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會要梅開三度吧。
我細看了幾眼,好在黑霧中沒有其它怪物再度復生,便長吁氣,總算是吊起一條命,這個符文魔法可比自然庇護厲害多了。
我正想把落在地上的奧金符文撿起來,一只手攔住了我,然后將我扶了起來。
“你現(xiàn)在不是地靈禁衛(wèi)了,觸碰這個會很危險。”
我一扭頭,看見聲音的主人,微微有些驚訝。
“幾日不見?!?p> “葛勒?”
“看見我很驚訝嗎?”
“其實也沒那么驚訝,其它人就不一定了?!?p> 布隆、維倫、拉芙妮、洛基、拉斐爾五人神色各異,壓根就不知所以。
不過從加羅爾落地的那一刻開始,事情就向著匪夷所思的方向發(fā)展,連我都搞不懂。
所以我問:“所以這是什么情況?”
“解釋起來很麻煩,現(xiàn)在也沒時間解釋,這是最后一戰(zhàn)了?!?p> 說罷,他將目光轉(zhuǎn)向圖卡,我們所有人也看了過去。
廣場中央,圖卡在怒吼,黑霧在擴散。
加羅爾強支弱體,站了起來。
“束縛你數(shù)百年的使命終于可以結(jié)束了。”
“吼——”
圖卡再一吼,黑霧遮天蔽日,隱隱有紅雷滾動。
它的身體也在不斷膨脹,不知不覺間已快有十米高度,可體表也開始腐爛,扭曲——逐漸跟那些異形的怪物一樣,壓迫感也越來越強。
“如今它既非地靈禁衛(wèi),更非大地之靈,不過是被腐化控制的可悲怪物?!?p> 加羅爾說,然后閉上了雙眼。
“來了?!?p> “什么來了?”
“拉普尼創(chuàng)造的機會?!?p> 廣場中央發(fā)生了變化。
黑霧中鉆出一縷縷白雷,逐漸將紅雷取代,隨后吸收黑霧,鉆入圖卡的身體。
圖卡開始掙扎,但架不出體內(nèi)的黑霧泄出,而雷光在它體內(nèi)不斷流轉(zhuǎn),使它的軀體開始極速縮小。
“這是拉普尼的犧牲?!备鹄照f,“它舍棄了從加羅爾那里繼承的地靈禁衛(wèi)之力,你看上空。”
我抬頭,看著已經(jīng)露出月光的天空,在其之上,飄散著藍色的光。
那道光幾乎籠蓋著整片天空,從中灑下溫暖的粉塵,鋪蓋在大地上。
就連寒冷的山脈上,都長出了綠色的萌芽。
“這片土地便再無這一脈的地靈禁衛(wèi),但換來了新生。”
“不不不不不——”
圖卡的體型已經(jīng)變回原來的大小,體表也不再是黑色,而是灰色。
這或許是他原本地顏色,然而他眼中的殺意依舊沒有退散。
“即便身體褪去了腐化,畢竟靈魂遭受了數(shù)百年的侵蝕,圖卡,你果然無法醒來了?”
圖卡不說話,或是說沒法說話,他就像一頭野獸,即便如此,從他身上依舊能感受到恐怖的壓力。
“圖卡僅存不多的大地之靈與地靈禁衛(wèi)的力量了,我們要趁著這時候擊潰它。”
加羅爾再次操持巨劍站在前方。
“所有戰(zhàn)士出列!”
命令一下,還能戰(zhàn)斗的戰(zhàn)士們便沖到了前方,各自持著武器以劍拔弩張的架勢對著圖卡。
“所有人注意,它現(xiàn)在依舊有著壓倒性的實力......無論如何,不能與其正面交鋒。”加羅爾說完便沖了上去,“最后便由我打頭陣?!?p> “加羅爾大人他,會發(fā)揮自身最后的余熱。”
眼前,加羅爾與圖卡交鋒,打得大地崩裂、劍氣四溢,其余人難以靠近毫厘。
然而,原本斗得難分難解的二人,逐漸轉(zhuǎn)變?yōu)榧恿_爾的下風。
他的動作開始變慢,反應(yīng)也開始變得遲鈍,因此被圖卡一口咬中手臂,將其撲到在地。
“射擊!”
我頓時下令,讓僅剩不多的弓箭齊射。
嗖嗖嗖——
圖卡回眸一瞪,一道屏障攔住了弓箭。
其它持盾的戰(zhàn)士就要沖過去,卻也被屏障攔得死死得。
就在此時,圖卡再一口咬在加羅爾的臂膀上,然后吸收加羅爾的能量。
“該死?!?p> 我想辦法將地上的符文撿起來,卻在觸碰的剎那就被強烈的電流擊中,逼迫我縮了回去。
過了不到一息時間,圖卡就松開了嘴,接著將目光轉(zhuǎn)向這邊。
它腳下倒著僅剩一口氣的拉羅爾,而它本身則是變得雄姿英發(fā)。
趴在門上的盧恩也是無力地看著它。
“我已經(jīng)沒有多余地力量施展符文魔法了?!?p> 這下,我們這邊雖然人多勢眾,可面對圖卡,究竟能有幾分勝算?
恐怕一分都沒有,既然我的符文魔法繼承自它,那它就可以輕松用那些符文魔法干掉我們。
明明勝利就在眼前了,卻無棋可走了?
“嗷!”
圖卡撲向了這邊,一發(fā)爆裂沖擊,便將結(jié)成盾陣地戰(zhàn)士們沖散,頓時死傷數(shù)十人。
我們這邊根本不堪一擊。
“往里撤!”
我一聲高喊,隨后回過頭。
——呼!
