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秋雨時來,杜娥忙亂(四)
鹿銜青菜人旁看,人怨鹿貪吃,人怨鹿不知,鹿飽抬首看人癡。
杜安菱見狀有些發(fā)笑,只道這鹿也有些厲害了,竟這么搶了剛長成的青菜吃。只是往后自己吃的青菜或許又要外出去買了,心里面總有些說不盡的感覺。
終究是使喚起秀兒來。
“秀兒,妳讓它將幾個院子里的雜草都清一遍?!?p> 這樣,或許就可以除去院落中衰草?
杜安菱如是想,想著卻帶著一絲狡黠。
這樣不失為一個不錯的主意,只看那秀兒怎么辦。
要知道這鹿的膽小可是世人皆知的,想要趕它過另一邊庭院也少不了麻煩——更何況那受了傷的鹿更是喜歡鮮嫩青菜賴著不走。
于是秀兒有得忙的了。
杜安菱看著這“人逐鹿”的場景,平白又動了些作畫的心思來。
便是記下了這場景,回屋內(nèi)拿起畫筆。
……
筆下有靈,三兩下繪就大致的形。
可終究是有些煩膩了,懶再勾勒那細毛,也不怎么用心繪制背景——接著就聽到秀兒歡呼,顯然是成功辦成了事。
啟窗相看,那秀兒有些累了,一只手扶著柱子,微微喘息著。
而另一頭?
那原先就受了傷的鹿側伏在草叢中,一雙眼里面寫滿了驚恐與畏懼。顯然是剛剛被追得累了,此刻歲警覺卻依舊不怎么想動。
一人一鹿就這么對峙著,保持著相互之間的距離。
杜安菱覺得有那么幾分可笑。
可笑是自然的,杜安菱招呼秀兒回來喝口水——她的衣物早已汗?jié)?,貼著背一片水漬。
她進來了,卻看到案頭還沒有完成的畫。
“這是我?”她看著畫上少女發(fā)問。
“可不是!”
杜安菱答道。
可是——為什么沒有回答聲音?
那頭看,秀兒已經(jīng)伏在畫上面了。
看得仔細。
……
午后事情不再多,鹿食青草人撫琴。
撫琴不成韻,皆由心中亂。早先忽聞人傳話,今夜有人來。
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杜安菱回憶起自己方才再次遇到探子時的場面——她去那頭看著山路,那“獵戶”就從這頭走來。
病還是剛好的,看得出幾分虛弱。
“杜家娘子,那日多謝?!彼?。
“你何必言謝?”
杜安菱是帶著些不爽的——要知道她自己早些時候差點告了懷王寨到縣衙里,面對這探子如何能好?
“那日若非杜家娘子,我怕是不止傷寒這樣簡單?!?p> 他說,她笑。
“你不是在外面也有屋子嗎?”杜安菱質問。
那探子卻低頭,說一句“妳怕是記岔了”。
“我那也是賣野物到鎮(zhèn)上,那邊借一宿客棧?!?p> ……
是這樣嗎?
杜安菱心中尋思,為他的話深深疑惑——可疑惑到底是沒什么大用的,所有的真假判定還需日后檢驗。
可有些事等不到日后了。
探子道的是“胡書生”出山來的事情。
“杜家娘子,這一次又麻煩妳了?!?p> 探子臉上寫滿歉意,可杜安菱看來卻不是那么簡單——自己的用途她已經(jīng)探明白了,敢情說懷王寨眾人已經(jīng)把自家大宅當成一中轉貨物的地方!
杜安菱已經(jīng)不信這歉意。
畢竟當初要不是他扮那獵戶來,自己也不會失了如此多警惕。
若不是那樣,自己就會請來不知多少人看家護院,縱使沒有打散賊兵,那些護院也能讓他們換個地方的。
可都是過去事了。
杜安菱心知肚明,若要不蹈覆轍,只有事事漲點心眼。
“這一次又要暫住幾時?”她問。
探子語塞了。
……
那一刻的杜安菱是憤恨的,終究是回了杜宅,消去來不少火氣后心中忙亂。
靜心,自己需要靜心。
靜心需得清音滌,攜來古琴撫琴曲——可心依舊亂,如何不堪擾!
杜安菱有些忙亂了。
這忙亂一旦生發(fā)就片刻不息的,心里面浮現(xiàn)出無限可能——她愈發(fā)覺察到自己的弱小和無力,她不知自己又有幾處可以與那匪首計較。
幾乎沒有辦法。
可想到會有如此情形,杜安菱依舊不滿意。
這匪眾一次次用自己宅子,去了又走,究竟是想辦什么!
總不能每次都這么過去了——那該如何!
杜安菱想到了屋面上瓦,又想到那“胡書生”本人性格——如果讓他們上房鋪瓦,重新修整宅院做交換?
也許真有那么幾分可行——還免了請工人的開銷。
可這樣做真能成?
杜安菱尋思著自己手上把握著的東西,發(fā)現(xiàn)自己還真能威脅到他們。
如果自己不惜魚死網(wǎng)破的話。
……
就這么心亂了半下午,撫琴為調難。
聽得門口響動,杜安菱停下來——一看,是秀兒。
秀兒倒是貼心的,直接問一句“可是有煩心事”出來,讓杜安菱都有些詫異。
“妳?”
“門外聽了許久,聽琴曲不成曲調,料來如此。”
這話說的——杜安菱剛想嫌棄她說話太過文藝,卻看到她糾纏的手指。
心中了然。
這書里面文章也是自己教會的她,她自然也學著有那么幾分韻味來——也怨不得她,要說也是自己放她面前,小姑娘總是畏懼。
對自己畏懼?
杜安菱倒是有些不知道說些什么了——她怕這么一來,自己和秀兒間僅有的一絲聯(lián)系也變作威脅與被迫。
也罷,都留到傍晚吧,她終究會知曉的。
只希望那時的她不要太沖動了。
那樣,對眾人都不太好。
古語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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