼睛透著野羚羊般的神色,逸子看了不覺心生歡喜:赤漠第一位接觸外界教育的未來首領(lǐng)因為自己而誕生。

  今日之責(zé)任,不在他人,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

  桌上的麒麟紋與白云紋飄逸出彩,放著一壺清酒,幾盤下酒菜,用的都是精美的漆器,黑漆里點(diǎn)著紅梅,十分漂亮。

  “蕭冶學(xué)院是全學(xué)年制,期間不能擅自離校,你如果想家了,可以寫信給夏至,他會接送你回去看看?!币葑佣诘溃跋闹潦俏疫@里的人,你不會受什么為難?!?p>  麥奐低低“嗯”了一聲,扭頭看到窗外去了。

  逸子認(rèn)真地看著她,片刻后起身走了出去:“稍等片刻?!?p>  麥奐回過頭,看著對面空蕩蕩的位置,目光漸漸呆滯。她卷起了桌面的流蘇,卷盡了,不知覺又放下了。她把行李抱到前面來,摸到那把裝到錦囊里的紅泥土,放到臉頰邊,仿佛感受到那里粗糙的風(fēng)沙,和熾熱的溫度。

  是啊……滾燙的!太陽的溫度!像自己那把飛爪鉤!像自己拉著殿下求得的機(jī)會!你來到這里能怪誰?難道這樣不是自己選的嗎?你還能回去嗎?害不害怕?

  害怕,害怕,為什么好好的家不待著?要在這里面對殿下,日日朝拜?不……不!一去就出不來了!你只能在里面呆到長大!像他一樣才能出來……不!不!不!萬一你失敗了,你沒有辦法面對他們!你去哪里!

  你要退縮嗎?還來得及哦。

  一個極具誘惑的聲音在心里慢慢引逗著她。

  趁他還沒有回來……他以你的名義留下你,如果你走了,他也沒有理由逮捕你。

  怕什么,他可把這件事情的責(zé)任都留到你身上了!

  麥奐看著比風(fēng)沙閃得更迷眼的風(fēng)景,度量著可以退走的地方。念頭一起,她更坐立不安了,赫然自慚。

  這時殿下進(jìn)來了,他自然坐回原來的位置。

  這樣自己就走不了了!

  此時她已經(jīng)把他列入了抵抗的一方,對他的氣息萬分敏感。

  “怎么樣?會不會遺漏了什么沒有準(zhǔn)備好?”殿下把一杯暖茶放到她面前,自己倒了點(diǎn)酒,“跟其中一個人說,他們都會給你準(zhǔn)備……”

  “開心嗎?”殿下問。

  “為什么把我送到監(jiān)管那么嚴(yán)的地方?”

  “監(jiān)管雖嚴(yán),但可以確保你的安全?!钡钕抡f,直視著她的眼睛,“萬一有誰逼你回去了,那里就是你的安全所。”

  “什么安全所!”她拍桌而起,“你是控制我!無論我在學(xué)校還是回去了,你始終可以掌握我的行蹤!”

  身邊的近衛(wèi)倏地劍出半寸,逸子一見那雪亮的刀光,抬手制止了近衛(wèi):“下去吧?!?p>  近衛(wèi)警告地看她一眼,退下了。

  殿下的目光一掃剛剛的溫和,變得嚴(yán)酷而透亮。

  在遇到自己之前,他用這樣的眼神審視過多少人?又何以成為這樣的人……她忽然明白那些虛張聲勢的小把戲就像可笑的戲耍,讓他看得通透。

  在殿下眼里,她一點(diǎn)點(diǎn)地敗下陣來,像赤身裸體一般難堪。

  “在這件事上,我尊重你任何決定?!币葑尤崧曊f,“派人不過是確保你的意志能夠自由實行,絕無冒犯之意?!?p>  說著,他轉(zhuǎn)身朝向門外:“彌爾!拿我紙筆與印章?!?p>  “是?!遍T外近衛(wèi)短促有力地應(yīng)了一聲。

  她紅了眼眶:“殿下,就這樣.......夠了?!?p>  逸子接過彌爾遞來的物什,下筆很快,不多時完成了保證書,推到她面前:“有法律效力,屆時你可以彈劾我?!?p>  她燙手一般縮起來:“不……殿下!”

  “無礙,有則用之,無則安心。”

  剛剛出去就是給她一點(diǎn)時間,讓她好好看看自己的內(nèi)心。她還那么年少,有些許動搖是很正常的……

  逸子感覺一股疲憊侵襲上心頭,有些灰冷灰冷,大概那是所謂的失望吧。

  “難道目前的情況不是你想要的嗎?盡管當(dāng)初如此堅定,也還是有后悔的時候,是這樣嗎?”

  麥奐跪拜在地,黑發(fā)散落在白色長袍上,顯得有些慌亂。逸子將蓋有有彼岸花的紙質(zhì)文書放到她舉起的雙手上,她止不住顫抖,又是那么可憐。

  “好了,你好像不喝酒吧?!币葑尤魺o其事地轉(zhuǎn)移了話題。他酒癮又犯,順過桌上的酒壺準(zhǔn)備走開。這時聽到她輕輕地說:“赤漠的人都是能喝的?!?p>  逸子的手頓了頓,笑笑:“小孩子也是這樣嗎?”

  她沒有逸子那么自然,羞赫著點(diǎn)頭。

  剛剛的對抗氣氛在這一來一往之間消散了許多。

  逸子繼續(xù)說:“夏至,給她準(zhǔn)備些花酒和點(diǎn)心。”

  說完,提著酒壺,尋著門往后一節(jié)車廂走,在誰也看不到的地方遞給夏至說:“給我再滿上。”

  “是。”

  彌爾轉(zhuǎn)身隨著殿下走開了。

  “真是救荒不如備荒,備荒不如急農(nóng)時?!钡钕潞吡艘痪?。

  “殿下?”

  “嗯,是救荒的事?!?p>  彌爾這才反應(yīng)過來,“是”了一聲。他依舊拿不準(zhǔn)殿下的主意。什么時候殿下在處理一件事,什么時候殿下的注意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另一件事上,他一無所知。

  殿下拿著酒,神情陶醉,又有些歉意:“也許你剛剛來,我這個人哪……你不需要習(xí)慣,只要保留你的獠牙,為我所用就好?!?p>  彌爾“啪”地立了個端正的軍禮,后退幾步方才轉(zhuǎn)身離去。

  流陽側(cè)身從他身邊進(jìn)去,身后帶著幾個陌生人。彌爾抬手就截下,被其中一人格擋住了胳膊,兩人暗暗較量。殿下在背后不喜不怒地說:“放進(jìn)來?!?p>  彌爾讓到一邊,看了那人一眼,那身形卻是說不出的相熟。

  那人眉目美秀,雖然體態(tài)并不健壯,但暴露在空氣里的肌肉猶如精鋼鐵條般結(jié)實,也是訓(xùn)練有素的模樣。

  “見過殿下,在下忍冬。”彌爾背后傳來一個圓潤清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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