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春雪寒冽,杜娥未抵(六)
客棧里面兩相惜,故人重逢多歡愉。
杜安菱確實是很久沒有見過對方了,去歲離開京城時就沒有好好告別過。今天見了面兩個交談甚歡,眼看著天色晚填上明燭如豆。
“這燭光,太暗了些。”
杜安菱抱怨,卻遇到那邊笑了。
“妳嫌這燭火暗,是因為妳天天畫圖寫字的,不把桌面照著白晝般不習慣——我倒和妳不一般!”
她說完,卻看到杜安菱托頭不語。
“怎么了?”
“妳剛剛那句話,又押韻了!”
……
這一笑沒什么,笑完后各自想到什么,互相看著搖頭。
“還記得?”
“是的,還記得?!?p> 兩個人眼里流過對過去的追思,當年的春月樓,當年的她們,還有當年的其他。
“妳——妳當年可是鋒芒畢露!”
客棧老板娘一口一個“芍藥”,說得杜安菱垂下頭。
“妳還是別叫我這個名罷!”
她嘆,卻看著她抬頭。
“妳也可以叫我冬青?!?p> 冬青,是她多年前的花名。這樣叫,讓她仿佛回到多年以前。
過去的自己才配“冬青”這個名,就像杜安菱過來那年歲不久就不再吧“芍藥”這稱呼占有身上。兩個人都清楚這一點,沒有再細細追究只是慢慢品味。
紅燭如豆,火光明暗。風吹搖擺,彎曲結了燭花。
杜安菱找來剪子減去,看著燭火重新明亮。
“冬青,妳老了?!?p> “芍藥,妳也老了?!?p> ……
兩人又面對面坐著,燭火中看看著對方,仿佛看著自己。
半晌意識到什么,杜安菱開口問。
“他呢?”
對面的冬青神色微變,染上了苦澀的眼角泛著淚光。
“他到老地方去了。”她說。
老地方?
“春月樓?!?p> 冬青補充這句子后搖搖頭,衣袖拭去眼角淚光。
“讓妳見笑了。”
她說,接下來是長時間的沉默。
只有紅燭燃短!
……
“那他呢——他也有十七了吧。”
半晌沉默過,杜安菱再一次挑起話題——話里的“她”還能是誰?若不是他,眼前的冬青也不知會不會住在這里。
“十八了?!?p> 她眼里終于有了希望。
“他倒是個爭氣的,挺有眼光——提議開了家什么商行,就這兩年時光。”
她開口說著,杜安菱疑惑了。
“兩年前,那年他是剛剛十六?”
“是啊——就是膽大,你能怎么說?”
冬青笑了,看著對面的杜安菱——她沒有想到,自己也不會想到。
“大概是他十四五歲的樣子吧。就開始天天出去玩。我生怕他遇到什么不好的朋友,誰知道后來還真引來個膽大的!”
她笑著,看著杜安菱。
“妳怕是不知道他當時怎么說的。”
“他說了什么?”
“他說,給我一百兩銀子,我要與大哥一起經(jīng)商!”
這確實是夠大膽的,杜安菱心底默念。
接下來的事情不用說也知道,她問起冬青帶著求證——“所以你給了錢,沒讓他走?”
“是的——我給了六十兩,還讓那邊開了借條?!?p> “結果半年回來,賺了兩百兩!”
……
她終于笑了,說起那身邊事情來——大概是她兒子膽大,她也舍得放走,看到那開頭一年的收獲也放了心,去年夏天開始放人出去自由行走。
“結果怎么樣?”他問。
“能怎么樣——倒是證明了京城幾個富貴家,離敗落不遠了。”
她說,終究是自己不那么熟悉話題——講到這里停下話題,看到杜安菱又詢問。
“他還回來過?”
“回來過,還說會回了過除夕——這不是還有兩天?”
她笑了——那是帶著希望的笑,陶醉到心底的。
卻聽到杜安菱那句“不知道是不是隨了妳”,神色忽然黯淡。
“杜妹妹?!?p> 她問,看著紅燭這邊。
“妳說說,我之前那樣做對不對?”
她求證,杜安菱聽好。
……
還記得當年的她,杜安菱微笑。
“妳當初是怎么選擇的,現(xiàn)在后悔了?”
她問,仿佛看到了當年的她——“別人一句甜言蜜語就讓妳忘了南北。結果他錢不夠,還自己給他補上!”
杜安菱笑了,冬青也笑了。
“是啊——當年好傻!”
她看著木板墻,這客棧早已不是最開始樣子——“和他一起經(jīng)營酒樓客棧,倒是過了一段不錯時光?!?p> 回憶著,冬青笑容在燭火中融化——可杜安菱有些不平了。
“要不是有妳,他估計就把這最后的財產(chǎn)賭光!”
“沒錯——當時我管他管地很嚴。”
冬青打量著四處,追憶起過去微微搖頭——“他也不敢——因為他自己已經(jīng)沒錢了,家里面值錢的都是我?guī)С鰜淼?!?p> 說完,又想到現(xiàn)在神色又一次黯然——搖搖頭,她自嘲。
“那時候,我是真的大膽?!?p> 再一嘆,似自嘲。
“也是多虧了當年大膽,我才有今天!”
古語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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