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姣姣會留下來的
沈知星自是沒有異議的,說起來她才建立起來對周氏的防線還不算完整,剛剛能夠鼓起勇氣回擊陸苒姣已經(jīng)是她的一大進步了。
去往大門口的路上沈槐衣心里想著,隱約有些無奈。被強行打壓出來的奴性一時半會兒還真的難以消磨干凈,但只要沈知星愿意改,就一定可以。
繡著水荷的花鞋踩過地上未被清理干凈的薄雪,吐出來的氣息都成了白霧,空氣里干冷的讓人發(fā)顫。苔薌將她的大氅給她披上,勉強阻擋了一些寒氣,但還是能夠輕而易舉的感受到刺骨的冷意,凍的她嘴唇發(fā)僵。
“昭城這么冷嗎……”她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一向如此,我已經(jīng)吩咐小廝準備了手爐,里面是銀絲暖灰,撐過去皇宮的一路就好了?!鄙蛑切乃技毮?,早就已經(jīng)打點好了一切,輕聲告訴沈槐衣。
沈槐衣凍得不太想開口,只點了點頭。昭城的天氣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奇怪,明明只是一場小雪,明明沒有風(fēng)吹過,偏偏冷的像生在北極一樣。
難以捉摸又奇奇怪怪。
“對了槐衣,你今日……”沈知星頓了頓,心中思量了很久還是開口問道:“為何在世安宛里逗留了這么久都沒過來?”
為什么?沈槐衣愣了愣,而后眼中瞬間充滿了怨氣,聲音悶悶的:“二姨娘送給我那婢女給我點花鈿的時候把朱砂弄在我身上了,換衣服就耽擱了些時間。讓姐姐擔(dān)心了,沒什么大事?!?p> 她避重就輕的給沈知星說了,心中卻將周氏狠狠地記上了一筆。居然敢用這么下賤的招數(shù)算計她,事后居然還裝作不知道的模樣,簡直可惡。
不過……
腦海里閃過一張清麗而嫵媚的臉,沈槐衣清醒了一些,她的那個小侄女好像在原著中就不是什么好貨色。
還是提防些好,和周氏玩兒的好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大哥上次不是讓牙婆子給你帶來了很多傭人嗎?怎么還把二姨娘送的人放在身邊,你也不怕出意外。”沈知星嗔怪了一聲,眼睛里有不贊同:“二姨媽如果對你怎么辦?”
早就不利了啊,沈槐衣笑著沒說話,她和周氏暗地里的交鋒還是暫且不要同沈知星說。今天明明就是周氏安排她穿粉色衣衫點梅花花鈿,但是她沒有那么穿周氏居然也一點也不奇怪。
莫非,是她想錯了?
此時此刻的主屋里,周氏見沈槐衣她們當(dāng)真走遠了,氣的身子微微顫抖,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陸苒姣一邊輕撫她的后背,一邊安慰著:“姑母不要生氣了,二妹妹就是年齡太小了,還有孩子心性呢?!?p> 周氏大喘了好幾口氣才平復(fù)下來,然后緊緊握著陸苒姣的手,聲音低沉而蒼老:“姣姣啊,你如今也看到了,姑母我在這將軍府簡直如履薄冰,一個人帶著經(jīng)常受大夫人留下的兩個小姐的冤枉氣,我這心里、心里著實不好受啊。”
說到動情處,周氏還嗚咽的哭了出來。
陸苒姣眼里笑容漸漸消散,只是用力的回握住周氏的手,聲音很輕:“姑母放心,姣姣肯定會努力留下來,陪著您一起的?!?p> 聽到這話周氏才抬起了頭,眼里閃過一絲惡毒,但是轉(zhuǎn)瞬即逝,她說道:“姑母知道我們姣姣是個好孩子,那你動作要快。我聽聞將軍和大少爺會回來小住一段日子,這些天你就住在淺云樓里,哪里同大少爺?shù)呐R江居最為接近……姣姣,你不能猶豫了啊。”
陸苒姣深深地點了點頭:“姑母,我會的。這一次,我一定會做到的?!?p> 一直到上了馬車,沈槐衣才覺得刺骨的寒氣被遮擋了些,抱緊懷里的手爐,她舒舒服服的靠在柔軟的車壁上,心情萬分舒暢。
“外面又在落雪了,槐衣,你要不要看看?”沈知星小心翼翼的撩開一角窗簾,看見洋洋灑灑宛若柳絮飄落的雪花當(dāng)即興奮的叫了聲沈槐衣,眼睛里全是新奇,小女兒心態(tài)盡顯。
“昨夜不是也下了嗎?姐姐還沒有看夠?”沈槐衣對這種自然景象興趣不大,有些散漫的問道。
“但是這不一樣啊,我是第一次在鬧市里看雪呢?!鄙蛑墙忉?,癡癡的望著不斷落下的雪花,表情柔和,也沒有再管身后的沈槐衣,看著雪落時的市井百態(tài),耳邊充斥著商人小販的叫賣聲,煙火氣息濃郁她心生向往。
如果可以的話,在這種不用煩惱每日里怎么說話怎么應(yīng)付人的地方生活,應(yīng)該也是極好的。
“大人?!?p> 身后的侍從小聲叫了他一聲,方時黔收回目光,俊秀中藏著剛硬的面容上處變不驚:“怎么了?”
“屬下沒能找到小少爺?!笔虖某谅曊f道。
方時黔微微頷首,也沒怪罪他:“應(yīng)該同江家的小孩兒在一塊,無事,你下去吧?!?p> 侍從應(yīng)了一聲,默默地從人群中消失。
方時黔站在一處酒樓前,盯著那輛帶著明顯標志的馬車很久,一直到看不清了才收回目光,一時間心頭有些悵然若失。
剛剛看到的那個滿眼向往與柔情的姑娘是將軍府的人?
那樣干凈純粹的目光,方時黔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見到過了。明明身處華麗溫暖的馬車里,卻分明對這街上普通人的生活有濃烈的渴望。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親自問問那個姑娘為什么。
他走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肩頭覆上了薄薄的一層飛雪方時黔才抬腳轉(zhuǎn)身離開,只是那雙干凈的眼睛一直在他心頭停放,久久無法忘懷。
是不是因為身處骯臟的泥沼太久,所以對光明太過依賴?
他想不明白,只是方時黔一抬頭就看見了不遠處小商販面前的兩個小孩子。
一個帶著奶黃抹額,衣衫是同色長袍,沒有披披風(fēng),一張小臉凍得通紅。旁邊的小孩兒同樣只穿了一身寶藍衣袍,垂眸站在大雪中一言不發(fā)。
方時黔原本放下去的手就又提了上來。
“老板,我要四串糖葫蘆!要最好看的那個!”方時奕一邊將銅板遞給商販一邊吆喝著要這個要那個,絲毫沒有感覺有誰已經(jīng)走了過來。
“不是那個,要那個!黑色旁邊的那個!”
江渡一抬頭就看見正在走過來的方時黔,男人面色微沉,盯著方時奕的目光中有些不懷好意。他神色頓了頓,而后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方時奕打斷了。
“方、方時……”
“小結(jié)巴你要吃幾個啊,一串有七個而我有四串,就給你分三個吧!你看,我們是好兄弟吧,我對你多……啊,那個不要命的打小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