強風從我臉前拂過,眼角只見一縷火焰色飛過,隨后便聽見一聲巨響。
“終于讓我擺脫了,你可讓我好等。”
我再一轉(zhuǎn)身,巨大的狼大人,屹立在門口,而圖卡已經(jīng)被它擊退到懸崖邊。
“狼、狼大人。”
“嗯哼?叫我有什么事嗎?”它嘴角一揚,得意地舔了舔毛發(fā)。
“你不是已經(jīng)......”
如果按照之前的說法,狼大人本體死亡,圖卡收回大地之靈權(quán)能后,失去力量的狼大人就會死亡。
但它卻精神百倍地跳了出來,還將圖卡擊退了。
“我現(xiàn)在可不止你心里想什么,想說什么記得要說完?!彼蛄颂蜃旖?,接著說,“不過現(xiàn)在不是時候......拉普托,我親愛的仆人,隨我一同過來吧?!?p> 我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來到它地身邊。
“接下來,這是給你的獎賞......將圖卡就此消滅?!?p> 嗡——
霎時,狼大人體內(nèi)迸發(fā)出一道乳白色的光芒,將我包裹在內(nèi)。
“老大——”
我聽著聲音漸遠,待到回過神時,我與狼大人,就出現(xiàn)在一片無垠的白色空間內(nèi)。
而我們的前方,便是圖卡。
“腐化......之種?!彼詷O度痛恨的眼神盯著狼大人。
“還在說腐化之種,圖卡,你應(yīng)該看看你自己的模樣?!?p> 狼大人通體散發(fā)著圣潔的光芒。
“現(xiàn)在,該到我凈化你了?!?p> “嗷!”
霎時,圖卡如灰色彗星一半沖來。
而狼大人,化作了紅色的流星與其相撞。
兩者相撞的剎那,整個世界仿佛都化作了虛無。
沒有聲音、沒有顏色、沒有任何感知。
我飄蕩著,過了好一會,知覺才逐漸回來。
圖卡已經(jīng)消失,唯有狼大人以莊嚴的姿態(tài)端坐著,看著我。
“這樣就,結(jié)束了?”
“結(jié)束了,拉普托?!?p> “那我們可以回去了吧。”
狼大人搖搖頭,無奈、而又有些悲傷地看著我。
“不是我們,而是我......拉普托,你應(yīng)該知道吧,你是與圖卡締結(jié)的契約?!?p> “我明白。”
“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你便與圖卡締結(jié)了契約,你會到這里來,正是因為它。”
“?”
它的意思,我不是太懂。
“狼大人,你想說什么?!?p> “締結(jié)的對象并不是拉普托,而是你,周哲?!?p> 周哲,我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
“那又如何?”
它一步一步向我靠近,然后用大爪子撓了撓我的頭。
“你看看你自己?!?p> 經(jīng)它的體型,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下半身已經(jīng)變得透明了。
“圖卡消失,契約便作廢,而你會回到那個世界。”
“不可能,我原本不已經(jīng)死了嗎?”
“并沒有,只是你記不起來了?!?p> “不是,難不成我現(xiàn)在就要回去了?”
我覺得有些慌亂,實在太過突然了,我沒有絲毫心理準備。
“狼大人,你就不能跟我締結(jié)新的契約?”
它仰起頭,然后小聲細碎道:“我也想,但我沒那個能力嘛。”
“喂,狼大人,無敵的狼大人,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它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笑了笑,緊接著,在一陣光的包裹下,它變小了,但沒有變回小狐貍的摸樣。
“這才是我原本的姿態(tài)?!?p> 少女以圓舞的步伐,于褪下的火光里現(xiàn)身。
白色漸變火焰色的長翹發(fā)梳向肩后,就像夢幻中能見到的顏色。
一對淺藍色的眸子狡黠地盯著我,嘴唇俏皮地微微上翹,她歪著頭,明明小巧精致的面龐滲著股不可侵犯的絕美,說是天仙或是精靈都太過俗氣,或許只有夢中受到神明啟示的畫家才能畫出這樣的臉。
“我好看嗎?”
她晃了晃白色的禮裙。
我感到一陣窒息,心臟就像被子彈擊中,我呆住了。
豈止是好看,她的美險些讓我忘記難以面對的事實。
但時間在流逝,我感覺我的身體在逐漸消失。
我能呆的時間不多了。
我的心底一陣混亂,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痛苦,我還沒有跟任何人道別。
就在這時候,她將我抱住了,緊緊摟住我背部仿佛不想讓我逃走,但我的身體被無形的力一樣吹走。
與此同時,我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是不想說,是沒法說,嘴巴就像被堵住。
她將頭埋在我的胸口,隨后以略帶哭腔的聲音說。
“謝謝你把我救了出來。”
“謝謝你在危難時守護著我?!?p> “謝謝你一直信任著我?!?p> 我努力地抬著手,想要摟住她的肩膀,可我的手也像塵埃一樣揚去。
然后是整只手臂,然后是另一只手,然后是軀干,我從她的手中飄離。
她伸出手卻抓不住我。
讓后,我的視線逐漸消失,只剩下話音。
——我是,阿斯塔納西婭。
——再見,周哲。
——再見,伊拉貢·奧金。
伊拉貢奧金,聽到這個名字,我的腦袋突然一陣劇痛。
然而下一刻,四周響起了汽車的鳴笛聲,有些司機正因為堵車而開始謾罵。
我回過神來,睜開眼,看見眼前的運河和上頭的橋梁,這里是我熟悉的道路。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我慌了神地四處張望,喘著大氣,然后冷靜下來,看了看自己,我正穿著我穿越之前的衣服,而從周圍走過的人,正說著我最熟悉的中文。
他們以有些害怕的眼神看著我,或許是我的表情過于猙獰。
但我確信了,我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烈骨
今日一章,明天就是最后一章了,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