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傳來一份訃告:溪陌縣令被人刺殺,兇手逃逸在外。
與此同時,彌爾的請辭書也交到逸子桌面上,上面陳述了前因后果:
“回家鄉(xiāng)之時,聽說百姓因為殿下集資一事窮盡財力物力,我心里困惑,殿下哪里會做搜刮百姓的事……我今天到縣令處,見他與一人飲食奢侈,再上前問給殿下集資的事,縣令應(yīng)對吱唔,再看他旁邊那人,是我舊時的雇主。兩人貪圖殿下之名,借此集資,魚肉百姓,罪不可赦!望殿下嚴查各地集資之事。那巨款被他揮霍殆盡,我行殺后走到街上,已不見那公告。我未能找到證據(jù),當?shù)鼐用裎ㄓ凶臃囚~與我最好。此人聰明伶俐,非常人也!正是他直言集資一事給我聽。不知是否可證我清白。此事事發(fā),恐連累他。
我如今是戴罪之身,斷不可回殿下身邊?;蛟S日后生活飄蕩,不能得殿下回信,還請殿下恕罪。
此后彌爾自愿戍守邊疆,化身邊疆良民,此生此世不忘殿下厚恩!殿下提防小人栽贓禍害!!”
流陽拿著這封信,捻著羽扇,心想:彌爾還以為逸子會撒手不管?聽訃告消息,還沒有事發(fā)。假如讓逸子知道,會不會又是一陣驚人操作?事已至此,尋著那子非魚作為證人,先證明清白再下詔令找彌爾回來穩(wěn)妥。
詔令一下,天下皆知,彌爾自然出現(xiàn)。
只希望彌爾不是被奸人誆騙。
于此打算,流陽派了手下的人,帶了自己的書信,前往溪陌找子非魚。并且派下大批人馬分散入各地市井,打聽集資一事。
令書讓人送走之后,流陽走出自己的營帳,只見帳外夜幕半垂,殘陽紅似火,斷壁兩邊碎光琉璃,實在是罕見的風景。只是臨夜的風也泛起了寒意,吹著空氣里零落的炎熱。這一寒一熱讓人像發(fā)了病一樣,忍不住打啰嗦,只想縮著衣服里的干暖。
流陽一手合著披風衣領(lǐng),在士兵的護衛(wèi)下走過眾軍營,聽見蒼涼的羌笛從仙兵軍營傳來,心里暗罵不已。
再打開逸子營帳,見他一身軍裝打扮,在那里扭著他的水晶魔方,出神的很。
流陽揮揮手,士兵們會意,悄悄地走了。
流陽慢慢坐到他對面,斂了斂披風。他沒有察覺,臉色十分認真,這是他思考的習慣,手里把玩著些東西,思想就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時間和光線穿過他靈活的十指,簌簌地流走。翻飛的帳門下,風聲低沉的呼號漸漸變得凄厲,與響亮的報更聲交互響應(yīng)。流陽靜默地像座雕塑,看他手里的水晶魔方飛快地變換色塊。
直到四周暗得看不清了,逸子惘然張望四周,才發(fā)現(xiàn)對面的流陽,愣了愣,笑了:“你怎么不出聲?”
流陽笑笑,起身給他點燈:“怕驚飛了明天你給我的交代?!?p> 逸子按下水晶魔方,站起身,低頭看他:“那你等等,我去去就回。我私下叫人運了燈來,約莫明天到了,這樣光線好些?!?p> 流陽看著光影晃動下的他:“去哪里?”
“換個醒腦的地方,”他一笑,“如果能清醒的話,感冒也沒什么關(guān)系。這是父皇教給我的道理?!?p> 他走了十米左右,遺落在桌面的水晶魔方化作一縷飛塵,追上他,融入他身上。
流陽默默地與茶案相對了一會兒,起身坐到逸子位置旁邊,拿起筆,寫信將最近發(fā)生的一些事記下來給他。
待一切落筆后,他輕輕展開了一份名冊,上面是新入戰(zhàn)的將士——江南小霸王的子弟兵踩著這關(guān)鍵時候注冊好軍籍了。
既然逸子的主意很可能是今晚實行的。
這不就有一批夜行軍么?
逸子并沒有把夜行軍留作私用,依舊放上了邊疆。
昳旿的子弟兵先前就在江南按軍隊要求訓練好了的,不同于各地送來的壯丁,斗志又足,用起來格外順手,流陽在想能不能把這種方式推廣到其他家主那邊,把中央軍隊的訓練負擔減輕。
至少,可以爭取把全壯丁的方式改變?yōu)閴讯。簩⑹?1:1的方式。
那應(yīng)該有詳細的審核和賞罰制度。
流陽緩緩揮動羽扇,瞑目靜思了片刻,起筆又寫了份奏折放在桌面。
這一年來逸子看的奏折往往是經(jīng)過流陽處理過的信息。
流陽態(tài)度公正,無家可歸,也就無牽無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