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二章 春風(fēng)柔雨，杜娥看戲（五）

　　羅娘子離開了。

　　她離開的時候連連回顧，實在是不舍與揪心。

　　她不知道那才子心意，不過想到自己女兒主動早上的他，心里總是沒有底。

　　這算是被迫答應(yīng)的吧。

　　稍有些揪心，如果真的是這樣，倒怕往后受苦了。

　　離開了，看山里風(fēng)光。

　　林木茂密溪流長，遠(yuǎn)遠(yuǎn)一抹梅花色。

　　走了——自己已經(jīng)管不著了。

　　只是家里還有個茗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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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了，山里面依舊不能平靜下來的。

　　茗芬見自己母親走了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落，在屋里看著外面陽光。愣在桌前合著光陰美好，怎么說也像一幅唯美圖畫。

　　屏風(fēng)居士一眼就看到了這些。

　　沒看到她正臉，只注意到她可能的憂傷。他知道她的失落，今日過去怕是真的離開家了。

　　正想說什么，卻被她察覺到了。

　　“你來了？”

　　她回過頭，兩人的目光有那么一刻交匯。他從她眼里看到希望，還有希望夾雜的一絲苦澀。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再是采茶女了?！?p>　　她說，讓他不解。

　　她說這些又是何意？

　　“我想學(xué)認(rèn)字?！?p>　　她開口，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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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學(xué)認(rèn)字。”

　　見屏風(fēng)居士無動于衷，茗芬再說了一遍。

　　目光一直沒有離開，看到他臉上的神色由詫異逐漸轉(zhuǎn)化為猶豫——她不知為什么怕了，又看向自己腳尖。

　　他應(yīng)該不會答應(yīng)。

　　他一定不會答應(yīng)。

　　揪心，可就是這樣的——少女感到自己的心在流血，可再怎么疼痛也沒什么。

　　“我知道……”

　　她低聲開口，沒有勇氣。

　　“為什么突然想學(xué)認(rèn)字了？”

　　他的話語是這樣溫柔，讓她一下子又恢復(fù)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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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學(xué)詩，想想你一樣?！?p>　　茗芬抬起頭，沒料到他就靠在自己桌前——午后陽光從西南方射進(jìn)房間，照射在他的手上，柔和而溫暖。

　　“那東西不是那么好學(xué)的?！?p>　　屏風(fēng)居士一笑，他怎么會不知道這女子心思，怕是又要換一種辦法要接近自己。

　　不過——那又怎么樣？

　　師父說了，有些事順其自然。她既然對自己動了這樣的心思，就會給自己那樣困擾——一切就看自己了。

　　就看自己究竟是欣然接受還是避而遠(yuǎn)之！

　　他笑了，笑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自己終究是變了，心軟了，也開始荒廢光陰了。

　　“如果妳真的想學(xué)，明天早上飯后就到正堂吧。”

　　畢竟是一心喜悅于自己的，這樣做也沒什么不妥。

　　也好給自己些時間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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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離開了。

　　心中不知為什么有些煩悶，答應(yīng)了教他些東西便離開那間屋子。

　　看著不遠(yuǎn)處梅林，他笑話自己。

　　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這么膽小了？

　　說是膽小也不完全對，他知道這是自己沒有底。

　　不知道前路怎么走，只因為走到這里已經(jīng)迷茫。

　　他自嘲，自己也會有找不到路的時候？

　　“茗芬，他答應(yīng)了沒有？”

　　背后傳來女孩子的對話，不用說也知道是秀兒。

　　她怎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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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兒看著眼前茗芬，那少女神色恍惚。

　　“他答應(yīng)了?！?p>　　茗芬開口，可是怎么也安不了心。

　　“他答應(yīng)教你了？”

　　“明早飯后?！?p>　　“那我也去看看？”

　　“可以啊?！?p>　　茗芬和秀兒實在是三兩天就熟悉的，從沒有任何隱瞞——“秀兒，我害怕?！?p>　　茗芬記得剛剛屏風(fēng)居士的答應(yīng)，完全沒有帶上一絲情感。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這一說，秀兒笑了。

　　“妳怎么還擔(dān)心他是怎么想的？”

　　她笑了，看著眼前少女。

　　“不管怎么說，他答應(yīng)了就好——強(qiáng)求那么多做什么呢，一天天過下去怕什么??！”

　　秀兒倒是看得透徹。

　　“妳可曾被他勒令回山下去了？”

　　“沒有。”

　　“是誰提出明早飯后的？”

　　“是他！”

　　一掃之前的傷感，茗芬?guī)蠚g笑。

　　“也就是說？”

　　“妳看著辦——只要他不嫌棄妳，跟著我的方法做多半是沒什么問題的。”

　　秀兒一笑。

　　“只要不是妳逼他，一切都好說。”

　　“等到妳開始學(xué)了，每天多幾個字，表現(xiàn)出好學(xué)的樣子，讓他看到了妳的不一樣——到那時，他就變了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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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屏風(fēng)居士也聽到這幾位少女談話。

　　他原先也是不知道的，現(xiàn)在聽了只覺得好笑——這還集思廣益來了！

　　她們的舉動他全看在眼里，她的付出他知曉心頭——到底是付出了太多，讓他現(xiàn)在想起來都有些慚愧。

　　自己怎么能這樣對她呢？

　　想歸想，做歸做，屏風(fēng)居士不知為什么竟有些期待自己那第一個徒弟了。

　　明天早飯后，又會怎么樣？

　　默默離開，獨(dú)自去往溪邊梅林，腦海中浮現(xiàn)她笑起來光芒。